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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什么幻境也没看见。 你根本没有梦见李落裳。 208、 你想封住你的耳朵你的眼睛你的嘴。 可是，青江把你的眼皮扒开了。 他说:“师父，我顺着桑梓这个名字，一路往下查，我找到了新的见证者。” 这一次，见证者不光看见他们亲吻。 甚至看见他们做爱。 他们生死患难，一对壁人。 209、 你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那里。 青江抓住你的手腕，说:“师父，万一有什么蹊跷，你还没有听完。” 你应当如何听完。 他说的那么详细。 行止中了春毒，李落裳来到他的房间里。在烛火熄灭前，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 第二天，李落裳起来，开窗通风，去药铺抓了大夫给行止看春毒是否已经消尽。他的脖子上有红红的印子，见证者问他痒不痒，他愣了愣，赶紧用手盖上。 他们连客栈，都只订一间。 你想，行止万不会向你一样傻，在爱人默许的情况下，只知道亲一亲脸。 210、 瞧见他们做爱的见证者说，他们感情之坚固，几乎可以为彼此舍生忘死。 行止还说想要举办双修大典。 李落裳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他说，他要去一个地方。 那地方你非常熟悉。 正是你们已经残破的师门。 211、 自从你破关而出，你第一次回到这个伤心地。 你看到断井残垣。 物非人也非，你甚至不能通过那些碎石，找一找已经破碎不堪的回忆。 风吹着你的脸，好像在扇你耳光。 你发现一些你破关时从未发现的蛛丝马迹。 你闭关的山洞，并不遥远偏僻。 可覆灭门派之人，并未找到你。这全都是因为，有一个人，用结界暂时帮你隐匿了气息。闭关的洞口并不是因为时间而塌陷，是有人在帮助你。 你找到了制造隐匿阵法的那几块其貌不扬的灵石，你跪在土里，抱着石头，泣不成声。 几块灵石上，全部被人用好看的行书，刻了几十个“忘”字。 212、 李落裳啊李落裳。 隐匿阵法上不必刻字，那这忘是什么意思？ 是叫我忘了师门之恨。 叫我忘了逃避之耻。 还是，叫我忘了你？ 213、 你站在这片残垣上，失魂落魄。 你反复跟自己说，这已经非常好，这是值得庆祝的。 李落裳很幸福，李落裳很快乐。他逃亡那么久，终于遇到一个可以倾心相交的人，这个人又妥帖又聪明，长得也很不错。他们真的十分相配呢。 在无数个，叫人害怕的李落裳的可能里，这已经是最最让人欣慰、最最叫人开心的一个。 顾乡啊顾乡，你已经缺席了一百多年，难不成，叫李落裳等你一百多年吗？ 你该知道，你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你找了李落裳那么久。 他已经拥抱新生活，他不见你，也是情有可原的。 214、 你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四周是呼啸的风声。 失重的感觉，很特别。 人本能的害怕失控。 你听见青江也跃下来，他大声呼喊你。 你笑了，施术让他跌进一片云里。 “喊得那么声嘶力竭做什么，为师只是好奇才往下跳。怎么会因为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要死要活。” 你停住下跌的趋势，在虚空中行走，走上那片云彩。你对倒在云里的青江伸出手:“青江，你记得在花海里，你用无数种可能问为师吗？” 青江接力起身。“徒弟记得。” 你看着脚下的崇山峻岭，涓涓细流，由衷地说:“李落裳是我爱慕之人，我希望和他在一起的想法，总是排在希望他过得好后面。不管怎么说，他没有被人囚禁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沦落到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对我而言，已是大喜了。” 青江看着被你不小心毁去的一半山峰，脱口而出的话，再次被咽了回去。 他也看着山川。 他觉得这山川也和时间一样，残忍极了。 215、 你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了那片山水，回到幻虚阁。 你开始喝倒数第二瓶桃花酿，你跟自己说，桃花酿喝完，你要放过李落裳，不再想了。 你给自己施加了幻境。 可是很奇怪，你怎么都醉不了。 疼痛叫人如此清醒。 你醉醺醺地，鬼使神差地去了清净洞府。清净洞府里没有别人，你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阿然。 阿然看见你的模样，很是惊愕。 你走过去，抱住他。 他拍了拍你的肩膀，似乎要说话。 你用灵力，在你面前与背后各自幻化出一面镜子。 这样，你既可以紧紧的抱住阿然，又可以看见阿然的嘴巴。 “顾门主，怎么了？” 你几乎是哀求。 “阿然，我觉得好累，让我抱一下。我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第19章 李落裳很快离开了你闭关的那片山川。 他又回到行止身边。 他的这位友人，与他投缘至极，又在生死关头无数次救了他的性命。行止因李落裳，受了一次难以痊愈的伤。那伤很是毁人根基。 于情于理于义于心，李落裳都无法拒绝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更何况，率先毁诺之人，是你，不是他。 你们除了等你闭关结束就一起修炼的诺言，其他什么都没有说过，不是吗？ 217、 双修大典被简略成一个很简单的仪式。 红衣，红烛，两三见证者。 他们推杯换盏，在场之人言笑晏晏。 行止喝得烂醉，说自己幼时体弱，家族压力总是强压在身上，他从未见过这般广阔天地。之所以有那么多美好的日子，全是因为李落裳。 李落裳闻言笑起来，擦了擦行止沾了糖粉的唇角。 洞房花烛夜，红烛垂泪一夜，第二天，他们精神焕发，双双离开了那个地方。 见证者说，这是李落裳的主意。他说几十年里，自己就旧事所缚，没能很好的看这个世界。这世间名山大川何其多，总该趁着日光大好，早去看看。 自此，无论是李落裳，还是化名的桑梓，他的消息断了。 218、 你变成这故事里最多余的人。 年少时与李落裳许诺，却又在宗门大难时闭关不出。 过了一百多年，所有苦难都已经过去，他已经和其他人修成正果。 你却又急急忙忙地找他，恨不能昭告天下，李落裳是你曾经的道侣。 大家都说你很痴情，找了李落裳十几年。 事实上呢。 你想，李落裳一定非常讨厌你，才会在你大张旗鼓的寻找中，对你避而不见。 219、 告别了那个见证者，你和青江说，你想自己走一走。 你漫无目的地游荡。 有人将你引到一处拍卖坊。 这里实在幽暗，不见半点儿天光。 你混混僵僵地被侍从引到一处坐席上，旁边的桌子上有桃花酥和酸梅饮，你没碰。你静静地坐着，看了一场水平一般的歌舞，舞台上的男女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你这才发现，你随便走进来用来解闷的拍卖会，卖的不是珠宝首饰也不是名贵器皿，而是人。 你想也不想，就站起了身。 侍从挽留你，你不愿。 他忽得跪在地上，他说:“求您了，贵人，怜惜一下我。您走了，我的引人指标完不成，会被折磨得很惨的。” 你其实不在乎这样的说法。 他是做这一行的，就该承受客人离开的风险，谁让他没有将这里的信息介绍给你呢。 可你低下头，看见他锁骨上的痕迹，是鞭痕，红红的。 你想到阿然，又坐了下去。 对啊，你还有阿然。 你看着台上的那些赤裸裸、白花花的蠕动躯体，这么安慰自己般想着。 阿然不是李落裳，但你在寻找李落裳的过程中找到他。他同样让你倾心，不论最开始，那倾心是不是针对阿然本身的。 阿然和李落裳不一样，他需要你，只要你保护好他，他是不会离开的。 你想着这些，更加坦然地留下来。 既然这拍卖会卖的是鼎炉。 你应当也可以通过这里，了解一些阿然的过去罢。 你用一些钱，买得了侍从的专门服务。 那个施了粉黛的孩子很高兴，他闪亮着眸子，在你面前非常乖顺地跪了下来。 你看着那个熟悉的姿势，下意识并紧了腿，你挥手说不用。眼看那侍从又要手足无措地落泪，你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 “坐这里，给我讲一讲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东西。” 220、 这里并没有好东西。 这个拍卖场，是合欢宗的某个分支开的。里面的“货物”种类并不多，鼎炉分极品、高阶、中阶、低阶几种。阶层的划分不像凡间的青楼，只看鼎炉是否年轻貌美，而是更加重视他的“实用性”。 简而言之，就是双修后，对修为的提升效果如何。 极品是非常难出现的品质，就连高阶，也很少能在这样的拍卖场上见到。 你问侍从，低阶鼎炉的效果如何。 他低下了头，声音很轻地说:“低阶的鼎炉，双修后的效果，比末级的灵丹还要更差些。通常……通常都是一些修士买回去，用来暖床的。” “这和普通的娼妓有什么区别？” 侍从咬了咬嘴唇，苦涩地笑起来:“不一样的。鼎炉嘛，总归是修炼过一点点时间，哪怕品质再差，比起凡人也是更好折腾的。” 你听见这话，脸色白了一下。 你想到提起帮阿然入境的时候，他说自己已经无所谓这些。 结合侍从的介绍，阿然他，是不是也曾修炼过？ 221、 你本意是来散心。 却因此心脏更堵。 你想走，可你已经答应了侍从，把这场拍卖会看完。 表演已经结束，到了正式的环节。 你看见一个又一个鼎炉，被“请”上台。他们的价格并不高，一个个或风情万种，或麻木不堪地站着。 下面有人想要看看“成色”，便有人过来，把他们的衣服脱掉。 你看见他们展示“货物”的手臂，这才后知后觉，阿然手臂上的伤痕，是鼎炉的品阶。 一道疤，是低阶。 疤痕不齐整，乱七八糟的，是低阶里的最差。 也是，阿然被折磨的那么惨，哪里还能帮别人提升修为呢。 你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些人将鼎炉一个个买走。剩下的一些，脸色惨白地在台上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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