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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少年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倒在地，黑眼的少年赶紧抓住了他的手，“你这是怎么了？” ——叮铃！ 从街角的马车里走出了一个中年绅士，穿着得体，胸前的口袋里还戴着一块深蓝色绸布方巾。 “我就是约翰逊先生，你的母亲可是叫梅兰妮。贝斯基？” 绅士蓝色的眼睛深邃又透彻，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她在神格茨镇上久久无法适应当地的气候生病了，我这次特意是带她回乡探亲的。我记得你的名字，斯维尔，你想见见她吗？” “当然，我亲爱的先生，十分感谢神！他真的不愿放弃他小小的信徒，真的愿意拯救我疲惫的精神！我好想见到我的母亲，求您告诉我，她的真实所在！” 金发的少年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那就上马车吧！我会带你去见她。” “神会感谢您的，我发誓。” 马车在一家废弃的孤儿院门口停了下来。 金发的少年跳出了马车，“先生，这是哪里？我的母亲在……” 一脚从背后踹了过来，少年一时不察，身体一歪就跪倒在地。 “怎么了？先生。” 少年转过头，迎面罩来的是一个黑色的大皮袋。 “又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小废物。” “为什么史密斯夫妇死掉了？会不会有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一定是我们之间有人泄密！” “我就说邀人进入派对应该需要全体投票全票通过而不是三分之二！” …… …… 许许多多的声音响起，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成熟的，他们高声谈论着，尾声却带着恐惧和不安。 “不可能，史密斯他们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派对’暂时停止 ‘商品’已经售罄 ‘猎物’全部损毁。” 一道凉凉的嗓音从高处响起。 “今天开会就是要一起损毁今天‘猎人’误捕的‘猎物’。” “我想，丹尼尔牧师，我怕是无法如你所愿了。” 皮带打开，金发的魔使跳了出来。 “我猜，你就是幕后黑手，那个专杀金色头发少年的魔物！” 站在眼前的，就是高高在上的索菲亚教堂的丹尼尔牧师，那个高不可攀，悲光悯人的先生。 “是你杀了我的哥哥？” 芙斯的声音颤抖。 第39章 一天前。 芙斯，斯维尔还有他的主人已经在街上探听了几个小时，可有关史密斯夫妇家的线索目前还是没有什么头绪，找到的管家对主人死亡的实际情况一无所知。 “先生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来往的商人很多，夫人精通管家账房，账本流水之类的东西都不需要我参与。先生和夫人性格都很谨慎，家里选来帮忙做工的仆妇都是一样沉默的中年妇人，就连我到点都要离开家里，甚至全家的佣人每周都有固定的日程安排。” 史密斯先生家里的管家莱恩先生年逾五十，是一位严谨冷肃的执事，若不是被黑眼的恶魔用一根手指抵在墙上动弹不得，他是决议不会违背职业道德说出主人家中事情的。 “所以你认为史密斯先生家里最近也没有什么不同？” 一旁靠着墙休息的斯维尔敲了敲自己沉重的脑壳，看着天上的流云叹了一口气。 “我是一个好脾气的魔使，但我的主人可不是一个善良的恶魔，先生。我实在不想说这样吓人的话，但他一秒就可以摁碎你的头颅。” 边上黑眼的恶魔没有动作，但可怜的莱恩先生的确感受到恶魔身上陡然散发的压迫气息。 “史密斯先生不是好人，他背后甚至还有会危害小镇的组织，先生。你不用对这样的主人多加隐瞒，这样你虽全了自己的职责，但也会间接害死更多的人。” 恶魔声音冷淡，眼睛直视着莱恩先生的眼睛。 就像被野兽盯上，他的背后忽然湿透一片。他的嘴唇自然张开，藏在肚子里的秘密吐了出来。 “夫人这一周很难过，她甚至在一天的下午时分和先生大吵了一架，我当时因为有事要询问，刚好出现在主人的房门前。 我当时听到了夫人哭着说了一句‘遗失的珍宝好不容易肯回来，是不是你杀了他？’” “你是说史密斯先生杀过人！” 个子小小的芙斯听到这里忽然厉叫一声，她快走两步像颗燃着火的炮弹一样撞了过来推开靠墙的斯维尔，一把拽住莱恩的衬衫领子往自己的方向扯。 “那个女人说了被杀的人的名字了吗！是不是乔瑟夫。沃茨！ 你说啊！他是不是杀了我哥哥！ 啊！啊！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芙斯声音嘶吼着，脖颈上的青筋显露，她抓着莱恩领子的手不住的颤抖，可莱恩先生就是没有足够的力气扯开她的手，就像一株细而柔韧的麻绳被挂在后脖颈上，迫使他不得不弯腰受罪。 没人能想到个子小巧身型纤瘦的芙斯突然会爆发这样大的能量。 “混蛋！混蛋！下贱的公猪母羊，我赌上我的性命，我一定要杀……唔……” 像是咬住了舌头，芙斯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敌人已经匆匆的死去这一点让她无法接受，她满腔的恨意也不知该向哪里宣泄。 “混蛋……都欺负我，谁都欺负的了我和哥哥，一直都是这样……” 哇的一声芙斯双眼通红哭了出来，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她依然死死抓住眼前的人不肯放开，就好像买了不喜欢的东西拿了破损证据要逼着卖家换货，可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好换货，唯独她无法从死神的手上用这个杀人证据换回一个鲜活的人类。 “好女孩，不哭了。” 忽然被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她下意识挣扎，双腿不住乱蹬揣到了莱恩先生的小腹，她死也不肯向后退去，双手在空中晃了一下依旧死拉着莱恩的脖颈。 “芙斯！你冷静一下！”斯维尔抓着她的腰往后撤了几步。 ——我如何冷静！ ——连你也要伤害我！ 芙斯张嘴咬住了对方的手腕直到咬出血也不停息。 芙斯眼神发直地看着鲜红的血液，闻到血腥气她心里忽然有些快活。 死吧，无所谓了。 都去死吧。 她细细感受着嘴里前后正裂开摩擦着犬齿的血肉，心里很感到痛快。 可突然间她看到了什么东西愣住了。 那是身后人因为疼痛垂下脑袋时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金色头发。 和她哥哥的一样。 芙斯一下子卸下劲来。 她眨了眨眼睛，双手之间还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那之后生气的史密斯先生有去哪里吗？” 黑眼的恶魔开了口。 穿着西装的莱恩先生摆摆手叹了一口气。 “小先生，我都说了，先生和夫人都有固定的行程安排。周一是马场，周二是茶会厅，周三是牛仔娱乐场，周四是歌剧院，周五是游泳馆，那天我记得是周三，所以他们是去了……” 抬着头回想的莱恩先生忽然愣住了，头顶渗出了细细的汗，眼珠也开始抖动起来。他不由自主在颈间摸了一下，手指下意识要握住什么，但下一秒他强硬的向上去盖住了自己的脸。 “他们去了哪里！”恶魔掐住了莱恩先生的脖子。 “……歌剧院！那天他很生气，所以就，就先去了周四才会去的歌剧院。”被扼住脖颈却不推开，却选择用手盖着脸的莱恩先生最终解释道。 “他在说谎。” “是教堂。”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第40章 “我也很意外出现在眼前的人是你。” 斯维尔从皮袋里跳了出来，小小的芙斯站在斯维尔的左侧一脸空洞，而大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漆黑的恶魔。 斯维尔一把扯下自己的兜帽，在头顶教堂印着圣女像的天窗透进来的微弱光亮里直视着眼前带着面具穿着黑衣的人类。 “你的确藏的很深，丹尼尔先生。可我想这场所谓的‘派对’不是由你举行筹办，宴席上的客人也不止你一个，所以即便你割断了所有社会联系，只躲藏在教堂，可罪恶终究会显现。” 斯维尔声音沉沉，面色严肃。 “所以，只要出现在‘派对上’，作为猎物的身份，也一定可以看到竞拍者和最终他的买家。” “可现在，丹尼尔先生，您如今有力量可以来拍卖我了吗？” 话音刚落斯维尔的手上显现出一把一米多长的黑色长刀，刀刃上正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安静许久。 “你是如何发现的？” 带着面具的人类笑了笑，声音沙哑，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斯维尔只能看到两只沉寂的冷漠的眼睛。 “头发。你唯一不能遮掩的就是这一点，死亡的人类即便年龄，经历，死亡地点，接触人类都没有什么联系，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是金发的漂亮少年少女。” “还有吗？”带着面具的人抬了抬手。 “那一枚小小的索菲亚十字架同时出现在乔瑟夫的脖颈，史密斯夫妇的派对以及莱恩先生的身上，可这几个人却只有莱恩先生一个人疯狂信仰您的教义，也只有他来过教堂。 其实这些还不能确定就是你，直到莱恩先生毫不犹豫舍弃掉史密斯夫妇，选择隐瞒他们的去向，我就知道这个人，是他最信任的人。” “哦，是莱恩。布朗克，那个傻子。”面具人扭了扭脖子，他看着四周隐藏在黑暗里的圣子像，又看着高台下那些一脸惊慌，到处遮脸逃窜的男男女女，总觉得讽刺。 原来所谓的猎人和买家也可以这样狼狈，也害怕让人看到脸。 他竟然就一直在为这样的买家服务，真是不体面的服务对象。 不过，面具人笑了笑，他想起自己最终究竟是为何而卑贱自己，心里又舒服了一点。 他嘲弄着仰起头，看向站在他不远处位置的金发魔使。 可惜了，这样漂亮的金发。 “你这侍身给恶魔，连灵魂都没有的地底僵尸竟也有资格来评判我的人生。”面具人开了口。 “当然没有。我不评判你，我只要让你认罪。” “认罪？” “像你们这样四处游离的僵尸，感受过最极致的快感吗？感受过无立锥之地的恐慌吗？不过空有了一些力量，竟也能这样大言不惭来审判我。” 面具人皱着眉头哈哈大笑，他看似高兴极了，几乎要抱着肚子笑倒在台上。 直到这一刻，他才把自己的面具撕掉。 “你对我的哥哥做了什么？” 芙斯看着眼前一点也不庄重，跪倒在地，鬓边有些发白的中年男人，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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