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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要我做什么？”琳达慢慢走到角落处，看着头顶闭着双眼面色看似虔诚无比的神女像。 “你不问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吗？”斯维尔反问她。 “我不好奇，我只要知道是谁杀了我哥哥。”琳达眼圈红了一圈，胸口也起伏了起来。 “我要亲手杀了他。” “是魔物，他偷走了乔瑟夫最在意的东西，从而用某种方法抽取了他的灵魂。” “我哥哥最在意的东西？”琳达靠在墙上皱起了眉头。 “是的。” “我不知道，但镇上的米西夫人或许知道。” 第35章 “米西夫人是一位很善良的夫人，如果没有她，或许我和哥哥早就死在了五年前的饥荒里。那个时候我远远的看了她一眼那时她还没有出嫁，还是豪格先生家的小姐，就已经那样尊贵，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已经等不及到白天，在黑夜里芙斯就已经举着小油灯为声称可以为兄长报仇的两个陌生人引路。 “所以你很感谢她，是吧。” 斯维尔面色不变，他的脚步不紧不慢，但速度很快，他背着个子小巧脚步缓慢的芙斯，晃动的油灯在他脸上发出若隐若现的光，照亮他唇角扬起的一点细碎的笑容。 “是的。”芙斯笑了笑，金色的长发隐藏在兜帽里若隐若现。 “我想从她那里一定能探听出一点我哥哥的消息，我原本也是要来的，可米西夫人新寡后就患上了头风病，最近害了病不愿见人，我连门房都进不去。” 一旁的黑眼恶魔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跟随着两个有着同样璀璨头发的少年少女，沉默的像是黑夜里的影子。 “我们到了。” 一阵风吹过，停在米西夫人府前马车上的一尊玲珑风铃随之响动，带过一阵香风。 “那是东方舶来的艺术品，据说是米西夫人的丈夫送给她的订婚礼之一。”芙斯开了口。 “你们要怎么进去，门房的管家不会让人进去的。” “当然是走进去了。” 斯维尔瞟了一眼自从来到小镇后就一直不说话的主人，像是怄气一样他重重推开了大门。 “你们是谁？怎么——” 斯维尔摆了摆手，从袖间飞出一只小小的毛虫射进了管家的嘴里。 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闯进了米西夫人的卧室。 “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午夜十二点，年轻美丽的寡妇米西夫人已经好几天难以入眠，她从地窖拿了一瓶白葡萄酒准备小酌一杯，刚放好杯子时她等来了面前的三个人。 “夫人，你可认识一位名叫乔瑟夫。沃茨的少年？” 斯维尔往前走了两步，半跪在米西夫人身前吻住了那只白嫩的手。 “您的美丽比月光还要皎洁。” 米西夫人生了一张满若银盘的丰润脸，唇边有两个小小的颊窝，她笑了笑接受了斯维尔的吻手礼，重新塞好瓶塞，一个人慢慢走到窗前好似在回想。 “我认识的，乔瑟夫是个很年轻很腼腆的少年，只不过我曾经和他说了几句话，就甘愿来我的庄园上干活。” 她停了下来，看向斯维尔，就像在看另一个人一样。 “我记得他的头发，像是撒了铂金亮粉的的湖面，他走起路来总是一蹦一跳的，像是一条鲜活的永不停息的河流。” “他很想你。” 斯维尔站了起来，在黑夜里他的面容变得迷糊，声音也变得柔软。 “你知道他走前留下的信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他说他要去赚钱，摆脱贫困的阴霾。他想为他的主人奉献所有的一切，带她远离所有的难堪，他要为她开拓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一定会臣服在她脚下，亲手托起爱人的裙摆。” 斯维尔说话的时候，他一点点走近了米西夫人，站在窗前的米西夫人可以看到在透进房间的月光里，那跃动着光亮的金色头发就像记忆里的一样美丽。 “乔瑟夫……”米西夫人情不自禁喃喃出口。 “你爱的人是他吗？夫人。” “我不知道。” “那您知道他爱您吗？” “我不知道。” “没关系。他死了，你再等不到他了。” “美丽的您也会后悔吗？” 斯维尔声音冷淡，他侧过头，他没有去看已经流泪的米西夫人，只是透过握着拳头并不说话的芙斯看向门口的方向。 视线尽头那里站着一个狠心又冷酷的恶魔，只是站在那里就正好踩在他的心上。 “乔瑟夫很好，眼睛总是亮亮的，年轻又有朝气，我丈夫去世后我整日郁郁寡欢，像我这样快要枯萎的人，在看到他的时候也有一种被照耀了的感觉。” 米西夫人抖着手将酒杯整理好，又将杯垫放回了原位。 “我情不自禁总是偷偷地看他，很隐晦的，可他总能发觉到。有一次他和我一起去巡视庄园，我不小心踩空掉进了小溪，他立马握住了我的手臂把我扶了出来，我甚至只湿了一点鞋袜。他看着我的眼神那样热忱，我的眼睛在回看他的那一秒就烫湿了，我情不自禁要落泪，在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的心意。” “你没有告诉他。” “我没有。” “为什么。” “太迟了，一切都不在应处的位置上。” 米西夫人苦笑，她看着因为迟迟不用，冰桶里的冰已经开始融化，冰桶周边不可遏制的有了一圈水印。 “太不整洁了。” 她伸出手揩拭掉那一圈水痕。 她是一个做事最是一丝不苟追求完美的人。 “他向我告白，送我花束，他说在第一次遇见我的那一刻，就已经将心遗落在我的身上，他说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明媚温柔的人，比开的最好的玫瑰还要让人心动。 我一开始真的很感动，激动的情绪像是一瓶要发酵的葡萄酒，我久久无言最后接过了那束花回了房间，整个夜晚都在回忆他的脸庞，他的低语，我高兴到难以入眠，于是起来吹吹风。 这时我看到了他送给我的花在夜晚已经有了衰败的迹象，枝叶开始干枯，依旧美丽但并不似他送给我时娇艳。 我一下子清醒了。” 米西夫人苦笑出声。 “我恨我遇见他太迟，又恨他来的太晚，我成了寡妇，心一日日垂败下去，他还是那样年轻，我恨遇见他的我不是最好的我，又恨如今的我遇见的偏偏是刚刚最好的他。” 她流下一滴泪，月关照在她美丽的脸上，有了一些扭曲。 “我有的时候在想，如果原先那个年轻稚嫩的我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将乔瑟夫拱手相让给她，我会成全他们。毕竟，一开始让乔瑟夫心动的就是那时候的我。” 她双手紧握着，死死看着窗台上的一只破败的花，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留着这样一束难堪无比的花。 “我知道没人能理解这样不可理喻的我，可我没办法跨过去，我甚至开始厌恶一直年轻富有生机的他，开始躲避他，并不愿回复他的目光，陷入无尽的难堪。” “因为那时完美的你已经消失了，你却不敢以如今衰败的面容去面对年轻的情夫。” “没错，后来他辞职了，据说是去史密斯先生家里做花匠。那位先生的风评在镇上很好。我一直以为乔瑟夫会好好活下去，重新遇见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所以我不去看门房送来的信，可不过就是短短的一个月，你就来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你让我如何接受。” “都是你活该，夫人。” 一旁一直旁观不说话的芙斯慢慢走到了米西夫人的面前，她凝视着眼前漂亮柔弱的，有着一头温柔银色长发的年轻美妇人，发现对方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 很漂亮，美丽得让人沉醉，像是一滩深深的绿湖。她好像可以从这双回望着自己的眼睛里看到另外一双勃勃生机的蓝色眼睛，那是她哥哥的。 “你是谁。” “我好可怜我的哥哥，他是真的爱你，爱你曾经的生机，爱你永恒的善良。 而你爱的却是你自己，或者说是原来的不曾失望过，不曾颓败的自己。” 芙斯垂下来一双垂泪的双眼，她举起手拿起放在小几上的红酒重重敲碎。 无数的酒液破撒在地上。 “看在你五年前就一直资助我哥哥和我的份上，我给你一句劝告。” 芙斯瘦弱的身影在月光下看起来那样挺直。 “尽早换掉你的管家，如果你还想保留你仅剩的家财。” “她不是杀死我兄长的魔物。”芙斯走出了房门，她的脚步有些沉重。 “不过是一个值得人喜欢的漂亮的废物。” “五年前？” 米西夫人皱了皱眉头，坐了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夫人。” 黑眼的恶魔看着追着芙斯离去的斯维尔，停下了脚步。 “我是一年前才认识的乔瑟夫，他当时正在教堂外祷告谢谢神明治好妹妹的病。我说了几句夸奖他的话给了他一把锡币后他来了我的庄园，之前我虽然在善堂帮忙，可并没有见过刚才那个小姑娘。” “您的意思是乔瑟夫向自己的妹妹说了谎。” “我也不清楚。” 第36章 史密斯先生和夫人住在镇子的最东边，在庄园的西边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杉树林，有灰羽的云雀在密林深处鸣叫，而在白雾微缈，夜光将散之时，芙斯，斯维尔和黑眼的恶魔刚好出现在这里。 “你的头发很漂亮。”芙斯从斯维尔的背上跳下来，他们那同样金色璀璨的头发，因为颠簸，发丝互相交缠分不清谁是谁的一瞬间过后便迅速分离了。 “让我想起了我的哥哥。”芙斯慢慢走近森林中，她瘦弱的身体被完美隐匿在昏黑的树林中，只有头顶一片金色的头发还闪烁着绽光。 “可我不是乔瑟夫，我的名字是斯—” 身后斯维尔紧跟着她，黑眼的恶魔一直沉默的缀在队伍的最后。 谁也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寡言。 “你当然不是我哥哥，我也不在乎你的名姓。” 芙斯毫不客气的打断斯维尔。 “我们不过是过路人，我只是要杀了杀死我哥哥的魔物，你们有什么目的，我并不在乎，所以你们有什么想从我这里知道的，我向你们发誓，会永远诚实的回答你。” 芙斯戴上了兜帽，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只是能为哥哥报仇，我死了也无所谓。”斯维尔有些震惊，他停下前进的脚步，俯下身子去看芙斯藏在兜帽下的脸。 他目不转睛看了好久，看到冷硬的芙斯眼珠子都开始乱转。 “真是奇怪的人类。” 最后他得出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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