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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敢再回客栈，带着甘玄向郊外逃去。 甘玄发疯一样想要逃脱控制，他一路挣扎，走出闹市后没有了力气，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 百寻只好把他背起来，继续往前走。 甘玄在背上很不老实，扭动着身体想要逃走，几次从背上滑下去，没跑两步又摔在地上。 百寻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再将他背起来，牢牢地箍住他的双手不让乱动。 甘玄脚上乱踢，嘴巴乱咬，百寻的脖子被他咬伤了好几处。最后他连咬人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百寻的肩膀上昏睡过去。 百寻一口气走到郊外，看见一个远离村庄的草棚，棚里堆着干草，他把甘玄放在那堆干草上，用袖子擦了一下脖子，有一大片血迹。 他抬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想着甘玄的身世。 他从小生活在人界，六年里都没有露出破绽，他的父母必定是用了强大的魔力来帮他屏蔽身上的魔气。 可是这也说不通，他父母死后魔力也就没有了，为何第七年他仍然无事。 以后该怎么办呢？自己没有法力，无法送他回魔界，留在人界他恐怕活不下去。 正想着，甘玄醒了：“师父！我好难受！” 百寻见他的眼睛不再血红，问道：“你先告诉我，为何会在乐坊大喊大叫？” 甘玄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乐坊上的事：“我做了一个梦，回到了去年的元宵节，爹爹娘亲带我去乐坊观赏歌舞，有一首曲子很好听，娘亲说那一首叫作‘十五月光’。” 他急切地对百寻说道：“师父！我知道那首曲子听完后，爹娘就会带我回家，他们就会被野兽咬死，我不想听那首曲子！我想让他们停下！” 百寻抚摸着他的头，说道：“以后我们不听了，你别急！” 甘玄看到百寻脖子上的血迹，猛地坐起来，惊恐地哭喊道：“师父！你也被野兽咬了吗？你别死！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 百寻拍着他的后背说道：“别怕！这不是野兽咬的，是你刚才做噩梦，抓伤了我的脖子。” 甘玄用力地去回忆，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咬过黑衣人的脖子。 他哭着说道：“对不起！我想为爹娘报仇！可是要怎样才能见到黑衣人？我想咬断他们的脖子！我不想咬师父的脖子！” 第187章 枯树金果 百寻猜想他的父母在魔界一定有仇家，即便能送他回去，也可能会被仇家杀害。 “你爹爹的功夫厉害吗？” “厉害！他是最厉害的人！” “想报仇就要比他还要强才行，你需要好好长大，学很多本领，等到有了必胜的把握，才能去找仇家报仇。” 甘玄点了点头：“好！我要长大，要学本领！可是……。” 他神情又黯淡下来：“连跟爹爹约定的事都做不到，又怎能比他强呢？” “你们约定了什么？” “这是个秘密，谁都不能说。” “喔！那就等你长大了再去做！” “来不及，那会失约的！” “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失约吗？” 甘玄想了又想，纠结着说道：“我跟爹爹的秘密，如果，我叫你爹爹，是不是就能跟你说了！你成为我的爹爹，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完成约定了！” 百寻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甘玄迟疑半天，终于开口叫道：“爹爹！” “嗯，你说吧。” 他把每年跟爹爹去偷采果子的事说了，百寻立刻猜到，那果子必定是他在人间正常生活的玄机。 甘玄并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是那件压制魔气的法宝渐渐失了效力。 “你还记得采果子的地方吗？” 甘玄点点头，又摇摇头：“那里叫峨眉山，路怎么走我不记得。” 百寻说道：“我知道路怎么走，可以带你去采果子。” 甘玄抬头打量了一下百寻，失望地说道：“爹爹的力气很大，能摘下果子，其他的人都做不到，师父也不一定能摘得下来。”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只是，我们现在没有钱坐马车，路上会花很多时间，你能撑住吗？” 甘玄说道：“我可以！” “那好，你先好好睡一觉，天亮我们就出发。” 甘玄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他问道：“你又难受了？” “嗯，难受，还冷。” 百寻把他拉进怀里，用厚厚的干草盖在身体上，隔离外面的寒气。 在草窝里的这一夜，是甘玄一整年里最踏实的一次睡眠，有了温暖的怀抱，很快进入梦乡，他时不时会说上几句梦语，甜甜地叫着爹爹和娘亲。 次日，他们踏上去往峨眉山的路。 可是甘玄几乎无法赶路，走不了几步就会摔倒，百寻只好背着他在前面的镇子上暂时落脚。 除了要买食物，还需要一些盘缠。从前那些法子赚钱太慢，百寻第一次走进了赌坊。 凡人的小把戏瞒不过他的眼睛，他故意赢多输少，见好就收，不惹麻烦，赚够一日的花销立刻离开。 原本一日的车马路程，他们用了三日才走完。 来到了峨眉山下，找到甘玄认识的那个山门，接下来的路他都记得，但他没有力气爬上去，百寻继续背着他往山上走。 山上的路口也有很多，幸亏他一次都没指错，很顺利地找到了那棵神树。 悬崖边有一棵向外倾斜的枯树，崖外云海里最后一缕霞光照耀着满树的金果，发出点点闪闪的神圣光芒。 百寻把甘玄放下，踏上树下的飞石，跳了跳脚，伸手摘下一粒果子递给他。 甘玄没想到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师父，竟然很轻松地摘下了果子，顿时对他敬佩不已。 “师父！你跟爹爹一样厉害！力气大得能摘下金果来！” 他接过果子一口吃掉，片刻之后惊讶地说道：“这果子能治病！师父！我感觉自己的病已经好了！” 百寻问道：“真的！身上不难受了吗？” “师父你看！我能跑了！”说着，他围着师父跑了一圈，之后又突然向悬崖跑去，飞步跨上了那棵倾斜的枯树。 “小心！”百寻吓了一跳，枯树探向悬崖那边，不小心掉下去可就麻烦了。 甘玄灵活的像只猴子，他的手抓住树枝来回荡了一下，没想到看似遒劲有力的树枝，竟然被他压弯了。 他的手滑向枝条柔软的尖端，没有地方可以抓牢，身体失控下坠，摔落在飞石的边缘。 百寻赶紧上前把他拖回来，心有余悸地说道：“这里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很危险！不要调皮！” 甘玄低头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激动地叫道：“金果……！” 他把金果捧到百寻面前，难以置信地说道：“师父！我竟然也能摘下金果！” “看来你的病是真的好了，还有力气采果子。” “我已经变得和爹爹一样厉害了吗？” 百寻说道：“能采下果子，并不是因为我们力气大，而是因为我们有机缘。” “机缘？” “嗯。既然你有机缘再得一粒金果，就赶快吃了吧！” 甘玄摇头，把果子放在师父手里，说道：“我和爹爹约定过，一年只吃一粒。师父你吃吧，很好吃的！” 百寻笑了。 他捏着果子，反复看了看，放进口中轻轻一咬，果然芳香甘甜，不输木界仙树上结的那些果子。 见他吃的开心，甘玄又爬到树上摘了三粒下来，捧到他面前说道：“师父多吃点！” “你不是说一年一粒吗，为何给我这么多？” “爹爹只说我不能多吃，会肚子痛。但是他吃过很多，肚子没有痛过，你也可以多吃一些。” “他每次都会吃很多吗？” 甘玄摇头：“我从没看见他吃过。他说，曾经有一次吃过很多，之后睡了三日才醒过来，还发现上错了马车，被娘亲带回家，后来才有了我。” 听他这样说，百寻猜测他的娘亲应该是凡人，能跟凡人结为夫妻，估计也是因为吃了这些金果，压制住了魔气，夫妻才能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 这还真是神奇的果子。 他忍不住从甘玄手里又拿了一粒，放进口中。 咬开果子时香甜如故，可是仔细品味，之后会有酸涩的滋味扩散开来。 那些滋味很快在口中化开，后面似有无数的余味，还未来得及细品，它们已经全部滑入腹中。 百寻把另外两粒也吃了，其中一粒品味到淡淡的苦味，另一粒只来得及尝到一点辛辣的滋味，那些味道又消失了。 这些金果里，竟然包含着人间百味。 这棵枯树应该是能吸收天地间的人气，凝结出人气饱满的果子。 甘玄和所有人一样，以为摘下果子需要很大的力量，其实摘果需要的是气，而不是力。 凡人微弱的人气无法将它们摘下，神仙的灵气和妖魔的魔气却比人气强大很多，所以他们能轻松地摘下来。 第188章 山中无敌手 百寻也很快觉察到身体的变化，似乎神力有了修复的迹象，若是如此，用不了多久应该也可以修炼法力了。 想在人界行走，人气金果对神仙和妖魔来说确实是件难得的宝贝。 可惜这种果子太少见，他从前在人界游走了那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对甘玄说道：“这山上有许多道观，我打算留下来修仙问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甘玄说道：“师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们找到一个离枯树最近的道观，也是甘玄从前跟爹娘常投宿的那个。 道长认识甘玄，很惊讶这孩子为什么跟着一个陌生人来了。 百寻把他家中的变故简单说了，道长唏嘘了一会儿，问他们以后有何打算。 百寻说自己原本也是修道之人，只因大病一场中断了修行，如今想继续修仙问道，希望道长收留。 道长打量了一下他，见他气度不俗，便点头答应留下他们。 百寻开始重新修炼法力，人气金果不但让神力得到修复，还阻止了他吸收身边的灵气，周围不再变得荒芜。 甘玄每年都会吃下一粒金果，眼睛变红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他跟着师父修仙，学会了不少法术。 九年之后，甘玄十六岁，已经成为法力高强的小道士。 有时师父会带着他下山斩妖除魔，他见到了魔兽，终于知道了杀害自己父母的不是野兽，而是魔兽，那黑衣人也必定是魔族。 他很想着为爹娘报仇，想要去找魔族和魔兽，但是师父不同意，说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行。 山上各个道观里的道士，他都去比试过，无论是法术还是功夫，可谓打遍山中无敌手。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强了，几次想要偷偷溜下山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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