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身被他一只手扣紧,脚尖顿时离了地。 他提起灯,照亮我脚下:“火焰石,就在这儿。” 不是这么巧吧?我随便挑了个地要尿尿,就是火焰石的位置?借着灯光,我望见脚下至面前山壁的一整块白色岩石都果真泛着极为瑰丽的紫色荧光细闪,惊愕地睁大了眼。 “好漂亮……” 吞赦那林将我往后拖了一步,松开了手。 我连忙拽住往下掉的裤腰,有些尴尬地系好,半蹲下来,从背篓里取出工具,照着泰乌教我的方法开始开采矿石。 ——这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什么叫做一锤定乾坤! 也不知是不是这火焰石比其他的矿石要硬,还是我方法不对,一锤子下去,险些反弹到我脸上,岩石上就留了个浅印。 又锤了两下,没能锤下来一块,手指还差点被锤到。 知道吞赦那林在看着,我愈发尴尬了,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准备换成凿子,背篓里却突然伸进来一只手,把那把泰乌塞给我的匕首拿了出来。我一惊,他拿匕首干嘛?抬眸看向吞赦那林,便见他抬起手,将那匕首轻轻往地上一掷。 “砰”地一声,匕首入石七分。 伴随着一阵噼啪的龟裂声,这一整块坚硬的火焰岩,就以那把匕首为中心,蔓延开了蛛网一般的裂纹。 然后,四分五裂开来。 我张开嘴,呆若木鸡,手里的凿子悬在半空。 ——是我见识少,人类能有这么大力气吗? 怪不得他一只手能把我抱起来……他一只手足够把我捏碎。 “秦染。” 听见他唤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默默把碎掉的火焰石都扒拉进背篓里,站起身,整个人都是一晃。 ……好重啊。 下一刻,背篓一轻,我扭头,见吞赦那林站在身后,显然是他托起了我的背篓,又是一阵尴尬:“我可以。” “哗啦”,背篓一重,我一个趔趄,险些向后栽去,又被稳稳托住。 “你,可以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火光下,我好像瞧见吞赦那林的唇角阴影深了一瞬,冰雕般的脸上似染上一丝暖意。 他这副模样极是迷人,我却觉得丢脸,负气脱了背篓,往前走了几步,听见他道:“走反了。” 我望见这洞穴深处似有一片蒸腾的雾气,里边温度更高,心里一动:“吞赦那林,这里边……是不是有温泉?” 没待他回答,我便朝那雾气走了过去,果然瞧见了一个半月形的天然温泉,心中大喜过望——虽然我不得不承认胸口这副“嫁身”是一副艺术品,作为画者我理应珍惜,可一想到它是我作为神妃嫁给了那位尸神主的象征,即便只是场祭祀,并非真嫁,让它保留在身上,我也觉得浑身难受。 况且,泡澡可以说是我的一大喜好,遇到这雪山里的野温泉,说什么我也不能放过。 一扭头,见吞赦那林已来到身后,生怕他又阻止我,我“哎”了一声,一把将斗篷掀了,往他头上一扔,趁他猝不及防被我蒙住了脸,三下五除二脱了衣裤,用脚试了试水温,感到刚好合适,便立刻坐了进去。 “秦,染。”他把斗篷从头上拽下,沉声道。 我坐在热腾腾的水里,仰起头,惬意地长舒一口气:“这也太爽了吧,吞赦那林,你要不要下来一起泡泡?” 他抿紧唇,没答话。 我笑了,朝他掀了捧水:“你身体那么冰,肯定是气血不好,下来泡泡嘛,真的很爽。” 见吞赦那林不为所动,我撇了撇嘴:“算了,一看你就是个不懂享受的,那我就独享这温泉喽。” 在温泉里惬意地游了两圈,折腾得有点累了,我才靠着岩壁坐下来,洗了头发和脸,开始清洗胸口的“嫁身”。 可搓了几道,盛开于皮肤上的红荼蘼丝毫不见褪淡,似乎经水一沁,反而更加艳丽了些。难道是时间未到?还是要用点肥皂或者沐浴液,沐浴油什么的才能洗掉?这又不是刺青,总能褪掉的吧。我安慰着自己,心下却难免有些发慌。 “你很介意,它留在你身上?” 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吞赦那林的声音自我背后传来。 “废话。”我没回头,继续搓,“我一看它,就想起你们那个尸神主的像,心里瘆得慌。” “你怕,他的真容?” “那邪门模样,谁不怕?也就你们,把那种……那种吓人的邪祟当神贡着。”我下意识地回答,那头没了声音,陷入一片死寂。感到气氛不对,我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他,“我,我没有质疑你们信仰的意思,只是我作为外乡人……” 一眼瞧见吞赦那林神情森冷,乌云罩顶般的无形气压迫面而来,我咽了口唾沫,不敢继续说了,往水里缩了缩。 “可这嫁身,洗不掉。” “啊?”我一愣,他说什么,洗,洗不掉? 我不可置信地又搓了搓胸口,小腿处擦过一道凉滑的触感。垂眸一看,我顿时魂飞魄散——竟是一条手臂粗细的蛇! 温泉里怎么会有蛇的! 见它游上水面,头颈弓起,蓄势待发,我吓得从水里窜起来,退到岸上,眼看那蛇张大嘴朝我咬来,一只苍白的手突然越过我肩头,一把攥住了蛇身。 “咔擦”一声筋骨折裂的脆响,蛇头软软垂了下来,淌出一线血丝,落到我的小腿上。 “我早想,提醒你,这里,有温泉蛇。” 我扭过头,吞赦那林的侧脸近在咫尺——我靠在了他怀里,只要稍稍凑近,就能吻到他浓黑卷曲的鬓角。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隐隐散发的古老沉寂的焚香气息,被潮湿的热意一烘,便混合成了一种分外煽惑的荷尔蒙味道。 砰砰,砰砰砰……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乱了章法。
第23章 欲灼 “我早想,提醒你,这里,有温泉蛇。” 我扭过头,吞赦那林的侧脸近在咫尺——我靠在了他怀里,只要稍稍凑近,就能吻到他浓黑卷曲的鬓角。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隐隐散发的古老沉寂的焚香气息,被潮湿的热意一烘,便混合成了一种分外煽惑的荷尔蒙味道。 砰砰,砰砰砰……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乱了章法。 蛇被松开,滑进水里,我往后一缩,后腰突然被他腰间冰凉坚硬的宝石硌到,才意识到这么没穿衣服靠在他怀里实在暧昧,这个姿势也太过被动,令我不自在。我本能地想撑起身,可刚泡过澡,又经这一吓,浑身发软,竟聚不起半分力气。 后颈一凉,被冰冷的五指握住,吞赦那林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你和你害怕的,那个邪祟,冥婚已成,嫁身,洗不掉。” 我打了个哆嗦,转身揪住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我说,你与尸神主,冥婚,已成。” 一股寒意直侵心底,我摇摇头,想笑却笑不出:“那是假的,只是祭祀,吞赦那林,你别开这种玩笑,怪吓人的。” 他冷笑:“你就这般,害怕?” 我皱起眉:“…我当然害怕!” 和人结婚我就要怕死了,何况还是和个邪神! “那你,还敢答应他们?” “你们那个尸神主,应,应当并不存在吧?”我咽了口唾沫,看着吞赦那林,“况且,我还不都是为了……画你。” 后颈被一把握得更紧,我半跪的身躯被往上提起,离他的脸更近了。我心跳剧烈,喘息局促,说不出话来。虽然看不见他的双眼,没有任何凭据,可我却能感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如一团野火,灼烧着,肆虐着,仿佛很想……吻我。 我紧张地干咽着,又见他微微低头,目光似乎顺着我的颈项缓缓滑下,落到了我胸膛上这片艳丽旖旎的“嫁身”上。 余光瞥见他的喉结滚了一滚,仿佛感到干渴,握着后颈的手指更嵌入了我湿漉漉的发丝间,一个念头不禁跃出脑海——我这副模样,是不是…无意中撩着了他的火? 不知怎么,一股要被吞噬的惧意也从心底涌出,我紧张地揪着他的衣襟,小腿发抖,竟然有点想逃。 可,逃,逃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吞赦那林这种性子,难道会主动对我干什么不成? 我无法回答自己的疑问,想逃的冲动仿佛只是源于人类面对危险时的一种本能——是此刻的吞赦那林让我感到危险。 ”吞赦那林…我有点冷。”我遵循自己的本能,松开他的衣襟,手摸索向旁边散落的衣物,后颈却蓦地一松,他起了身。 我软在原地,一时回不过神,被一团衣物兜头罩住才惊醒。 懵然扯下头上的衣袍,见吞赦那林已背对我等在不远处的洞口,我心底莫名的惧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懊恼。 我这是干什么啊?这么好的气氛,都叫我破坏了! 刚才那种情状,和他接个吻,不是正合适? 穿衣服时,瞥见胸口似乎变得更艳丽了的“嫁身”,想起吞赦那林刚才说的“冥婚已成”,我心底刺挠得要命。 不,不会是真的,他肯定是吓我的。 这又不是纹身,怎么可能洗不掉? 等我回了城里,一定能洗得干干净净。 回到洞口,为了缓解尴尬,我连忙对他道谢:“吞赦那林,刚才,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没答话,将我的手腕缚住,沿原路返回狭窄的挂壁山路。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心跳还难以平复,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感到他手指紧握的触感似还残留未散。 是我想多了吗? 他并不是对我生了欲口念,只是因为我想洗掉“嫁身”,犯了他信仰的尸神主的忌讳,他一时恼怒,才这样对我? 一路胡思乱想着,回到了那座悬空建筑前。此时正值日出,我为远处山脉背后绽出的第一缕曙光而震撼,想驻足观看,手腕却被扯紧,被吞赦那林拽进了建筑下方的阴影内。 见他推开面前巨大的铜门,要带着我没入黑暗之中,我顿住脚步:“等等,吞赦那林,你想看日出吗?” “日出?” 我点了点头:“在这儿等我!” 未等他答话,我飞奔进建筑内,凭着记忆一路七拐八绕,竟然寻到了我住的那间房,进去拿了颜料和画具,回到了门前。 见吞赦那林居然还在门口没走,我欣喜地朝他一笑:“等我。”说完,我就冲到门外的雪地上,把装岩彩的罐子都取出来,取了最粗的那支笔刷,面朝那苏瓦伽山脉后缓缓升起绽放万缕光芒的日轮,跪下来,以白雪为纸,纵情挥毫。 我未曾想到,这天赐的彩虹汁绘于雪上,比在白纸和画布还要出彩,由深自浅的紫红、赤色、橙色、明黄层层渲染开来,我又惊又喜,望向吞赦那林,将他的身影从黑暗里剥出,一笔落在了这天地至美的曙光之中:“吞赦那林,你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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