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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寻觉得心脏如同瞬间被冰霜包裹，一凉到底。 百万年的朝夕相对，竟没看出他对自己有半份怀疑，城府之深，哪怕他神光阅历无数，也不得不叹服。 他许久没能说出话来，接过清茶喝了一口，调整了几息再次问道：“那时，为何没出手？” 炽恭直率的说道：“我刚诞神，对诸多情况不了解，想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想在火界做些什么。可是，前火帝灭神后，你没再有任何动作……。” 百寻一怔：“没再有任何动作？” 他随即苦笑一声：“你怀疑，是我害了灿晏？” “难道不是吗？你蛊惑他的父神，想让他传位给你。按说只要帝尊属意，即便不是他的血脉，你也可以继位，可是为何没有成功？” “灿晏即位后，你纵容他，架空他，等他违背天道，再强行把他带回天界，害他灭神，一切顺理成章。” 事情确实是一件又一件的接连发生了，百寻不想再说什么，因为无论怎么解释，都像是他在狡辩。 炽恭见他无言以对，又说道：“我去人界查了你的前生轮回轨迹，一无所获，可见你并非来自人界。” “你的来历不清，目的不明，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后来，你似是无欲无求，怎么也不像有什么阴谋和野心。” “我原本想着，只要你对天界没有威胁，我们这样相处下去也不错，毕竟整个天界，只有你能陪我聊上几句。” 听到这里，百寻自嘲一笑：“我以为，我们互为知己无话不谈，原来，你只是心有怀疑，常来试探！是我自作多情了。” 第182章 上山还愿 炽恭沉默，他拿起另一杯清茶浅酌着，过了许久说道：“我也曾这样认为，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确保你不会危害天界。” “你为何认为我会危害天界？” “你常偷去人魔两界，在那之后，魔界发生了暴乱，人界不再太平。还有，你的体质在魔界可以不用灵晶，这些让我不得不怀疑。” 百寻这才知道，他在炽恭这里从没得到过一点信任。 他不再有任何期待，问道：“你这是想要监禁我？还是要杀我？” 炽恭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不解释一下吗？” “好，我解释。我是开世神光，是天道的祖宗，所以你探知不到我的神识。我翻遍三界只为寻找回归之路，你信吗？” “你应该编个可信一点的故事，最好有迹可循，有据可查。” 百寻不想跟他多说，问道：“昨日，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散灵丹。” “呵呵！为何不用灭魂丹，那样岂不是能永绝后患？” “我无法断定你是神是魔，如果错杀，天道不容。” “这还真是你的作风！” 一壶酒，一颗丹，毁掉了一切伪装。 百寻笑了：“万一我活的比你久，岂不还是隐患？” 炽恭低头看着手中的清茶：“如果是那样，我们将共生共灭。” 睦宸在往生境里化身成神光，但是无法感知身体的所思所想，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发生的一切。 至此，他已经猜到，这个神光应该就是卫孞。 这些事情应该是神光从天机阁溜出来之后的经历，也是卫孞再探天机阁后，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找回神光记忆时，那一部分模糊不清的回忆。 原来他曾经被神仙无情地背叛过。 不知道万方神器里的微光能否看到这一切。若是能看见，必定又要伤心一次。 往生境里竟然有他的前生往事，那么这个秘境又是谁做出来的？还有之前的毁灭之门，又是谁做的？ 殊鳞跟着甘玄的父母一起上了仆人准备好的马车，外面的天气很冷，车厢里很暖和，车子晃晃悠悠，宿主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等甘玄醒过来，才看见自己趴伏在甘玄父亲的肩膀上，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房间早就给施主留好了，还是去年的那一间。” “有劳道长。” 殊鳞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是个道观，一个道士带着他们走进圆拱门，不大的院子里有一间静室。 道士告辞，他们进屋。 “甘玄，你醒了？” 甘玄揉了揉眼睛问道：“我们已经到了？” “嗯。” “爹爹，娘亲，我们为什么每到大年初一都要来这里？” 爹爹把他放了下来，说道：“怎么突然这样问？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小伙伴们约我今日一起放鞭炮，我说不行，他问我为何每年初一都要出远门？” 甘玄的娘亲一边帮他取下身上的斗篷，一边笑着说道：“你是我求送子娘娘送来的，我许愿每到大年初一必会前来供奉香火。” “我不是娘亲生的？竟然是别人送的？” “呵呵！自然不是。是送子娘娘施恩，赠送我们母子缘分，娘才生下了你。” 甘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我和爹爹的父子缘分也是她送的？” “是的。” “爹爹和娘亲的缘分也是她送的？” “不是，夫妻的缘分是月老要管的事。” “那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甘玄的娘亲讲了他们夫妻初遇时的故事。 大约十年前，那时她才十五岁，是家中的独生女。 父亲过世后，家中的生意后继无人很快败落，原本还算富足的家境开始入不敷出，最后只得遣散了家仆，留下了一个老管家和无家可归的小厮。 她和母亲精打细算勉强度日，没想到母亲也生了重病，眼看就要挺不过去。 听说峨眉山上的神仙很灵验，有求必应，她让老管家照顾母亲，自己带着小厮上山请愿。 马车奔驰了一日才来到山门外，她让小厮看车等着，自己踏入山门。 山上有不少道观，供奉着很多神仙，不管道观大小，她只要看见了必会进去求一求，拜一拜，奉上丰厚的香火钱。 整整一日没顾得上进食，又不停的起身俯身叩拜，让她头晕目眩，下山以后，累到抬不起腿来。 小厮赶紧把马牵过来接人，一上车，她倒头就睡了过去。 回到自家宅院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小厮挑着灯笼过来请小姐下车。 她答应着坐起身来，小厮闻声上前掀开门帘，借着灯光她突然发现车里竟然还有一个人，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一个身着墨色衣服的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车里。 管家听到声音赶紧过来看，小厮把灯笼挑进车厢，他们一起上前查看。 那个人看上去二十上下的年纪，脸色很不好看，像是生病了。 这人必定是在山门外时上车的，小厮中间打过瞌睡，离开几次去解手，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上的车。 管家上前叫了两声，又晃了晃那人的身体，他竟然没有醒。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一起看向小姐。 她惊魂未定地说道：“看，看他一副病态，估计也是上山请愿的可怜人，许是上错了马车吧！” 想了想又说道：“你们先把他带回屋里去，明日大夫过来，让他顺便瞧瞧能不能救醒，若是醒了问问情况，把人送回去吧！” 次日一早，大夫前来看诊，说夫人情况竟然奇迹般地有所好转。她心里大喜，觉得一定是去山上请愿得了神仙的保佑。 大夫又被管家带着去了下人房，给那个陌生男人诊断过后，他说这个人除了身体有些虚弱，看不出哪里还有问题。 大夫走后，他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管家让小厮给那人喂了点水，说先等等看吧。 那人整整睡了三日才醒过来，不过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但是问他是谁，从哪里来，要去哪里，一问三不知。 正好家里缺一个年轻力壮的后生，他们就把他留了下来。 她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很有些本事，帮着处理了父亲留下来的许多难缠的债务，还把原来的生意重新经营了起来。 母亲的病也渐渐好转，一家人又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三年之后，母亲做主，把这个能干的年轻人招了入赘女婿。成亲一年后，甘玄出生。 顺遂的生活让母亲多活了九年，之后安然离世。 甘玄的娘亲感恩神仙的保佑，每年正月初一都要去山上各个道观叩拜还愿。 要不是小伙伴们约他一起放鞭炮，甘宁也是很愿意来的，因为在这里，他和爹爹有一个小秘密瞒着娘亲。 第183章 逃脱 爹爹会偷偷地去一个山崖上给他摘一粒很好吃的果子，果子香甜无比，那果树他也见过，没有叶子，整整一树全是葡萄大小的金色果子。 那棵树没有人看管，但是人们都把它看做是神树，据说是因为那树枝很坚韧，没有人能从上面摘下果子来，大家路过时都会对着神树叩拜许愿。 但是爹爹很有力气，他就能摘下来给自己吃，这件事让他觉得自己的爹爹比别人的都要强，很是自豪。 但是爹爹让他保密，说如果大家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就不会让他们摘了，包括娘亲也一样，他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想让爹爹多摘一些下来，但他说吃多了会肚子痛，不肯多摘。 百寻一直被困在灼灵洞里的净火莲台之中。 散灵丹不但废去他大半的神力，也让法力尽失。而且没法再聚集灵气，无法重新修炼法力。 他觉得自己就是在等死，等到炽恭散神的那天，会带上他一起消失。 炽恭隔几日会来灼灵洞陪他一会儿，多数时候，他们会默默无语的下上几盘棋，偶尔也说说从前的开心往事。 一日，炽恭带了桃花仙酿过来，百寻开口问道：“今日是你的诞神日，没办诞辰宴吗？” “已经散了。” 他拿起酒坛，斟了两杯，递给百寻一杯。 百寻又问：“你已经三百万岁了吧，怎么还不缔结姻缘？” 或许是诞辰宴上喝的不尽兴，炽恭接连喝了三杯，缓缓开口：“我已缔结姻缘。” 百寻惊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 “什么？今日！原来你是来请我喝喜酒的，那多谢了。” 他将手中的酒饮尽，又满上一杯再饮尽，说道：“你的诞辰酒和喜酒，我都喝了，别耽误你洞房，快回吧！” 炽恭说道：“以后可能不会常来陪你，今日就多陪你饮几杯。” 百寻一笑，说道：“见我这么久都跑不掉，你终于放心了是吗。” 炽恭不置可否，静静地饮着酒。 百寻希望他快点离开，抱起剩下的半坛，咕咚咕咚喝了个净光。 “没了，你可以走了。” 炽恭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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