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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维尔拔出剑拨弄了一下少年颈上佩戴的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恶魔和魔使都没办法直接碰触这种带着人类信仰之力的物件。 “又是一个愚蠢的教徒。” 半跪着的斯维尔冷笑了一声，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主人。 “抱歉啊，主人，让你来人间了了还要和我一起处理工作。” 声音带着挑衅意味，听不出多少愧疚。 “无所谓，不过请你快一点，恶魔讨厌太阳。” 黑眼的恶魔躲进了密林深处闭上了眼睛。 “好的，我亲爱的主人。”他依旧阴阳怪气。 在那次和玩具交合后两个人单方面冷战了一天后，作为魔使的斯维尔忽然收到了一份加急工作。 某种魔物似乎来到人间开始作恶，为了避免引起上面那些天使的注意和攻讦，地狱里的那些恶魔便要求将魔物收回。 ——尊贵的恶魔无所谓娇弱的人类会害怕他们，但若是人类都因此投向天使的怀抱那便不好了。 毕竟自从上次天使和恶魔大战过后，那些天使也开始改变面容自称圣洁纯净，又在人间宣扬和散布天堂的美好进行传教。 那些愚钝的人类真的开始信仰天使，甚至其中部分的推崇者也有了微弱的神力，他们一呼百应开始大规模有组织的信仰天使，但凡某处有天使降世降下梵音，必定跪拜者千万，追随者广多。 甚至创世神也被视为诞生于天堂！ 天使的日子好了简直要让恶魔们气死了！明明天使都是一些面容丑陋自视甚高的愚者，如今反而换了一副好皮囊就敢冒领是创世神的使者。 但他们也不愿意像天使那样放弃自己玩乐的时间去宣扬什么教义，于是便尽可能不要引起人类的恶感——所以要斩杀掉不听话的魔物。 这便有了地狱监察司。 这个名号也是一位来自东方的恶魔提出的理念。 监察司里的恶魔和魔使轮班工作看守，一方面阻止地狱里的魔物出去，一方面抓回流窜到人间的魔物。 魔使斯维尔作为其中的一员也要工作。 包括假期。 “如今死在这里，他也算是干净了。” 斯维尔笑了笑站了起来。 “走吧主人。”他看向脸色苍白的黑眼恶魔。 “有眉目了？” “嗯。”斯维尔收起监察司配给的搜捕令。 “凶手是什么魔物？” “不是魔物，是灵魂，一个有着灿烂金色头发的灵魂。” 躲在森林深处的恶魔睁开了眼睛。 “想知道他是谁，如今在哪里吗？”斯维尔眨了眨眼睛。 “这些事情毕竟只有愿意在监察司奉献时间工作的恶魔和魔使可以看到了，主人，您想知道那个灵魂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斯维尔吗？” “让我操一次。” 绿色的眼睛漾起了冰凉的冷光。 回应他的是一柄从深林里飞来快速穿过他手臂的长剑。 血花四溅。 “真狠心啊，主人，怎么连玩笑也开不起啊。” 斯维尔抽出那只剑拿在手上把玩着，语调依然欠揍。 “那让我再操一遍那个玩具吧，和你一模一样的，用红岁藤控制心脏的玩具，让我再玩一遍，这次主人如果愿意也可以在一边看着。” 这次是打在左脸的一个巴掌。 “你就这般在意他吗？” 斯维尔转过被打偏的脸，幽深的绿色瞳仁紧缩，他看着面前面色苍白也依旧灵气漂亮的黑眼恶魔舔了舔嘴唇。 下一秒他俯下身子叼住了主人的唇瓣。 “莉莉丝，你好漂亮。” 不过瞬间相触。 下一秒站直的斯维尔语气温柔起来。 他伸出手放在恶魔的身前。 “我让你打。” 第34章 “神在降世的第七天说‘我的使命结束了’于是他肢解了身体，化成了万千生灵。 所以我们都是神的子民，我们的身体里都有神的力量，我们需要不断的祈祷，神的力量才会拯救你游离在肮脏人世而变得浑浊的灵魂。” 索菲亚教堂的牧师丹尼尔站在讲台上宣讲教义，他的声音很动听，像是低鸣的某种乐器，他伸出手指翻过了一页继续诵读： “人类降生前都有一个和神一样的金色的灵魂，但在降生初始灵魂便有了污浊，变成了普通的白色。人类只有不断保持身体的洁净和精神的纯粹，才能一直维持灵魂的圣洁，才能不受到来自地狱恶魔的引诱成为恶魔的帮凶。只有这样这样我们才能与神通话得到眷顾，死后即便肉身腐烂，灵魂也可以升入天堂。” “那如果之前已经做了坏事那该怎么办？神会原谅吗？”一个娇弱的女声从教堂的尾端处响起。 “我相信善良的神一定会原谅每个人的过错，毕竟人人都有原罪，而神也会犯错。” ——神也会犯错？ 教徒听到这样的话也纷乱起来。 “我的哥哥离开了我整整一年，牧师大人，您说神何时才会把他带回我的身边？” 女生从最尾端的座位站了起来，跑到牧师的身边跪了下去，她跑得那样轻快，像是一只林间的小鹿，风吹起她的帽衫，散露出一头梳成长辫的金色长发。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哥哥又唤什么名姓？”丹尼尔牧师微笑着俯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了少女肩头的发丝。 她颤抖着身体握紧了牧师的手： “我的名字是琳达。耶格尔，我的哥哥名为乔治，我们都是山林里的野孩子。一年前我年轻的哥哥只留了一封出国做生意的口信便忽然离家出走不见踪影，只留我一人苦苦等待。 而我在这一年生了一场大病花光了他留下的钱财，如今快要沦为乞丐。我知道您是最善良的人，丹尼尔牧师，请您看在神的份上，求您指引我，告知我哥哥的去向，保佑他的灵魂不受恶魔的侵扰，让他尽快回到他可怜妹妹的身边。” 说完后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雀斑惊慌失措的脸。 众人看着她开始讨论，无数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一遍遍审视。 “丹尼尔先生，我们教堂的教徒都有清楚的名姓和来源，她这样一个不知真实名姓无人引荐的少女，要我们如何替她和她的兄长做祷告呢？”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贵妇摇着扇子，神色不详。 少女闻言低下了身子，眼泪一滴滴落在红木地板上。 “你的哥哥就是一个小偷！他的灵魂布满脏污，肉身说不定早被恶魔诱惑，被乌鸦啄食掉了……” 一个大汉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少女身前朝她脸上呸了一口，“你这个下贱的山野妓女，你哥哥一年前说要出海做生意还借了我三枚金币和十枚锡币，约期一年如今到期他还不归，你要怎么还。” 看到大汉，众人皆屏住了呼吸，大汉是镇上一家开了十年肉铺的屠夫，身上除了满身横肉还总有洗不掉的油腥味。 “家里那只羊我会赶到你家，剩下不够的我会卖掉家具还给你的，你不许诅咒我哥哥！” 少女面色涨红，全然不在意脸上被唾了一口，她推开大汉的手跪倒在地依旧紧紧攥着牧师的手。 “牧师先生，您会保佑我哥哥的对吗？” 一直无动于衷看着眼前闹剧的牧师垂下金色的眼睫，他久久看着少女激动潮红的脸和泪湿明亮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即便乔治他或许曾经与恶魔进行了邪恶的交易，但琳达你对哥哥的爱，会保佑他的灵魂回到天堂。” 琳达疯狂亲吻着牧师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我愿意为教堂奉献我的身体和生命，先生，我想做一位诚恳的修女，等待他的回来。” “教堂欢迎你的灵魂。” “看过了，我们走吧。” “小骗子。” 宣导结束后众人散去，直到夜幕降临，修女出来点灯时才发现第一排有人没有离去。 “你是谁？祷告已经结束，信徒都要离开教堂。” 个子小巧的琳达脱掉了原本带来用来罩身的灰袍，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修女长袍，她站在拐角的台阶上举起一盏小小的油灯冷冷驱逐着眼前两个少年。 “那你呢，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油灯照亮了一角雕刻着天神的墙壁，在众神诞生的唯美图画之中，其中一个有着一头金色头发的少年向前走了两步撤掉了兜帽。 那金发是那样耀眼，即便是黑夜，即便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用来照明，那金色的发丝也如太阳般璀璨。 看到这样漂亮的头发，琳达一时晃花了眼。 “哥哥。”她脱口而出。 “我不是你的哥哥。” 少年站起来慢慢笑出了声，一旁一身黑衣黑帽看不清面容的少年扯了他一把却没止住少年张扬的笑声，金发少年快走两步拦住了想要敲响警示铃的少女。 “琳达，你不想知道你哥哥的下落吗？”斯维尔说。 “我兄长的下落自有天神的旨意告明，再不济也有丹尼尔牧师为他祷告平安，我只需要守在这里，终有一日他会出现在我眼前。” 浑身罩在宽大修女袍，只露出一张雀斑小脸的琳达面色冷肃。 “你们快些离开，否则我会禀告牧师主持。” “你的兄长不叫乔治，你也不叫琳达，以及那个屠户，也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不过是用家里最后剩下的一只羊堵住了他的嘴。” 话音刚落一只匕首掷向斯维尔的喉间。 “砰——” 原本扔完匕首就要跑来攻击斯维尔的琳达身体被重重扔在地上。 一身黑衣未曾开口说话的黑眼恶魔抬了抬手，那只匕首就腾空而起掠过她的手指插进了地板。 “啧，何必这样急躁，我的这具身体连我都没权利处置。” 斯维尔扬扬唇角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看着正死死瞪着他主人的女孩，轻轻递给她一只红木盒子。 “虽然这个消息很遗憾，但对不起，芙斯，你的哥哥乔瑟夫已经死去了。” 听到最后原本听到自己名字正僵直挺肩满脸警惕的琳达像卸了力气，她苍白着脸接过了盒子，在打开的瞬间，她嘴里那些斥责和反驳都失去了支撑的力气。 盒子里是一只小小的十字架，那是她哥哥戴了好几年的东西，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们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我们通过追查，发现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就是你。” “所以这几天隐藏在我家附近的人是你们还是杀死我哥哥的凶手。” 芙斯藏在一头金色长发下的目光沉静如海，并不见刚才面对牧师的柔弱。 “是我们。” 斯维尔挑了挑眉，想起那个意识到有人尾随跟踪的少女在黑夜里毫不犹豫地燃起一把大火烧尽了自己栖身的木屋就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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