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黑邪气裹挟着落花,那火红的花在邪气中迅速拉长变窄,再露出面貌时已经变成了一柄孔雀翎羽状的细小飞刃迅疾的 朝着玄衣少年钉去。 柳归鸿猝然瞪大双眼愣在原地,这柄刀,他躲不掉。 轻柔又诡异的男声响在他耳畔,像被冷而毒的毒蛇跗骨而缠,令人动弹不得。 “玄凤的好徒弟?”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千钧一发之际,在孔雀翎刃钉穿他眉心的前一刻,一把清光流转的灵剑横在少年眼前,稳稳挡住了窄刃,身着天青长衫的救兵落在柳归鸿面前,二指轻轻捏着翎刃朝那红衣邪修甩了回去,后者广袖一扬,将细刃卷了进去,再无影踪。 正阳剑清光凛冽,吕羲和青衫猎猎迎风,脸上还带着堪称温和的笑意,他看着那红衣的邪修道:“太华虽好迎天下宾客,可若是邪修,还是莫要放肆了。” 他话音刚落,一柄黑刃长刀便劈开昏暗夜色,从极暗处一刀斩向那邪修,盛招摇从一片昏黑中现身与红衣邪修战在一处,水蓝色大阵从天而降,朝着缠斗的二人直直压下去,不远处一把灿金的华丽长弓被拉成满月,三箭齐发射向那抹红,数道莹白灵符也从不起眼的角落飞出,沾身就是一阵亮的睁不开眼的光,盛招摇大喝怒骂出声:“云隐你他娘的别撒符了!眼都睁不开了打个屁啊!” 云隐也扯着嗓子喊:“我来得急就带了这一种符!你适应一下!”他刚喊完就被应澜姗一脚从明月灯上踹了下去,他捂着脑袋在遍地灵光里乱窜着躲避,应澜姗冷眼垂眸看着他,淡淡开口:“净帮倒忙,不如老实在太阴山待着。” 抱头鼠窜的云隐闻言怒了:“应北冥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不是!你给我看好了!!” 一团莹白灵光在他掌心浮现,云隐抬手在自己眉心按了一下,一线白色竖痕出现在他眉心,深褐色的双瞳也瞬间镀上一层银色,他将右手中指咬破,就着沁出的血珠凌空画出繁杂的符文。 应澜姗看到云隐的动作脸色骤变,想过去拦下他可手里的阵法又不能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笔接一笔的画完这血符。 符文既成,云隐挥袖将这道血符甩出,血绘灵符穿过各种灵光直直缠上那红衣邪修的脖颈,云隐五指一抓,符文骤然收紧,深深勒进苍白脆弱的肤,瞬间就沁出了血,正应付着各种攻击的红衣邪修动作猛得顿住,咽喉深处“咕唔”一声,整个人忽然失了力气般栽倒,被盛招摇趁机按倒制服。 几人停了招式,只剩云隐还呆呆的在半空中飘着,他眉间白痕未褪双眼依旧是雪银色,应澜姗叹了口气,抓着身旁的明月灯塞进了他怀里,云隐愣愣低头看了一眼被塞进怀里的东西,眸中银色渐渐褪去,眉心白痕也散成了几点白光,终于落回了地面。 见他恢复了应澜姗才开口:“你跟我置什么气?让你认真点没让你拼命!神魂才拼好了多久?还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云隐只是抱着灯呆呆的听着,似乎听不懂一样伸出一只手扯住她的袖子,一字一顿道:“回、家。” 应澜姗没忍住给了他肩膀一拳,在他即将歪倒在地上时又把人扯进了自己怀里,直接弯腰抄膝弯把云隐抱了起来,跟站在柳归鸿身边的吕羲和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人出了太华。 盛招摇还按着红衣邪修,后者一动也不动老老实实在地上趴着,明煦把长恨弓背回背上后从袖里乾坤扯了缚仙锁把他捆了起来,问道:“这怎么办?杀了还是关起来?” 盛招摇:“杀了。” 吕羲和:“先关起来。” 柳归鸿:“……” 盛招摇翻了个白眼:“你真的不像剑修,婆婆妈妈的。” 吕羲和不恼:“跟前几日查出来的那些邪修关一起吧,等藏经阁的事处理完再审,这人跟玄凤有点关系。” 明煦点头,拖着那邪修就去了沧海峰。 盛招摇没再说什么只是经过吕羲和身边时冷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招摇峰。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吕羲和终于转向了柳归鸿,此刻他脸上已经没了温和,只剩严肃和郑重。 他问柳归鸿:“你师尊呢?” 柳归鸿照实回答:“不知。” 青衫剑客第一次皱起了眉:“那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这个他知道:“昨天黄昏前,谢……我师尊匆匆赶回来布了结界后便急匆匆离开了。”差点直接喊了名字。 黄昏之前,也就是藏经阁议会前。 吕羲和皱着眉,脸色发沉。 谢望舒让他们各自回去推演邪术,自己却去查案。 别人不知道,但吕羲和知道,玄凤看不近人情,但却经常把最危险的任务都揽到自己身上。 上一次他瞒着所有人单独行动,最后是拖着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拄着红鸾剑一步一停从栖凤后山的禁地走出来的。 那次是禁地凶兽暴动,若不是玄凤赔进去半条命强行镇压,整个修真界都要遭殃。 吕羲和不敢想,这次能让玄凤学会蒙骗他们的,会是多严重的灾难。 他叮嘱了柳归鸿待在栖凤山不要乱跑,再有危险还是放信号焰火后就开始自己满太华找谢望舒,但整整一日,他都没再见到谢望舒。 吕羲和挽起袖子拭去额角沁出的薄汗,他心里一阵阵的往下沉,神思恍惚间脑海中几乎晃过了谢望舒气息全无的场景。 攥着剑的手猛得收紧,剑鞘上的饰物几乎硌进掌心的血肉之中,疼痛让他回过神,吕羲和轻轻摇了摇头,他不能慌,也许谢望舒只是有什么不想告诉他们,不会出事的。 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一定不会出事的。 一定,不能再出事了。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后,吕羲和整理了一下自己慌乱时而变得凌乱的天青衣衫,重新束好有些散乱的发,噙起了温和的笑,又是清风明月的正阳剑仙。 正阳剑被紧紧握住,吕羲和心情终于放松了些。 他现在手中有剑了。 所以只要他在,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第25章 家犬 栖凤山上的动乱谢望舒目前还一无所知,他在金凤焰火腾空的前一瞬刚刚破开翠微居的结界,漆黑无人的居室大门洞开,像地狱魔渊的入口等待来人失足踏入。 谢望舒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他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可能是他做好的最坏的打算,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是他阴谋论自己想得太多。 他希望是后者。 翠微居中昏黑无光,借着熹微的月光才勉强能依稀看清室内的布局——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柜顶积了薄薄一层尘灰,似乎有些日子没有清扫了,可青霜剑却被搁在剑架上,案上的书卷被翻的有些凌乱,曾被孟摧雪带走的那本隐匿术被摊开摆在案上。 剑修向来剑不离身,况且方才他在蓬莱居前还见孟摧雪怀里抱着剑,青霜剑怎么可能被留在翠微山?! 除非…… 孟摧雪离开藏经阁后就直接先回了翠微山,取走了什么东西,匆忙到连剑都能忘下。 其他几人都忙着回去推演,只有应澜姗多与他多说了几句话。 孟摧雪只有这一段空档能取走东西,也就是说…… 在到这里之前,孟摧雪刚刚离开,并且因为青霜剑还在翠微居,他随时会回来。 谢望舒面上神色骤变,放轻脚步转身就走,他前脚刚冲出翠微山界,一道冰蓝灵光电光火石间穿过结界落在山巅,推开了翠微居的门。 黑蓝眸色淬着冷色,在昏黑中透着幽蓝的暗光,孟摧雪的目光在整间屋子里逡巡了一遍,最后落在了剑架上,确认没什么异常后抓起了青霜剑,在门上又布了结界后御剑离开了。 …… 谢望舒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叹了口气后终于回到了栖凤山。 当他再次踏上栖凤山巅时天光已经大亮了,谢望舒抖了抖袖子收了剑,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时,看到了坐在枯桐殿门前双手托着下巴的玄衣少年。 “……” 像蹲在门口等人回家的…… 家犬。 怎么一个两个都爱往门口窝着? 柳归鸿在他落地时就看了过来,黝黑双瞳让谢望舒想起昏黑无光的翠微居。 一片死寂,一片荒芜。 说实话,他不想看见柳归鸿再变成上辈子那样,虽然说不上恶贯满盈,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开始他确实是抱着直接解决了这个麻烦的心思,但随着少年的过往一桩一件被铺开在他眼前,所有的孽债都有了因果。 用尽全力去争夺机缘是流浪多年“饿”怕了,东西只有握在手里他才能安心;不择手段是他曾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展示出了最极致的恶,他没学过怎么正常的告诉别人他需要什么;弑师灭祖是因为他不动手就一定会被玄凤杀死,而他又一定要顽强的活着,哪怕已经所有人都觉得他再活下去是一个错误,他也一定要活着。 想通了这些,那个离经叛道的魔头在谢望舒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手足无措的少年,他又怎么下得去手? 那双黝黑的眼睛还在看着他,目光执拗但已经没了敌意,谢望舒想,他应该多笑笑。 那双眼睛亮着才好看。 于是谢望舒走到他面前,非常自然的伸手揉了揉少年细软的发,在被打到手之前收了回来,笑眯眯道:“专门堵我?” 柳归鸿心情非常不好:“你昨天晚上在哪?” “所有人都来了,只有你不在。” “谢望舒,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谢望舒被他这一串问题直接砸懵了:“什么东西?” “什么所有人都来了?” 柳归鸿目光沉沉,审视了谢望舒一番,发现他似乎确实不知昨晚之事后语气好了不少:“……没什么。” “昨夜邪修夜袭栖凤山,我差点死了而已。” 差点死了……而已?! 谢望舒这回是真懵了,他就不到半个晚上不在,到底都发生了点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还有,什么叫所有人都来了? 邪修夜袭栖凤山? 他是走了半个晚上,不是半年吧? 强行捋清了思绪,谢望舒抓着柳归鸿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边说边往枯桐殿里扯:“进来给我好好讲清楚。” 柳归鸿脸上冷淡的神情一下碎成了慌张,谢望舒把他往枯桐殿里扯,他用力向后退,两人一瞬间僵持不下,谢望舒不解的看他:“你干什么呢?” 柳归鸿往后仰着,抿着嘴好半天才蹦出来一句:“……就在这说,不进去。” “为什么?”谢望舒不能理解,“我跑了一天一夜要累死了,进去说,顺便让我歇歇。” 柳归鸿仰的更厉害了,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谢望舒不管他在扭捏什么,他真的要累死了,直接硬生生把人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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