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和他同床共枕在这雕花红床上还真像……新婚夫妻。 我恐惧婚姻,但我又不是真成了嫁给尸神主的“神妃”,吞赦那林也不是尸神主,此般情况,倒挺有几分情趣。 左右睡不着,我便侧身朝他挨近了一点,悄悄欣赏他的睡容。吞赦那林的侧颜极是好看,似夜色间起伏的苏瓦伽山脉,山峦是他的眉骨,峰顶是他的鼻梁,山谷是他的嘴唇。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自他的下巴往上,以指为笔,一寸寸描摹。 他的双眼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心想着,本想趁他睡觉,去解开他的蒙眼布,可我的手指掠过他的鼻间时,却不禁僵住了——吞赦那林,没有呼吸。 他肯定是醒着的,故意屏着呼吸呢。 我做贼似的缩回手,腕部“啪”地一紧,被他捉了个正着。 “你干什么?” “我……”才承诺过不乱来,半夜就偷摸人家的脸被逮住,我很有些尴尬,笑了下,“有虫子飞到你脸上了……我想给你拍走。” 他喉结微滑,倒没多说什么,放开了我的手。 我把手缩回被子里,见他身上没盖被,便将被褥掀开,搭在了他的身上,谁料手被猛地攥住,“哗”一声,被什么缠紧,缚在了床头,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也被缚住了。 我一惊:“你干什么,吞赦那林!” “你说,不乱来?”他掐着我的脸,冷声问。 “我只是想给你盖被子!”我气死了,抬腿就想踹他,膝盖却撞到了一个又冷又硬的物体,大概是他腰带上的宝石,整个人却也立刻被他用被褥裹死,活像个蝉蛹。在我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吞赦那林直挺挺地躺了下来:“睡,觉。” 我往头顶看了一眼,发现绑着我双手的就是他的宝石腰带。 那他腰间揣着什么东西啊,防身兵器吗?反应还这么快,看起来是早有准备——我靠,这是真把我当色狼防着?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抱起来,我这力气这身板,是能强奸他还是怎么着?我气得耳根滚烫,在床上胡乱踢蹬。以前都是别人巴着我,轮到他这儿,却把我弄得这么狼狈丢脸…… 双腿被一把按住,他覆在我上方,语气森然:“你若再不老实……” 我瞪着他,气喘不匀了:“你他妈想怎么着!” “啪”地一下,什么手指粗细的筒状物事从他的衣襟里掉出来,滚到我脸颊旁,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他闪电一般塞到了枕下。 掐着我脸的手指更用力几分:“我就把你,独自留在这儿。此刻正值三更,阴气最盛。” 我打了个哆嗦,顿时就偃旗息鼓,不敢动了。 咬了咬牙,我决定放弃跟他较劲,横竖是我开口留他下来陪睡,刚才又忍不住动了手,现在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 见我不再挣扎,吞赦那林才松开手,重新躺下。 “狐狸。” 黑夜中,他低声说了什么,好似是这个词。我没听太分明,气在头上,也不想多问,强迫自己闭上了眼。 后来我也不知道是何时睡着的,醒来时,我的双手已被解开了,只是腕上还留有被绑缚的红痕。想到昨夜被吞赦那林绑在床头一晚上,就那么睡着了,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始作俑者不在身侧,显然早已起床。我气呼呼地一掀开帷幔,见吞赦那林衣冠齐整地坐在桌边,桌上竟然摆满了丰富的吃食,有鸟蛋、红薯、烤小鸟,还有一碗热腾腾的奶茶。 “你醒了。”他道。 见他备好了早餐,我的气也消了一半,虽还剩一半,却熬不过自己脆弱的胃,在床上磨蹭了一会,终是顶不住,下了床。 用餐时,吞赦那林依旧未动一口,我也不跟他客气,一个人将早餐扫荡干净,只留下一个鸟蛋等会留着喂鹫兄。 等他的仆从收拾完桌子出去,又剩了我俩,我看都不看他摆在我面前要补的画,直盯着他:“别以为你准备了早餐,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昨晚我明明是好意,你却那样对我。我不管,你要是不让我消气,我就是被你扔下山去也不会继续补的。” 吞赦那林静了一会,问:“你要,如何,消气?” 我趁机提要求:“等我补完这画,你得答应,让我画你。” 见他不置可否,似乎并无歉意,我磨了磨牙,站起身来便要回床上,却听他道:“一张。我决定,在何处画。” 我心中大喜,立刻坐回桌前,二话不说,展开了那副画。因为有了第一日的经验,这第二日我补画的效率高了许多,入暮时分,画便已补完了大半,再润完最后一层色,这画便会明艳如初,只是画布的皮质脆弱,需晾一夜,次日再补。 “好了,就铺在这儿等颜料风干,明天就可以收尾了,你瞧,那些剥脱的地方是不是看不出来了,我补得可算让你满意?” 吞赦那林没答话,似在细细端详着画。我知晓他大概是由这画想起了些与之前恋人的前尘旧事,沉浸其中,不欲打扰他,伸了个懒腰,收拾起颜料罐来,却听他突然道:“还差,一色。” 我一愣,见他举了骷髅烛台到画上。目光凝到他指尖落处,我才注意到,这画中所有的白色部分都不是普通的白,火光一照,白底上散发出点点紫色的荧光,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矿物颜料,并不在我与泰乌采集到的矿石之中。连我也无法判断这是哪种矿石,愕然地睁大了眼:“这是……” “火焰石。”吞赦那林道,“我知晓,何处有。” 见他起身,我讶然:“就在这雪山上有吗?” 他点头。 “带我一起去!”我背上背篓。 “晚上,很冷。” 我看着他:“可白天,你能出去吗?你的眼睛不是畏光?” “我自己去,便可。” “不,我一定要去。”我态度坚决。如果能亲手采到这样稀有美丽的矿物颜料,对于一个画者而言,亦是三生有幸。我不想错过,正如我不想错过他这位缪斯,留下终生遗憾。 夜间的雪山上真的极冷,尽管临行前,吞赦那林差仆人给我准备了全副的防寒行头,包括不限于加绒皮袍、皮帽、围巾、皮靴、斗篷,裹得像个粽子,可一脚踩进厚厚积雪时,我仍然感到了沁入骨髓的寒冷,走一步就打一个哆嗦。反观吞赦那林,只身着一件单薄华服,却似全然感觉不到冷意,提灯走在我前面,为我挡去了些许迎面而来的寒风。 走了片刻,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沿着我们下来的石阶望去,月下,这座建在悬崖边的建筑巍然宏伟,通体呈血红色,与粗壮的树藤纠缠着融为一体,远远望去,像一只与巨蟒缠斗致死的古老巨兽,带着不甘的怨念,尸骸葬于这雪山之中。 一不留神,我脚下一滑,手腕被前边的吞赦那林一把攥住,整个人撞到他怀里:“秦染,从这里摔下去,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背后寒风猎猎,看了一眼身后的万丈深渊,我一阵后怕。 刚刚离开人工修筑的石阶,沿着陡峭的山坡下行,吞赦那林又挡在前面,我没注意到竟已走到了峭壁外侧,这条挂壁山路很窄,更没有护栏,要是他没拽住我,我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我心跳剧烈,不敢多看身后一眼:“谢,谢谢。” “你还要,和我去吗?”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当然。”
第22章 心焰 刚刚离开人工修筑的石阶,沿着陡峭的山坡下行,吞赦那林又挡在前面,我没注意到竟已走到了峭壁外侧,这条挂壁山路很窄,更没有护栏,要是他没拽住我,我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我心跳剧烈,不敢多看身后一眼:“谢,谢谢。” “你还要,和我去吗?”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当然。” 我这人胆子不大,但脾气拧得很,断然没有打退堂鼓的习惯。攥着我手腕的冰冷手指紧了一紧,他将我的手挪到了他的腰带上,用上面缀着的一条绿松石挂饰缠了个严实。 我一愣,瞧着他转身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吞赦那林,你到底是担心我丢了命不能为你补画了,还是……就是开始紧张我了呀? 沿着挂壁山路绕着峭壁行进了一段,一个悬空的山洞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这山洞口没有任何人工雕凿的痕迹,是天然形成的,上面挂满了又粗又长的冰棱,巍为壮观。 听见“扑簌簌”一连串振翅声,我循声望去,看见那只红色头翎的兀鹫飞进了洞内,紧接着许多兀鹫从里飞出来,停落在洞口周围突出峭壁的岩石上,似乎在迎接吞赦那林一般。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兀鹫? 甫一跟着吞赦那林入内,我便感到浑身一暖,这洞内的温度竟然比外面要高上一些。 浓郁的禽类气味与腥气钻入鼻腔,我捂住鼻子,借着吞赦那林手里的提灯,环顾四周,便发现了不少鸟巢和拳头大小的鸟蛋,鸟巢四周还有散落零碎的动物骸骨,我才意识到,这悬崖上的山洞兴许是这些高山兀鹫们栖身的巢穴,也想起以前听苏南地区的老人说过,高山兀鹫与其他鸟类不同,会在冬天筑巢繁殖,因为冬天更容易找到死去的动物。 “这里怎么会这么暖和?”跟着吞赦那林走进山洞深处,我好奇地问他。 “这雪山,很久以前是座火山。” 我讶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会有火焰石。你以前就来过这儿采石吗?” “嗯。” “你采石干什么?你又不画画。” “送人。” 我脚步一顿。 冰山里的火焰,你采来,送给了谁? 答案,毋庸置疑。 火焰石……你也曾在这样寒冷的冬夜,来到这儿采石,捧着自己冰冷外壳下一颗燃烧的心,送给了你的那位心上人吗?身为画者,有你这样的缪斯,他是何其幸运啊。 我盯着他的背影,心底盘踞的征服欲被这念头灼得露出獠牙,吐出红信,舌间亦蔓延开一片毒液般苦涩辛辣的滋味。 我不知自己先前在看画时有没有嫉妒,但此刻,却好像是真的有点儿嫉妒了。我定立在那儿,解开了与他腰间挂饰缠着的手腕,用力甩了甩,没好气道:“吞赦那林,我要方便。” 说罢,我不理会他,便走到旁边,面对山壁解裤腰带。 定情山洞是吧?我偏要尿在这儿,给你留个戳…… 我如此满怀恶意地心想着,正撩开斗篷,往下脱裤子,突然感到腹下一凉,垂眸便瞧见一只苍白的手将我裤腰攥住了。 沉冷的声音自耳后传来:“不许,在这儿尿。” 我靠……吞赦那林你! “你松手,我走了那么远的路,憋不住了!”妒火咬着喉口,我又气又急又委屈,眼眶都热了,死命掰他的手,“为什么啊,这些兀鹫撒尿拉屎生蛋都行,我一个大活人不能尿在这儿?你再不撒手我尿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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