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亭被兔子帽罩着,热气都闷在帽子里,衬得脸色尤红。 月光一照,一点急汗亮晶晶的。 刚才气的。 席必思放轻声音:“我每次和你出门都要嫉妒很多次,不知道吧。” 看见别人看你我都恨不得上去把他们眼睛挖了。 这句席必思保留了。 他又往前了一点。 兔子帽有点大,像是冬天用来防风,两只耳朵则是围脖,可以系起来。 谢松亭被他碰到鼻尖,想后仰,结果席必思拽兔耳朵拽得很紧,他愣是没能动弹。 “你不爱出门我特别高兴,你猜为什么?” 谢松亭:“为什么。” “因为这样就像我把你藏起来了。 “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多可爱,多特别。我知道就行了。 “但又不能这样。” 席必思说话时,温暖的呼吸轻缓地萦绕在他面前。 “看你嫉妒我高兴得都快蹦起来了,恨不得立刻把你带回家藏好。 “你知不知道自己生气起来多可爱? “巴不得你多嫉妒一会儿,所以一路上没说出来。 “乖宝,我错了。” 这片宅邸坐落在平和静谧的郊外,进来时谢松亭看到亮,是有片湖。 他听到湖水鳞动时微妙的湖声。 月光如银,洒在席必思英俊的眉眼上。 他笑了。 “可以吻你吗?” 这句话席必思在谢松亭摇摆不定、却又对自己示好时问过一次。 席必思主动打断了。 如今重新接续上。 “可以吗?回答我嘛。”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亲了?” “也亲,所以可以吗。” “……可以。” 席必思低笑。 谢松亭被人吻住时,脑海里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席必思,而是小姨闻听的那句话。 【这小孩儿什么样儿我还不知道吗?一肚子坏水。】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闻听会这么说了。 之前席必思在他这那没拿到的,都会用席必思特有的方式一一拿回来。 还是以自己心甘情愿的方式。 那人温暖的手探进他帽子里,摩挲谢松亭耳廓时,和以往的热度都不太一样。 明明吻力度不大,谢松亭却觉得几近窒息,像要溺毙。 好温柔好怜惜的亲法。 又有点色。 缠吻他,含咬他。 但不放过他。 像在说…… 好高兴。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心情。 兔子帽在亲吻过程中掉了,没人去接。 好一会儿,谢松亭才用力推他的肩膀,脸上一片惊红:“你别在这……好歹考虑一下场合……” 席必思抱着他平复呼吸,粘着他不想动,在冷风里裹住他护着他,又去蹭他的脖颈。 “让我种个草莓?” 他在谢松亭点头时更兴奋了。尖利的虎齿叼住细肉时,虎瞳缩成一个锐利的点。 碾磨,噬咬。 在谢松亭浅浅的抽气声里,他用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过那片痕迹。 “好、好了?” “嗯。” 席必思看他发着抖睁眼,恨不得再种一个。 即使之前亲近过,谢松亭也还是青涩。 那种只属于他的青涩。 这具身体从未被人以这种方式抚慰过,连拥抱都很少,谢松亭腰发着颤软在他怀里,只觉得和他接触的地方一片灼热。 他并不是肆意收放的性格,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疑惑地拧拧自己。 自己摸也没这么痒啊…… 谢松亭想到什么:“你拒绝了?” “当然。不过她还是把帽子给我了,想着你能戴我就拿回来了,你要吗?不喜欢就算了。” 席必思把他从草坪上拉起来,看向那个帽子。 谢松亭想了想,把帽子拿在手里:“可以给我妈戴。” “这周你回家?” “我都来这了。” “周六我家,周日你家,不冲突。” 谢松亭听见他安排,浅浅笑了一下。 不远处,别墅亮起灯,管家站在门口,等两个少年进来。 看表情,是游移不定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席悦。 席必思路过他,丢下一句。 “别说。” 谢松亭看向中年模样的管家,跟在席必思身后双手合十,卖了个萌。 “求求你啦。” 管家像被击中了,后退两步,颤巍巍说:“好、好的。一定。” 宅邸灯灭。 一切重归寂静。
第58章 重返高中(4) 这间宅邸和席必思后来送他那间在首都的房子格局并不相同。这里有很大的花园,别墅屹立在中央,更像城堡,种了当地适宜的花与树。 这些花草常年有人修剪打扫,常绿,常青。很有观赏价值。 谢松亭在家里冲了个澡,穿的席必思的T恤和短裤—— 领口有点大,肩膀有点塌。 衣摆过腰线很多,软软地往下垂。 没有暖气,可家里还是很暖和。 管家贴心地送来蜂蜜柚子茶。 “就一杯?席必思没有吗。” “席少爷不爱喝,您怎么称呼?” “不用说您,我姓谢。” “谢少爷,您尝尝喜不喜欢,我下去了。” 谢松亭抱着散发着热气的杯子,安逸地窝在靠窗的沙发里。 沙发旁的钓鱼灯光线昏黄,从右上方过来,暖光便全打在他头顶。 清瘦的人静静靠坐着。 因背脊打得直,锁骨的隐窝淹没在极深的黑里。 这具身体常年睡不好觉,脸色苍白,眼下一片暗色浓郁得化不开,眼神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不放。 偶尔,他才转转黢黑的眼珠,像从层叠的思考中抽出几秒,复又陷落。 只有杯子里的热气在动。 席必思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悄无声息在谢松亭对面坐下。 沙发上的人并未发现。 只要席必思一离开他一会儿,他就像又被什么抓住了、缠住了。 席必思拿指甲盖敲一下茶几。 这细小的声响将沙发上的主人翁惊动,抬起眼来看他,发出一声微小的、短促的…… “嗯?” 灯光昏黄,声线喑哑。 席必思:“明天去吃冒烤鸭?” 男孩微动了动,手微抬起,使鼻翼靠近杯子,翕动两下。 像确认温度的猫。 他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一下,喝着还是烫,回答:“明天不是回我家么。” 席必思又问。 “害怕?” “有点。”谢松亭拧眉。 席必思从对面沙发里起身,把穿着自己衣服的谢松亭抱进怀里。 矮了点。 谢松亭坐他怀里,脚都碰不到地,靠住他。 这时候的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想见。 “我陪你,”席必思连他的手和茶杯一起裹住,“是回来玩,又不是回来找罪受。” “我不是怕这个,”谢松亭无奈地说,“你收敛点,我是怕你把……打死。” 席必思笑了。 笑得胸膛震动,连着谢松亭一起发抖。 谢松亭伸开手指,被人从指缝抓紧,扣牢。 他喝一口柚子茶,转头和席必思接吻,嘴里带着点涩涩的柚子皮味。并不深入,依偎的意味更浓。 “高中还有其他想做的吗。” “没了吧……最大逆不道的已经做了。” “什么?” “不学习。平时这个时候我都在寝室做题。” “真是爱学习,我看我真是醋错地方了。其实我不该防着你身边的人,我该防你的书。别人是焚书坑儒,我焚书坑你。” 谢松亭乐得直抖。 “想想高中那会儿你在宿舍整天做题,都不怎么搭理我。” “没这么严重吧……我顶多……” “嗯嗯嗯,顶多是想看我但忍住了,想和我说话但忍住了,想和我关系变好但忍住了。好久之前就想问了,谢松亭,你属忍者神龟的吧?” “你才……!” 谢松亭气哼哼地咬他手指骨。 “小龟。”席必思亲亲他肩膀,“你缩你的,我每天给你刷刷背甲。” 两人都知道高中时谢松亭一而再再而三的退缩是因为什么。 那些每天空一两根笔芯,手指被笔压紧、指节上薄茧都发红的日子里,那些回家后面对窒息的家人的日子里,那些一个人看不到前路的日子里…… 人是很难成长的。 这群柔软脆弱的生物要用爱意、责任感和陪伴来浇灌。 而不是用恐惧、胆怯、紧张…… 以期驯服。 那只会让人像龟一样缩进自己认为安全的龟壳中,龟缩不前。 十年。 或者更久。 两人扯些废话。 谢松亭本质上是个温和的人,所以即便席必思说的话天马行空、毫无逻辑,他也会附和地在每句结束时给出回应。 嗯。 嗯。 嗯。 只是他的回应一声比一声小,一声比一声微弱。 是在微妙的抱怨: 不要问了。 不想回答。 ……困了。 席必思问完,略做停顿,休整旗鼓。 谢松亭噙了口茶在嘴里,感受水被牙齿分开,再流入喉管,舒服得眯起眼睛,朝席必思打开手臂,被他抱到床上去。 “好意外,你竟然不用……” 席必思铁青着脸打断他:“都说了买了以防万一,我不是禽……”兽。 他说了一个字就停了。 他还真是禽兽。 字面意思上的禽兽。 谢松亭也想到这了,笑得不能自已。 他穿着席必思的衣服,抱住席必思的脖颈。 席必思温驯地俯下身,撑在他身上,眸色变深:“你现在可是勾引了。” “别亲脖子,”谢松亭迎上他湿热的吻,“不好遮。” 温度攀升时,湿润的唇舌紧贴着他的唇瓣,另一个人灼热的舌尖入侵时几乎夺走他所有的空气。 谢松亭想起…… 好像来这之后只亲了一次。 现在的吻…… 是第二次。 他被更紧地压入床铺时有片刻失神。 仿佛自己还是那个整日困顿、尖牙利齿、矮小的高中男孩,和席必思在学校、在人前时无比不对付。 但回到住所,却被人亲密地压着索求。 他下唇被人咬了一口,很用力,惩罚似的。 谢松亭吃痛,回神后顺着那人下巴吻到喉结,中途停留,轻轻啃咬了一口。 立刻听到席必思克制的抽气。 显然他也同样兴奋。 高中给他们带来的回忆独一无二,虽然没人主动提起,但又回到这里,好像能逆转人生般的体验足以让人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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