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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撤了力，阿然如一只风筝，倒回在你的怀抱里。 你摸了摸已经被他咬的鲜血淋漓的下唇。 他还是没能入境。 这是为什么。 188、 这次破境尝试，对阿然的影响很大。 作为施术者，你难辞其咎。 给阿然凝结灵核，花费了整整十天。 第十天，你终于放弃，抱着昏迷的阿然，来到了自己的寝殿。 因为那些作乱的灵力，阿然昏迷了很久。 你不愿意将他交给道仆，你固执的将他留在你的卧房里，与他共享一个床榻。 那天夜里，他似乎是做了非常可怕的梦。 他啊啊的叫起来，声音很小，仿佛绝望禁锢住他的咽喉。你赶紧将他揉进怀里，他的眼泪很快洇湿了你的里衣，将那块薄薄的布，变成了伤心的痕迹。 你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梦，因为你温暖的体温，渐渐变了样。他安静下来，你用手擦他的眼睛，看见他口中喃喃呓语。 他说:“顾乡。” 你立马将他抱得更紧。 你说:“我在，不要怕。” 可他立刻在你怀里挣扎，缩成一个虾米。 他几乎是仓惶的，眼泪流得更急了。 他说:“别看我，顾乡，求你。” 189、 他在梦里叫你顾乡，不是顾门主。 语气那么熟稔。 你看着他满脸是泪的样子，心中浮现出一个令人惊恐的可能。 但很快，那想法被你压了下来。 你在想些什么。 李落裳躲避仇家时再落魄。 他也是第七境的强者。 万不会变成阿然这样的。 190、 阿然的眼泪打湿了你的里衣。 你平生第一次，那么迫切的希望他可以说话。 你想他嘶喊出来，无论内容是什么。 191、 你的脸上有水。 好奇怪。 你哭了吗？ 192、 阿然晕迷了很久很久，你慌了。 听说道德宗有一位老祖早年曾是一位大夫，最擅长看修士的病症。 你让兰江去请他。 因为仙盟大会的龃龉，道德宗里的弟子们看你的眼神十分忌惮。你以为，你会吃个闭门羹。 可是并没有。 那位老祖年纪比你还要小上许多，此刻却已经白发苍苍。他将灵力注入阿然的体内，不消片刻，阿然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你将道德宗老祖引到外间，问他阿然怎样才可以入境。 那位老祖神情复杂地看着你。“顾门主，他曾是低阶鼎炉，身体亏空已久，你可知道？” 仙盟大会上闹得沸沸扬扬，是你慢慢将阿然治好，你当然知晓。“无论他曾经是什么，我都想他越来越好。” 老祖看了看你，又看了看里间的阿然，叹了口气。 “仙盟大会上，欺侮阿然公子的事，是老夫的徒孙做的不对。可顾门主也未免咄咄相逼。如今，我虽有方法，却怎可随意给你？” 你的眉头皱紧了，你已经很久没求过人，心情不免烦躁。 “你想怎么样？你徒孙一半舌头已经烂在土里，我接不回来。” “至于道德宗的名声，如果你想，大不了我昭告天下，向你们请罪便是。” 你说的畅快，道德宗老祖却摇头。 “瞧您说的。老夫不想要那个。”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您的一点点精元。您也该听说过，传闻中，第八境强者的修行天赋，是可以遗传的。” 193、 这世界荒诞成你不懂的样子。 你看了看仍在昏迷的阿然，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你想，对你而言，那不过是一些体液而已。 可笑那些修士。 竟将废物看成至宝。 194、 道德宗的老祖走了。 留下了一些灵药，和几个办法。 他说，阿然之所以无法凝聚出灵核，是因为曾经有人用外力，将他体内的灵气全部抽干了。 如果拿土地做比喻，修行者的土地肥沃，普通人的土地贫瘠，阿然的土地曾被飓风席卷过，长久缺乏灵气滋养，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自动聚集灵气的能力。 好比饿久的人，吃了肉反倒会胃疼。 在沙子上施再多肥都是白费。 比起等待，还有个更快的方法。 ——大挪移术。 195、 阿然醒了。 你对他说抱歉。 他笑笑，说没关系。 他软软地、无力地靠在你怀里。 你感觉到他瘦瘦的、有些硌人的脊背。 你乱七八糟地想，大挪移术，需要将旁人的土壤掠夺过来。 这行径未免惨无人道，你要找谁？ 196、 青江带来了龙家的消息。 怪不得你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家族的名字，原来它早已没落。 据说，龙家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巫蛊家族，之所以会发展的那么繁盛，全都是因为那位惊才绝艳的龙家少主。 那位少主狠辣非常，心思算计可见一斑，又在修为和蛊术上都十分出色，十五岁便让龙家成了能在苗疆呼风唤雨的大家族。 只是在你闭关后的三十三年，这位少主忽然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若不是他的魂灯未灭，只怕全家人都为他办了丧事。 后来，又过二十年，龙家少主总算回来，却已病入膏肓，凭着属性为阴的女子鲜血吊命，他才又撑过三四年光景。 自少主消失，龙家便一蹶不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总要有人奋起反抗。到了后来，那位少主身死，那些身重他蛊毒的仇家更加肆无忌惮。 龙家的人死得死、逃的逃，只剩下很小的一波，早已隐姓埋名，隐匿在了十万大山之中。 197、 听闻此语，你沉吟良久。 龙家灭亡的突然，却又合情合理。 如此推算下来。 就是去中原追捕李落裳的那次，龙家少主因此消失。龙家群龙无首，找少主成了头等大事，自然不会再为难李落裳。 你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李落裳一下就渡过了危难。 并不是全部仰仗行止。 198、 你往关押凶恶修士的死牢。 你和牢头打好招呼。 本该今日执行死刑的十位修士，被两两关押在一个牢房里。 你进去，施展大挪移术。 你观察了整整十天。 五个对照组，都没完全成功。 可你看到了一点儿曙光。 掠夺过来的东西，会本能的抵触起新的身体。 除非，不是夺，是心甘情愿的给予。 199、 你用大挪移术，将你的一小部分土壤给了阿然。 这并不够阿然入境。 但你知道，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第18章 你隐隐能够感觉到。 随着调查的深入，李落裳离你越来越远。 你又一次找到了遇见过李落裳和行止的见证者。你听见他们用如下词句形容他们。 “一个是白衣仙人，另一个也是气宇轩昂。” “他们总是在一起，做一些惩恶扬善的事，几乎形影不离。” “他们很投缘，喜欢的东西出奇的一致，几乎就没红过脸。” “对啊，他们曾住在这里两年。听您提起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位自称桑梓的白衣公子姓李，名叫李落裳。他与行止公子是一起来的，他们租我娘的房子，给的银子多，还经常帮我们做事，心肠别提多好了。 您问他们可有婚配？都说没有，他们生得好看，街坊邻里的姑娘们都来看。媒婆问了我好几次。我也问过他们，桑梓说已经有了心上人，行止说自己也是。说话的时候，行止公子还与桑梓对视了一眼。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才是一对。” 你的心极速下坠。 你抓住那个老大娘的手腕。 “你怎知他们是一对！？” 老大娘被你抓得脸都白了。 青江赶紧制止你。 你松开抓着她的手，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老大娘摇头说无妨。 “老太婆这么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少女怀春谁不喜欢俊秀郎君，那天我绣了香包想送给行止公子，却亲眼看见，行止公子喝醉了酒，抚着桑梓的脸，就那么吻上去。” 201、 他就那么吻上去。 那吻蜻蜓点水一般。 可是李落裳没有躲，他的反应如同亲吻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 他们继续饮酒，聊天。 留下房东的女儿楞楞的站在门外，盯着那条窄窄的缝隙不知如何是好。 你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行止究竟姓甚名谁？他们何时相识？ 李落裳喜欢他吗？ 李落裳爱他吗？ 他应当比你更聪明，更会审时度势。 202、 你不死心地用幻影术，给老大娘看了李落裳的样子， 大娘说就是他，我不会认错。 我年轻时，因为他伤心了很久呢。 203、 只是一个吻而已。 隔着门，又看得清什么。 姑娘家第一次表白，紧张在所难免。 应当是看错。 204、 你问老大娘，行止是个怎样的人。 她的眼睛亮起来。 她说，再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了。他温暖，妥帖，热情，有礼貌，他会的东西很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气度不凡，比县太爷还要有派头呢。 她说，她一直记得，某天，她去镇上买药材，却来了葵水，裤子脏了一片。行止看见了，却不说破，只是叫她等等自己。 等了有一刻钟吧，行止跑去裁缝铺子，回来时带了个大红色的披风。 她的娘亲是个漂亮的寡妇，村里人总有乱嚼舌根，可自从行止来了，谁说了什么，第二天他家的猪总要上吐下泻，不得不低三下四地去求她娘那儿讨一点儿止泻药。 大娘一说起初恋，总有无数暖心事。 她讲得绘声绘色，叫人难免深陷其中。 你能感觉到，行止作为爱人的无限魅力。 连你带来的女徒弟，也要倒戈行止。 205、 一定是错觉。 亲吻不算什么。 李落裳是个很善良也很开明的人。 如果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嘴唇的话。 想来他也不会大发雷霆的。 206、 你觉得很遗憾。 也觉得很难过。 你感到深深的无力。 你把爱你的那个李落裳给弄丢了。 207、 你再一次喝桃花酿。 一杯接一杯。 幻术也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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