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乔嘉禾哭得更崩溃了。 “别哭别哭,我只是开个玩笑,这不是还有他嘛。”他向夷微招手,“过来搭把手。” “真的要开?” “真的,除恶务尽——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好,那你退远点,捂好口鼻。”夷微亮出长枪,枪尖支在棺盖边沿,用力向下一压枪杆,棺盖滑落下去,棺椁内部暴露出来。 “嗯……什么都没有,连根头发都没有。” 夷微玩心大起,直接躺进了棺材里:“好小啊,伸不开腿,这是给人用的吗?” “是你太高了。”宁绥也上前去,手探进棺木,重点摸索边边角角,不知是在寻找什么。末了,他不无失落地缩回手:“真的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怎么办呢?”乔嘉禾问。 “当务之急,是先查清这邪神的来路,回去之后,我会上报给我的师父师兄,请示他们的意见。”宁绥沉思道,“警方那边也还在调查,我们等等他们的结果。” “嗯,计划很周密。”缄默了许久,夷微终于再次开口,“那我们要怎么回去呢?” 他们现在身处距离地面十几米的地下洞穴,除了掉下来的那个大坑,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返回地上。 宁绥和乔嘉禾当场石化。 “唉,下次替别人着想前,先想想自己的退路。”夷微脸上难掩戏谑,他一挥手,长枪凌空浮起,停在二人面前。 “让焚枝带你们上去吧,抓稳,别摔下来,地面见!” “那你呢?” “我的枪都能飞上去,我难道上不去?” “你能飞起来?那你刚刚……” “不装得凄惨一点,你怎么会心疼我?说不定你一心软,就愿意带我回家了。”夷微眼神飘忽,颇有些心虚。宁绥虽然看不惯他卖惨,但已经没心思置气,他一手抓住焚枝长枪的枪杆,一手护住乔嘉禾,实在忍不住,白了夷微一眼。 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夷微收起了笑意,神色变作漠然。自他脚下燃起星星点点的焰光,逐渐吞没了整个洞窟。他凝视着怀中的钩皇神像,犹豫再三,终究没有将它扔进火焰中。 焚枝长枪如离弦的箭,行程不过眨眼间,大脑还没来得及发出恐高的指令,双脚已经稳稳踏在了土地上。宁绥借焚枝支撑着身体,搀住差点一个趔趄摔倒的乔嘉禾,不忘跟焚枝套近乎: “哥们儿,你也听得懂人话?” 焚枝枪身纹路有红光流淌,仿佛在回应他。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焚枝不予回答,关闭了指示灯光。 “……还挺智能。”宁绥本来也没指望一杆枪能说人言,无谓地耸耸肩。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他从口袋中掏出车钥匙,递给乔嘉禾: “回车上休息一会儿吧,等他出来我们就回去。” 不知为何,焚枝虽然不愿配合宁绥的调查,却出奇地亲近他。宁绥稍走远两步,它会自动跟上去,紧贴着宁绥的后背,卫兵似的寸步不离守着他。 “你好重啊。”宁绥觉得纳闷,上上下下把焚枝端详了一遍,“哦,沾上脏东西了,要我帮你擦干净,是吗?” 焚枝开启了指示灯光。 “好,看在你帮了大忙的份上。”宁绥扯着衬衫袖子,细心地帮它擦拭每一处污渍。身后响起夷微的声音: “它很喜欢你呢。” “没办法,磁场干净,从小就招各种东西喜欢。”宁绥转过身,一手交枪,一手立刻要去拿神像,夷微警觉地后退半步: “你小心一点,别再被魇住了。” “没关系的。对了,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要开棺吗?” “为什么?” “你来看,神像这里,有一个凹槽。”他指着神像的断头,“而浮雕上的钩皇,额头是长着第三只眼的。我猜想,这里原本嵌着什么,却被人挖了出来。或许对幕后黑手来说,重要的不是神像,而是这只眼睛。” “有道理哦。所以你开棺是为了找眼睛?” “碰碰运气罢了,不是没找到么?”宁绥笑笑。 死者的怪病,钩皇菩萨,蠡罗山,和他那个纠缠了二十年的诡梦……比起扑朔迷离的命案,他更想不明白的是,这尊来自神秘深山的邪神,为什么会跟他的梦魇扯上关联。 将所有的巧合结合起来,直觉告诉他,整件事很可能就是针对他下的一个局。暂时还摸不清对面的底细,保险起见,他不能孤军奋战。 一般的律师团队、司法工作人员都是肉体凡胎,真碰上了灵异势力只会白白送命。快到中元节,师门那边也忙得不可开交,不能再让他们为自己分散精力。 他需要一个有一战之力的搭档。 “夷微。”他轻声唤道。 “嗯,我在,怎么了?” “我可以信任你吗?” 夷微挑了挑眉,似乎猜到了他问话的用意,微笑着点点头: “当然,我不喜欢白占别人便宜。” 顺利同目标达成一致,宁绥放下心来:“上车吧,天不早了,该回家了。” 他没有留意到的是,身后树木的枝叶末端,有两个纸片似的瘦削的人,各戴了一副面具。二人一坐一立,无言观望着下方的一举一动。 “那大鸟居然出山了。”坐着的那个一袭绯色衣裳,长发挽起,发尾垂落在地,面具上用朱笔画出一个夸张的笑脸,声音也带有戏谑的笑意,“连他都被牵扯进来了,看来事态比我想得更热闹。” 站着的那人着一身飘逸白衣,怀中抱一把琵琶,面具上画的表情极为肃穆。听了绯衣人的话,他淡淡地应了一句“嗯”,便不再作声,低头拨弄着琵琶的弦,零星泄出几个音符,散落在夜风中。 绯衣人似乎也不在乎白衣人的反应,自顾自念叨:“宁绥……二十年了,这孩子都长这么高了。吾主洞见,那年我把他从湖里捞起来的时候,他还不到我膝盖。” “倒也没有那么矮。”白衣人仍旧淡淡的。 “唔,谁知道呢,毕竟你是个瞎子。都说小孩比大人更讨喜,可我觉得他倒是没怎么变过。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真没想到他会摸到这里来。你说,不会是那麻姑山的道士动的手脚吧?” “什么道士?” 许是恼他糟糕的记忆力,绯衣人不答话,一跃而起,跳下树梢:“走吧,瞽,我看这里暂时不需要我们了。” 待绯衣人走出五六步,被称作“瞽”的白衣人才缓缓抬眼,开口唤住他:“祈。” 祈应声回头,用眼神询问瞽有何贵干。 “……‘斗’的后人,就在这附近,我感知到了。”
第7章 璧合 “话说回来,那一车厉鬼你是怎么处理的?” 宁绥给后座的乔嘉禾递了瓶水,被婉言谢绝后自己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厉鬼?什么厉鬼?” “别装傻了。”宁绥一脸无奈。 扯谎被揭穿,夷微尴尬地笑笑:“盘问了一会儿,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我又急着追上你们,就交给附近的鬼差处理了。” “那就好。”宁绥偏头看他一眼,“安全带系上。” 见夷微一脸迷茫,手足无措地坐着不动,宁绥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俯身帮他系好。 “融入人类社会第一课,坐车要系安全带。” 车辆在盘山公路一路平稳行驶,也许是因为方才道坛兵马巡视的缘故,再没有小鬼胆敢埋伏造次。后面一直没再传来声音,宁绥瞥了眼后视镜,乔嘉禾盖着他的西装外套,已经睡熟了。 “嘉禾,嘉禾。”他略提高音量唤她,乔嘉禾依然没有反应,只是砸吧砸吧嘴。 “果然还是孩子,在刚认识的人车上也敢睡着,一点都不设防。”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我受她委托,做她父亲的辩护律师。”不等夷微开口问,他便自行解释说,“辩护律师,就是帮那些可能犯了罪的人维护权利的人,一个人人都唾弃,但人人都可能需要的社会角色。” “你的工作是替罪人说话?”夷微讶然道。 几乎每一位刑辩律师都会被问到类似的问题,宁绥已经习惯了。他没打算替自己辩解,而是直接反问: “你被劈七十二道雷的时候,希不希望有个人替你求情,争取轻一点的处罚呢?” 一句话就把夷微哽住了。 “一个人只有在法官宣判其有罪后才能称其为罪人,在此之前都只能说其存在犯罪嫌疑,体现的是刑事诉讼法尊重和保障人权的理念。”他慢悠悠地阐述,又不免疑惑地问,“我实在想不通,你看着还算面善,到底犯了什么大错,会落一个这么重的量刑?” 夷微似乎还在思考他刚刚的话,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你现在不怕被我连累受罚了吗?” “我逗你玩的。再说,我当了好几年刑辩律师,最擅长跟公权力讨价还价。就算真有什么不识相的神灵追下来,祂也得先听了我的辩护意见才能把你带走,放心吧。” 路灯明亮的暖黄色灯光映照进车窗,他们已经回到了现代文明的领地。车开到了乔嘉禾现在居住的地方,小区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宁绥便将车临时停在路边,叫醒乔嘉禾之后,他转向夷微: “你去送送她吧,看她上了楼你再回来。” “不用不用,我跟发小说好了,她在楼下等我。” 前排两个大人一齐回头,不说话,板着脸盯她。 “那……好吧,麻烦了。” 一神一人离开了许久,一直不见夷微回来。这些天来被偷袭怕了,宁绥锁上车门,趴在车窗上观察一番,随后才拿出手机,把神像的照片发给了自己的师兄,北帝派年轻一代最出色的法官邓若淳。没过多久,对面就回复了。 邓若淳:我愚蠢的欧豆豆哟,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宁绥: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邓若淳:图太多了,不看。 宁绥继续加码: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宇智波若淳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弟弟,要不你再给我发两张?不然这钱哥拿着不舒坦。 宁绥直入主题:看那个黑咕隆咚的东西,你认识吗?叫钩皇菩萨。 隔了五分钟,邓若淳问:看着颜色不对,什么材质的? 伸手摸了一下,分辨着触感,宁绥回答说:金属的吧,铁?我也不确定。 邓若淳发来语音:你知道,神像一般是木头刻的,外面再上一层彩漆,有条件的还会铸一层金身。黑色金属属实少见,或许是故意为之,利用五行生克、十二长生的作用,加持受供者。 宁绥:金生水?是个水生动物? 邓若淳:很有可能。你也知道,五行里,水就是主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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