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两人同时斩来,一前一后毫无躲避之隙。 怎么这架势这么凶? 靳樨架住一剑,手里那柄墨剑如一条黑色的毒蛇,在暴雨里灵活异常,与三人交锋时令人目不暇接,尖锐的兵器摩擦的声响仿佛能割穿漆汩的脑海。 靳樨一剑擦着那名刺客的右手虎口,自小臂一路逼向首级。 刺客被削去半只耳朵,却忍着痛没作声,手中刀没有丝毫退势力,反而刀锋一横,向二人的胸膛处砍来。 靳樨已来不及回挡。 刀锋所向,漆汩首当其冲,他的视线被雨冲刷得一片混沌,只看到近在尺的青色寒光,值此关头,他心一横,竟抽出手刀抵挡。 来势汹汹的刀刃与手刀短兵相接,夹着雨狠狠擦过,发出尖锐刺耳的刮挠声。 漆汩的虎口撕裂般疼痛,感觉骨头都快振碎了,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两只手都死死反抓刀柄,用力之深几能在柄上刻下指纹,方才没让那刀直接让他身首分离。 靳樨抓住机会,黑剑自刺客后颈绕过,利落地一划,刺客登时就软泥般从马背上滑落。 刺客的血和着雨溅到他同伴的脸上,漆汩霍然卸力,还未来得及缓口气,只见最后一名刺客手掌一挥,细针如漫天飞雨扑面而来。 靳樨将刺客还带着余温的躯体从马上抓起来抛向半空,只听密密匝匝的、可怖的“咻咻”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紧接着靳樨将黑剑舞得如莲花盛开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细针同刺客躯体一同沉重地坠在地上,扑出一片泥水点。 刺客倾身而来时化作数道虚影,仿佛一人分作千人万人。 靳樨自马上跃起,身姿灵活,四两拨千斤地近到刺客身前。 漆汩看见靳樨将斩骨如泥的黑剑送进刺客的胸膛。 那刺客直至死前最后一瞬,都以野狼般的眼神盯着靳樨,那眼神让漆汩不寒而栗,他忽然捕捉到脚步声,回头一看,那名废了手的刺客踉踉跄跄地爬起,左手高举重刀,从后砍来。 血浸透了刺客的衣服,他仿佛没看到漆汩似的,眼里只有靳樨一人。 不是要问玉吗? 为什么各个都看起来想要靳樨的命? 【作者有话说】 节日快乐啊宝们
第16章 为什么非要杀你呢? 漆汩本以为那些人是以为玉在靳樨的手里,现在看绝非如此,且不说靳樨根本不愿说话,就连这些刺客自己,仿佛也不愿多问一句。 刺客被回身的靳樨狠狠一脚踹翻在地,“嘭!”“嘭!”刺客像只损坏的木桶般在泥地里翻滚,刀不知插到哪里去了,他继而仍旧没完没了、狼狈地翻身站起来,右手棉花似的耷拉在腕上。 他距离漆汩更近了。 于是刺客当机立断,转而将目标转为一直被靳樨保护的漆汩。 漆汩心道不好,连忙要退。 与此同时,靳樨提剑而来,自后心捅穿刺客的心脏。 他还未抽剑之时,刺客拼尽最后的力气似乎要回头看靳樨。 雨势不断增大,让蒙脸布紧紧地贴在刺客的脸颊上,下巴似乎微微一颤—— 等等! 漆汩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几乎是想也没想,从马上霍然跳下,冲上前将手刀刺向刺客的咽喉。 漆汩头一次知道自己能动作这么快、这么准。 只在一眨眼,刺客再无气力,他的脸颊、眼神凝滞,失去对肌肉的控制,捂着汩汩流血的喉咙靳樨终于抽剑,刺客轰然倒地,“扑通”一声,溅出无数血花。 ——漆汩的全身都在剧烈颤抖,觉得浑身都凉透了。 倒地的刺客从口中溢出鲜血。 靳樨用剑尖挑开刺客的蒙脸布,微微张开的口里滚出一粒比牙齿略小的铁珠,被血反衬得异常明亮,如同珍珠。 若非漆汩那一刀,这粒铁珠会在刺客回头那一刹那钉进他靳樨的咽喉。 靳樨收剑回鞘,将手刀从刺客喉中拔出,寻了个稍干净的水洼洗了洗,又用自己的衣服下摆擦拭干净,把呆滞的漆汩带上马。 他脸色惨白,被雨冲刷得如同瓷釉,上马后仍旧在不停打着寒颤。 “没事。没事。”靳樨说,有些生涩地放轻语气,“结束了。” 漆汩浑然不觉,依然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靳樨轻轻地把漆汩脸颊和指头上的血渍擦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先让漆汩靠在自己身上,用披风笼住他,企图不让他再冷下去,慢慢地驱马向那片树林走去。 一路上,雨势终于渐渐减小,却未放晴,天色依然昏暗无比,水汽企图将血腥味压下去,却没有成功。 这时,漆汩才终于好像被靳樨拢得暖和了些,靳樨察觉到他僵硬的躯体一点一点地回复正常,漆汩有点回过神来似的一激灵,忽然道:“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靳樨没吭声。 “受伤了吗?”漆汩焦急地来摸他的手,又魇着一般转身要检查靳樨的胳膊、胸膛和颈侧。 靳樨由他检查,最后才把眼神挪开,摁住漆汩的双手,道:“没有。不是我的血。” “哦——”漆汩倏然松了一大口气,接着又紧张起来,“琥珀呢?” “待会儿帮你找。”靳樨答,安抚性地摸了摸漆汩冰冷的手,把擦干净的手刀塞回他手里,“你的刀。” 俩人刚走了没多远,靳樨忽然勒住缰绳。 漆汩:“?” 靳樨将披风解下,笼在漆汩身上,自己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右侧不远处一棵蓊郁的大树边,弯下腰,抱起什么,继而转回身,对漆汩说:“找到了。” 一身泥巴的琥珀乖乖扒住靳樨的手臂,舔舔爪子,毫发无伤,配合地:“喵!” “琥珀!”漆汩睁大眼睛,终于舒口气,把琥珀紧紧地抱进怀里,和它相互蹭蹭脸,琥珀仿佛也知道他劫后余生似的没有挣扎,反而发出幸福的咕噜咕噜声。 漆汩紧紧地贴着琥珀温暖的皮毛,脸被蹭脏了也没放在心上,终于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胸腔。 靳樨不再上马,牵着缰绳慢慢走。 漆汩抱着琥珀情绪,擦擦脸,忽然道:“他们是为了玉?” “或许。”靳樨说。 漆汩问:“为什么非要杀你呢?会是谁派来的?” 靳樨摇头,直接说:“太子吧。” 他说得这样明确,漆汩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半晌,蹦出一句:“你们有仇?” “不知道。”靳樨说,“抱歉,连累你了。” 远远地,树林间亮起几盏微弱的灯火,雨几乎已经完全停了。 靳樨说:“是府里的人。” 侯府的人围着几辆完好的马车扎营,以油布遮雨。 两人刚靠近便被警惕的府兵望见,于是众人都抬起头来,眼神里露出欣喜:“大君子!” 靳樨点点头,转身去把漆汩扶下马。 臧初眼神微微一动,公鉏白紧张地围上来:“没受伤吧!” 漆汩摇头,问:“你们呢?” 空气中有股新鲜的血腥气,臧初以眼神示意旁侧,漆汩这才发现葛霄正紧紧皱着眉头帮李淼包扎手掌。 “怎么了?”漆汩无声地以口型询问。 “右手手指被砍掉了。”公鉏白答。 李淼的右手上全是血,手掌光秃秃的,指头全没了,血还没有完全止住,衣袖边缘绞了一段,被血染成深色。 李淼疼得满头虚汗,脸白得跟冬雪有的一比。 葛霄兀自收拾包扎的东西,答道:“我喂他吃了止痛的药,要是多来几次我可再没有很多这样的好药。” 李淼嘴唇颤抖,却笑了一下:“多谢大人。” 靳樨接过一旁递过来的干巾,分给漆汩一块。 “幸好,玉没丢。”李淼笑,“没有耽误陛下。” 葛霄嘴角抽搐,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漆汩觉得他大概想对李淼说:你有必要吗? 靳樨转头对葛霄道:“刀上有毒。” 葛霄道:“我看出来了,李淼是因为那刺客武器断了中途换了一把,所以没中毒,运气不错,不然救都救不回来。” 靳樨又问:“其他人呢?” “死了十多个,马没了大半,还有些中毒的人,吃了葛大人的药丸,目前看着还行。”臧初语气沉重,问靳樨,“你那边有几个?都杀了么?” “嗯。”靳樨答,“七个。” “没留活口,唉。”公鉏白说,气愤之色尽显于脸上,狠狠地锤向树干,愣是砸下好些树枝和叶子。 “大君子那边七个,葛大人和李大人那边三个,我和小白这边五个。”臧初数了数,苦笑道,“真是好大的阵仗,就没人告诉那人,那玉压根儿不在大君子手里吗?下手犯得着如此心狠吗?” 漆汩还是感觉有点奇怪,发觉臧初不动声色地望了眼入定的葛霄。 太子动手——葛霄会知道这事儿吗? 公鉏白问:“那我们现在?” “趁天还没黑,赶去绎丹吧,不然多一晚上别再来一批。”臧初说。 靳樨同意了臧初的提议。 臧初回头对府兵说:“清点人数,贡品剩多少拿多少,趁天黑之前到绎丹去。” “是!”夏山说,他并未被注意到,倒是除了淋了点雨外完好无损。 众人在夏山的指挥下,花了小半时辰休整好,好歹捡了些上贡的金玉珠宝之类。 因马不够,大多两人共乘一匹,公鉏白正准备邀漆汩时被臧初拎走了,漆汩抱着猫,靳樨停在他身边,将手递来。 又不是没骑过,漆汩心想,便被靳樨提上马,依旧坐在靳樨身前。 众人轻车简从地做好准备,靳樨一骑绝尘,而后众人纷纷驱马跟上。 冷风阵阵,将漆汩吹得浑身冰冷,然而他却又感觉不到那冷,只觉得热血涌到脑际,靳樨身躯滚烫坚定,如不移之磐石,绎丹的轮廓在雾气中渐渐呈现、渐渐清晰,漆汩忽然想,如若五年前靳樨在他身边的话,他是不是就能逃脱那一发暗箭,顺利地抵达二姐身边? 他们抵达城门口时天刚刚擦黑,即将落锁。 众人下马,臧初前去递帖。 城门口的守卫一下子接到了沙鹿侯府、沙鹿巫官及大巫弟子三张门帖,又看他们一行人十分狼狈的模样,霎时间傻眼。 臧初没好气地道:“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那守卫连连摆手,殷勤地问好,放他们进去。 小兵没看着传说中的沙鹿侯,失望极了。 漆汩好奇地盯着陌生的绎丹城门看。 绎丹建都数年,整座城池显得既巍峨又大方,处处都舍得用料,来来往往的人极多,商人也多,于是显得格外繁华些。 待他们过了城门,守卫的小队长忙压低声音对属下道:“快去禀子人将军,靳家的人到了,葛大人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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