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会从桌椅里把人扒拉出来,“飞鸟你到底干嘛?” 后者犹豫在黑暗中左顾右盼好一会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了什么,只是空间狭小加之足够安静所有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有老鼠爬到我腿上。俞会我害怕呜呜呜呜。” 晏竖尔耳力好听得更清楚,飞鸟气息不稳期间隐约的泣音不似作假,显然是真怕老鼠,他道:“怕是对的,楼里的老鼠饿得眼冒绿光能吃人了,但你只要足够害怕——” 飞鸟期待,“就不咬人了?” “就会活蹦乱跳愈加鲜美,入口即化。”他眨眨眼,“赛级美味!” 其余三人:“……” 都这种时候了你到底在俏皮什么啊?! “哼哼。”更恐怖的是居然有人觉得好笑,配合地发出笑声,乍一听还有些毛骨悚然。 顺着声音望去,白发少年轮廓隐约可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即便在黑暗中也隐隐透着光亮,不像是人,倒像是书中山里的精怪。 何周呼吸停了两秒。 他颤抖着几乎发不出声:“……” “什么?”俞会注意到异样,特意凑上前侧耳倾听。对方的呼吸喷洒在他脸颊,暖暖的,说出的话却令全场刚刚热络起来的氛围瞬间冷凝。 “鬼……鬼就像祂一样……” 空气寂静,晦还在笑,“哼哼”的笑声细微而扎耳。 俞会迟疑着,“你,你确定?” “确定。”他说的笃定。 “确定?”一声充满质疑的反问响起,晏竖尔双眼微微眯起,绿色眸子因此越发像兽类阴冷地逼迫着,“你撒谎,最开始询问的时候你说晚上我们就知道了,然而天黑了你又说不知道,刚才,也就是几秒钟前你说鬼和晦一样。” “三次询问三种回答,我有理由怀疑你从一开始就是在骗人。” “不是!不是,你相信我……”何周苍白无力地反驳着。 “要我怎么相信你?”晏竖尔歪着头打量他,声音如蛇吐信子般又轻又柔,却在不经意间射出毒牙一击毙命:“相信你,那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说呢?是不知道,不敢说,还是不愿意说?” 他站起身,逼近,狭长的眸子里倒映出何周因模糊而显得无限扭曲的脸。 俞会给他让开位置,边思索着,“……说起来,晦和我们是一起来的既然你说晦像鬼,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出来?” “是当时没看到吗?”飞鸟也走过来,道。 何周:“……”他没办法在为自己辩驳只能默默低下头重复着,“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晏竖尔冷眼看了会儿,突然松口,“按何周所说,他看到的鬼应该是白发或者通体雪白,你们有什么思路吗。” 话犹在耳,俞会立刻脱口而出:“白化病!”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是想到一起了。但……俞会皱起眉头,“如果是白化病的话,应该不至于换器.官。” “的确。”前者也点点头,同意道。 好像缺了一角,而他们都忽略了,是什么呢…… 慢半拍的飞鸟苦思许久,终于恍然大悟,“穿白衣服的人!” 晏竖尔;“……说得好,去一边玩吧。” 他敷衍得所有人都感觉得到,更别提被敷衍的飞鸟了。 后者羞恼道:“我没开玩笑!研究员啊,医生护士不都是白衣服吗?!” 职业。 那方缺掉的角终于被补齐了,有一根线连起来,串联起一切。 白色鬼影,留下的图纸,其他不知去向的学生,还有老鼠——老鼠是很现实的生物,有人的地方才有食物,有食物才可以生存。 一栋常年废弃不开火只有饥饿孩子的楼,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老鼠,且这些老鼠异常肥硕——说明这栋楼里有稳定的食物来源。 楼里常年有人! 还有图纸,绘制图纸会不会不是为了不让谁看到,而是为了让某些人看到。比如一些看不懂字的人,或者没办法同频率中见面的人…… 晏竖尔回想着探索的地方,楼里到处都很破,一眼可以看尽,似乎没有地方可以藏得下人甚至于在眼皮底下做实验。 一个有些冷的怀抱凑上来,抱住他一只手臂。 是晦。 祂的双眼注视着他,手掌缩紧挤压着皮.肉,力道很温和并不会让人感到疼痛但却能让人感觉到足够的掌控。 “好聪明。”祂道。 “?”晏竖尔姑且当祂在夸自己,欣然接受,“谢谢晦,怎么突然抱过来?想睡觉了吗?” 后者摇了摇头,凑到耳边,气流刮蹭着耳廓耳道晏竖尔觉得有些痒,还未等他躲开就听晦道,“在地下。” “地下……有一个很美味很美味的,”被祂抱住的手臂紧贴着祂的小腹处,那里是平铺的,柔软的,轻轻往下一压能陷进去。不知是不是错觉,肢体与肢体之间竟生出暖意,“食物。” “……”晏竖尔思绪有一瞬间乱飞,全然没有听晦在说什。忍不住将手掌压地更紧了些。 晦:“食物。” 他抬眼,流露出些许疑惑,“说什么?” 晦:“……食物。” 晏竖尔:“嗯嗯。” “……” 晦忍无可忍,拉开衣服下摆把他的手塞进去,这下两个人彻底毫无间隔地抵在一起,晏竖尔甚至能感觉到祂呼吸时小腹轻微的起伏。 “!!!”仿佛触了电,他逃也似地抽出手,低声呵斥,“你做什么?!” “饿了。”祂委屈着,“快喂我。” “喂什么,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晏竖尔耳朵又红了,只是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你……孟浪。” 一个词跃出脑海,他说道。 晦不解,“你在说什么?我好饿。我的肚子咕咕叫,进来找你花了我好大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崩陷范围那么大会影响那么多人。” “监视的好严密。我刚开始进来被挤了出去,现在好饿。”祂说着,又要将小腹贴到晏竖尔手掌中,“你摸一摸摸一摸,瘪掉了。” “……好好。”晏竖尔拗不过祂,伸手摸了摸仔细感受下的确扁扁的,往上试探能摸到肋骨。 真瘦。 的确该多吃点。 他不禁有些懊恼方才胡思乱想的自己,抱歉道,“对不起晦,是我想错了。” 晦很善解人意,“没关系,那我们去找食物吧,真的好饿。” * “你是说地下?”俞会看着两人,刚刚晏竖尔和晦凑在一起,尽管在黑暗中看不清,却能听到两人窃窃私语些什么。 想到两人二分之一微分不合的关系,他充满体谅的将飞鸟和何周带到房间的那头。 但两人很快结束对话,告知他那进行罪恶交易的地方极有可能在他们的正下方。 飞鸟时而叉着腰走来走去,时而抱着臂沉思,“那我们要怎么下去,有谁知道出口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
第85章 金盏花疗养院(17) 晏竖尔分析问题, “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是现在,我们没有灯看不清路。更何况这栋楼年久失修,即便地下能正常运转但地面上是没人修缮的。” “如果不小心有磕磕碰碰就麻烦了。”俞会补充道。 “唔——”飞鸟揉了揉先前跌进椅子堆时碰到的膝盖, 眼下隐隐发痛, 不处理的话明天肯定肿起一个大包,“是这样。” 他龇牙咧嘴, 同时又觉得有些熟悉,一句话到了嘴边呼之欲出,“怎么受伤的总是我?” 俞会觉得他莫名其妙, “哪有总是受伤,你好——”怪。话音未落, 他也恍惚间觉得好像确实, 飞鸟总是受伤尤其是在游乐园里。 游乐园…… 可是他们从小到大从来没去过游乐园啊。 奇怪。奇怪。 脑袋深处骤然刺痛了一下,俞会不由得“嘶”出声, 晃晃脑袋不敢再想干脆把话题引到照明上,“那我们要抓紧时间做火把了。” 何周嗫嚅几下, “火光会吸引来他们……” “那不更好,叫他们带我们下去。”飞鸟乐观过头, “比起那个我们还是先看当下吧,能不能把老鼠赶走啊?它们在咬我裤腿,好可怕!” * 火把缺乏支撑段, 最终没能一晚上搓出来。俞会建议可以用扫把或者桌椅腿,被晏竖尔以烫手为理由驳回了。 因此只能停工, 第二天出去找材料。黑暗里几个人摸索着把几张桌子拼成一整张, 躺在上面休息。 天亮的也快,一夜过去,几个人都有点憔悴。 “一晚上都有老鼠来回跑。”飞鸟生无可恋, 他推了推身旁的俞会,后者挥开他的手嘟囔着:“再睡一会儿。” 怎么睡得下去的! 他不理解,再看晏竖尔这盘腿坐在桌上,用纸笔记录着什么。晦的头枕在他膝盖上,抬着手百无聊赖地用两个人头发编小辫,最后打成一个死结。 何周攥着水瓶,蹙眉睡着。 “嘶嘶,晏竖尔你在写什么。”飞鸟压低声音,爬到他身边探头去看,本子上是一条时间轴和一连串标记。 后者眼花缭乱了片刻,“这是什么。” “笔记。” “说点我知道的呢?” “……”晏竖尔闭了闭眼,“这是一条时间轴,当然可能并不准确,因为表达的是我的体感时间。实际上,我并不知道当时是几点。” “这些标记是为了记住一些有异响的时间,”他指着最前面的一个点,“体感时间大概11点左右,开始有木门开合的声音。接着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塑料袋装着重物在地上拖拽的声音。” “哦,后半夜的时候好像还下雨了。” 飞鸟倒吸一口凉气。 “离我们很近吗?” “也不是,”晏竖尔发现自己头发被打成死结,蹙眉,低头尝试打开,“大概在一楼二楼之间吧,晚上太安静了所以能听到。” 没听到任何声音的飞鸟讪笑,“这样。” 俞会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突然出声吓两人一跳,“半个小时的拖拽时间。”他坐起来,“最近疗养院里有没有少人?” “不知道,我被单独隔离。”晏竖尔摇了摇头。 飞鸟沉思片刻,还真想起一个人来,“唱诗班的那个孩子,叫阿咪的那个。她不是失踪了,她三天前被老师奖励休息了。” 阿咪,据说是孤儿院转到疗养院的孩子,从出生就被丢在孤儿院门口,没有姓,因为是冬天冻的还剩一口气,哭起来的时候像小猫一样咪叫,就被叫阿咪。 三岁时候要取名字,却被污染从孤儿院来到疗养院。其实阿咪应该是有名字的,只是来的时候年纪太小,记不住。 “她唱歌很好听,”飞鸟道,“所以才会被选进唱诗班。” 俞会回忆着,“脸很白净,真的像下雪天里出生的白色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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