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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酿里的灵气，如同一剂药引，百寻的神光体质开始慢慢修复神力，他试着聚集灵气修炼法力。 虽然进展缓慢，总算是可以修炼了，被囚禁了两百万年之后，他总算有了逃脱的希望。 炽恭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来，百寻趁机苦炼法力。 法力刚修炼出来一点点，想要闯出赤光净火结界还是差得很远。 尽管这样，他也想要一试，炽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若是被发现，就再也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当他九死一生地从结界中脱出，千辛万苦地逃到人界，他的神力，灵气和法力都已经枯竭。 也幸亏如此，炽恭追到人界，从他身边经过时没能探到他的气息。 炽恭搜遍了人魔两界一无所获，他想着被赤光净火灼身是很难治愈的，百寻可能早已魂飞魄散。 神光的神力在人间没有得到修复，身上越发沉重无力，他想着或许自己就要散神了。 最后，他想再看看人间的热闹景象，就来到了一条街市上。 天气寒冷，可是街市上的人却很多，大家似乎都很开心，听到路人的谈话才知道，今日是元宵节。 节日的气氛有着莫名的感染力，看着身边的一张张笑脸，百寻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他没有力气继续往前走，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 后面的人没料到他会停下，脚步没收住撞了上来，虽然力道不大，但足以让摇摇欲坠的他摔倒。 身边有人推着泔水桶经过，百寻本能地想要借力稳住身体，手却抓到了水桶边缘。 “哗啦”一声，泔水桶跟着他一起翻倒在地，带着冰渣的肮脏泔水浇了一身。 推车的人怕被讹住，先发制人地大骂起来：“拉我的水桶干吗！你是饿死鬼吗,要和猪抢食吃！” 百寻半天没能爬起来，路过的人捂着鼻子纷纷绕开。 推车人以为他被水桶砸伤了，很怕被赖上，赶紧把翻倒的水桶搬上车，推起车子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衣服开始变得冷硬，在被彻底冻住之前，他翻过身来向路边爬去。 那里有一个卖烧饼的铺子，门边有个烤饼的火炉，老板一边往炉底加柴火，一边查看炉膛里烧饼的火候。 他闻到味道不对，扭头一看，一个全身湿漉漉的人靠在铺子墙边正在烤火取暖。 见他的样子不像是乞丐，软塌塌地很像是个走不动路的病人，老板连连摆手说道：“你不能在这里！你这一身的味道会把我的客人熏跑！” 见他没什么反应，后面的客人还在排队买烧饼，也没功夫跟他掰扯，老板警告道：“你赶紧走！不走的话，我可是要把草木灰撒在你身上除臭了！” 赖在旁边的人纹丝未动，老板转身拿起一个簸萁，铲来满满的灰烬撒在他身上，见还有地方没盖住，又铲了许多来厚厚地撒了一层。 灰烬有些余温，百寻觉得身上的冰冷缓解了一些，他终于有了一点力气，抬手揉了一下被草木灰迷住的眼睛，原本惨白的脸顿时成了黑白花脸。 他睁开眼，看见自己鞋子上的灰烬，差一点蹭脏了路人干净的衣摆，想把脚往回缩一缩，腿上却用不上力气。 那衣摆的主人停下脚步，正向烧饼铺子里探看，百寻看着眼前熟悉的华服，无奈苦笑起来。 他还是找来了。 意外的是，炽恭并没有看向他，他向周围的几个铺子里看了看就走了。 百寻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许久没回过神。 天色渐暗，夜晚的街市，逛街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热闹起来，许多店家挂出谜灯，吸引客人前来参加猜谜游戏。 许多孩子手里都挑着生肖灯笼，他们穿梭在街市上开心地玩闹着。 百寻看见了一个孩子，他手里拿的灯笼不是生肖，而是一个常见的红色小灯笼，但那灯光比其他孩子的都要明亮。 灯光清楚地照亮了孩子的脸庞，他脸上的笑容远比手里的烛光还要灿烂夺目。 睦宸借着百寻的眼睛，看到了令他无比惊讶的一幕。 那个孩子竟然是卫孞！ 他的模样和在荒泽里见到卫孞时一模一样！ 睦宸很快反应过来，那个孩子并不是卫孞，他只是神光在荒泽里即将消散时，用最后的神力凝出来的那个身形。 第184章 变故 甘玄跟着爹娘去街市上看花灯、猜灯谜，玩累了爹爹说要给他买点心吃，他们朝着点心铺子走过去。 这时一阵诱人的香味飘过来，他回头看到对面有个烧饼铺子，老板正把刚出炉的烧饼摆在案板上。 “爹爹，我想吃烧饼！” “好。” 他从烧饼铺子里出来，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拿着热腾腾的烧饼，开心地往回走。走了没两步就被绊倒了，灯笼和烧饼都摔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见有个乞丐坐在墙边，长腿伸出老远绊倒了自己。 乞丐还小声说了一声“对不住”。 如果是别的乞丐，眼睛一定会紧盯着地上的烧饼，可是他不一样，他似乎对掉在地上的灯笼更感兴趣。 甘玄从地上爬起来，捡起灯笼和烧饼，好奇地问道：“叫花子，灯笼又不好吃，你盯着它看干什么？” 乞丐缓缓抬头，问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什么？” “掉在地上，却没烧坏。” 听他这样问，甘玄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我灯笼里的烛台可不一样，看在你识货的份上，给你看一眼吧！” “甘玄！你在做什么？”甘玄的爹娘跟上来，见儿子正在跟乞丐炫耀自己的灯笼，无奈相视一笑，但没有阻止他。 甘玄把灯笼挑到乞丐面前，指着上面的通气口给他看：“里面的烛台不会倒掉，所以不会被烧掉。” 百寻在这条街市上看到许多孩子，因为不小心打翻了灯笼，蜡烛倒掉烧坏了心爱的生肖。 看着眼前这个叫甘玄的孩子，很热情地介绍自己的灯笼，他就往里面看了一眼。 在灯笼底座上固定着一个镂空的球体，那是几个铁圈交错在一起做成的，里面放着一个半圆形的小碗，碗中有蜡烛灯芯。 估计小碗的底边做的厚，边缘薄，在球体里面像个不倒翁一样不会倒掉，碗里面的烛火也不会倾覆。 “好精巧！”百寻不由地夸了一句。 这种小灯笼不过是孩子拿来玩的东西，他的父母却花了心思做出这样的玩意，他一定是很被宠爱的。 被夸赞了，甘玄很开心，把烧饼掰开一半递给他。 乞丐没有接那半张烧饼，笑着摇摇头，说了声谢谢。 甘玄想了想把灯笼递给他，说道：“这样的灯笼我家里还有好几个，这个送你了。” 街市上的喧嚣终于沉寂下来，炉火熄灭不再温暖。 百寻花费了一番功夫，勉强撑起身来，拿着一个小小的灯笼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街市。 他行走在人间，随遇而安，静静地等着散神那天。 春去秋来，他没有散神，神力虽然没有恢复的迹象，但脸色好看了许多。 他还是无法修炼法力，除了不需要进食，其他和凡人无异，遇到人间不平事，他无力出手相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有时，他会去山上的道观里，等到小道士打瞌睡的时候，悄悄拿些香火钱，下山去救济那些可怜的人家。 一日，无意之中他再次经过了那个烧饼铺子，看着当初温暖过自己半日的炉火，心中不由感慨了一番。 这时，铺子老板突然大叫一声追了出去：“小魔头！你站住！” 百寻回头，看见他跑出几步抓住了一个孩子。 “上次我说过，再来偷烧饼就打断你的手，说吧！你要手还是要腿！” 百寻看见老板正手脚并用地往小孩子身上招呼，赶紧过去止住他：“烧饼的钱我付了，你放开他！” 他俯身拉起地上的孩子，发现竟是元宵节送灯笼给自己的那个。 老板不依不饶地说道：“哼！他可不止一次偷过烧饼了……。” 百寻从袖中拿出一串铜板递给老板：“这些够不够？” 老板顿时眉开眼笑：“够了够了！客官真是好人！” 百寻还记得这个孩子叫甘玄，他许是饿极了，捧着烧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百寻问道：“这个孩子我见过，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老板把钱揣进怀里，唏嘘道：“那倒是，从前他的爹娘也常带他来光顾小店，可谁想到，他们的儿子竟然是个妖孽，弑父戕母，真是可怜！” “为何这样说？这个孩子怎么了？” 老板回身检查了一下烧饼的火候，接着说道：“我也是听人家说的，这孩子好端端地突然发了疯，咬断他父母的脖颈，夫妻两个横死家中。” “怎么会呢？他看起来很正常呀！” “据说他家的左右邻居都看见过，他发疯的时候眼珠子会变得血红，很是吓人。” “大家见孩子很正常，也曾怀疑他们是瞎编的。那几个邻居不信邪，请了道士前来捉拿妖孽，道士施法之后没见有什么动静，说他就是个普通的孩子。” “尽管如此，那几个邻居怕的要死，每日提心吊胆，后来一商量，干脆把他的家烧毁了，让他无法再回去。” “自那以后他就流落街头了。开始我们都很怕他，时间长了，见他除了会偷点吃的，并不会干什么伤人的事，也就放心了。” 百寻仔细看了看孩子，看不出他身上有妖魔之气。他似乎没吃饱，眼睛不停地看向案板上的烧饼。 百寻掏出铜板又多买了几个，让老板包起来，拎在手里对他说道：“跟我走吧，我还给你吃烧饼。” 孩子的眼神立刻变得警觉起来，摇了摇头拒绝了。 百寻说道：“我知道你叫甘玄，放心，我不会害你。” 甘玄终于开了口，狐疑地问道：“你认识我？可是我不认识你！” “我叫路百寻，现在我们认识了。跟我走每天都有食物吃，留在这里继续做小偷，你选哪个？” 甘玄盯着百寻的眼睛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犹豫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带着孩子就不能再去拿道观里的香火钱了，为了养活他，百寻做过教书先生、卖过字画、当过乐师。 开始的时候，甘玄很有戒心，总是离他三步远，在后面跟着，拿到食物会立刻吃掉，从不多说一句话。 一段日子下来，见他把赚来的钱，全都给自己买东西吃，渐渐地相信了他是个好人，食物拿到手时，也会主动地分他一半。 可是，他总是摇摇头说自己不饿。 甘玄曾经被人卖过，打过，关起来过，还差一点饿死，不敢再相信别人，但他开始相信路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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