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猛地抬头,越过层层人群,瞥见刘珊珊那苍白的面容。 刘珊珊眼睛红肿,额头上绑着纱布,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指着谢廷远,冲他啐了口唾沫,哽咽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是你害死了我爹娘,害了我全村一百八十六口人!” “你他妈的发病了是不是!”谢辞双眼被怒火燎烧得通红。 刘珊珊僵直地转过头看着谢辞,幽幽道:“哦,还有你。” “我草你大爷!”谢辞暴跳如雷,拔出腰间的佩剑,横在刘珊珊脖间,“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说的?为什么要冤枉我爹?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刘珊珊静静地看着他,默不作声。 “说啊!”谢辞不耐烦地冲她吼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刘珊珊平静的眸子总算有了波澜,她抬眸看了眼谢辞,唇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身子往前一扑,纤细的脖颈立马多了道口子,鲜血直流。 “啊──!杀人啦!” 人群中骤然爆发出尖锐的呐喊。 “就是他,就是他杀的!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了!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他们要杀人灭口了!他们父子都不是好东西!” “真的是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啊!枉我还到瑞王庙里烧香,真的是瞎了我的眼了!” “妈的,今天我就豁出去了,当回英雄替□□道好了!” “都滚开!”谢辞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事物也跟着模糊,好似有一群群凶狠狰狞的野兽正在不断靠近着他。他不再犹豫,挥剑斩杀着不断靠近的人,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都该死,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接下来,谢辞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瞥见一簇又一簇的鲜红,看得他热血沸腾,心里满是快意。 他的玉冠掉了,墨发倾泻,绢花顺势落下,被杂乱的脚步肆意踩踏,黏着灰,和着血,脏污不堪。 好一会儿,眼前的鲜红褪去,手腕一紧,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疼得他直直跪在地上。 “辞儿。” 谢辞忽觉肩头一暖,他下意识地仰起头,眨了眨眼,迷离的目光逐渐恢复清明。 “爹……”谢辞喉结鼓动,艰涩地唤了声。 “辞儿,别打了。”谢廷远不知何时挣断手中的铁链,爱怜地拂开谢辞鬓边的碎发,温声道,“乖,别打了,回家吧。” 谢辞执着道:“他们冤枉你。” 谢廷远点点头,眉眼轻弯,云淡风轻道:“嗯,爹知道的。” 谢辞再也绷不住,泪水蜿蜒而下,失声痛哭起来:“为什么啊!他们凭什么这么说啊!他们都是白眼狼!” 谢廷远轻叹一声,抬手抹去谢辞脸上的泪痕,柔声道:“没事的,放心吧,爹不会有事的。” 谢廷远弯腰拾起脚边的绢花,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擦拭掉上面沾到的血迹与灰尘,别在谢辞发间,定定打量片刻,赞道:“我家辞儿真好看。” “爹……”谢辞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得心惊肉跳,心里不安无限放大。 他死死抓着谢廷远的手,就是不肯放,一个劲地喊着谢廷远。 谢廷远挣脱开谢辞的手,往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道:“你先回去,爹马上就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回家让厨房炖些冰糖雪梨,近来上火,嗓子有些不舒服。”谢廷远笑盈盈地说道。 “真的吗?”谢辞仰头看着他,反复确认着,神情有些松动。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谢廷远笑了笑,“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君上也已经知道真相正在派人赶来,你弄得这般狼狈,还是尽快回去吧。” 谢辞还想说什么,忽觉眼前一黑,目光匆匆扫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与被利器贯.穿直直钉在墙壁上的谢廷远,喉间涌起腥甜,空洞的目光最后定在地面上那把被踩得稀巴烂的折扇,扇骨全断了,唯独扇面上的三个大字依旧倔强,不肯作罢。 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回旋。 “世间多是虎豹心,唯有我辈自高洁。” “爹──!”谢辞拼尽全力,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伸手想要抓住谢廷远,除却手背上溅到点点滚烫的血红,再没有其他。 当谢辞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他盯着房梁看了一会儿,然后急匆匆地站起来,鞋子也顾不上穿,赤着脚跑到东院,任凭院里小厮如何询问也不肯说话。 “辞儿?”适逢瑞王妃走了过来,看着谢辞此刻的模样,不由得诧异,“怎么这个样子就跑出来了?赶紧回屋去。” “吉祥,还不扶少爷回去!” “阿娘,我爹呢?”谢辞看着瑞王妃,讷讷地问,“他有没有回来?” “又不是三岁了。”瑞王妃闻言,忍不住笑了笑,“一醒来就找爹,羞不羞。” 谢辞也不觉羞愧,继续问道:“爹呢?” “在宫里呢。”瑞王妃无奈道,“让人回来传话说要喝冰糖雪梨,我这不刚到厨房里看看。” “刚刚炖好,要不要尝尝?” 谢辞摇摇头:“还是等爹回来一起喝吧。” “也行。”瑞王妃道,“你先回屋歇着吧,等你爹回来再让人告知你一声。” “我是怎么回来的?”谢辞一边走一边问着身旁的小厮。 小厮愣了愣,道:“您不是一直在屋子里躺着么?” “咦?少爷,您手上怎么有朵玉兰花呀?咦?怎么还有两朵?” 谢辞看了眼手背上慢慢浮现的玉兰,瞳孔骤缩,是往生玉兰! 往生玉兰诨名报丧花,往生玉兰一开,便是有人逝去。 谢辞猛地转过身往回跑,赶到东院便见瑞王妃一袭盛装,安详地躺在床上,手里抱着谢廷远最喜欢的一件衣衫。 桌上摆着三个碗,碗内盛着满满的冰糖雪梨,正冒着幽幽热气。 瓷碗下还压着一张白纸,纸上工工整整写着一行小字:“万望吾儿,多加珍重。” 谢辞闭了闭眼,放下手中的纸,没有去床边看望瑞王妃,而是坐在凳子上,端着一碗冰糖雪梨喝了起来,时不时地说道。 “阿娘,这糖是不是坏了?为什么这么苦呢?” “阿娘,这梨子皮没削干净。” “阿娘,爹怎么还没回来,再不回来的话,我就把他的那份也喝掉。” “算了,还是不喝了,给他留着吧。” “阿娘,你们为什么都不要我了……” …… 谢辞趴在桌子上,抱着三碗冰糖雪梨,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 哎,又来晚了,不好意思哈~ 关于四叔为啥会死,其实前面也是有铺垫滴,真相下一章会揭示。然后关于四叔为啥不反抗,这个后面会有解释。但有一点,四叔不傻。 骗子窝里人太多了,实在得慢慢揭开,我勤快点!争取一月结束掉!
第170章 要当皇帝了 “就在瑞王夫妇死了三天后,京城里忽然传出当今圣上乃李代桃僵,为了坐稳位置,故意设计迫害瑞王。那些个先前指责瑞王的百姓纷纷痛哭受君上威胁污蔑瑞王,最后血溅宫门。” “谢廷忧的养父母更是抵京,大摇大摆地走到宫门口,颐指气使地冲着侍卫们叫嚷着自己是君上的养父母要他们请出八抬大轿抬他们进去。岂料与侍卫们发生口角,最后大打出手。拉扯间把谢廷忧的身世尽数道来。好巧不巧,被赶来上朝的宗亲与百官们听得彻彻底底。” “后来,你猜怎么着?”顾行止弯了弯眸,促狭地看着谢谙,故作高深地问道。 “猜你大爷的!”谢谙目眦尽裂,如同发怒的豹子,抡起拳头就往顾行止脸上砸去。 顾行止闪身躲开,唇边笑意不减,轻叹一声:“既然你不愿猜,那就我来说好了。” “同一时间,以前在太后身边伺候的王公公出现了,这王公公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也是知道这秘密为数不多的人。太后临死前不放心王公公,便下了道密旨让人除掉他。” “这王公公命也大,断手瘸脚也没死,最后还偏偏遇上了我。有的事,真是命中注定啊。” “这王公公早年对太后有多敬重,得知实情后就有多寒心,自然是不会再助纣为虐了。该说的都说了,连带着把十六年前你们遇袭的真相也给捅出来了。” “啧啧,宗亲们那个脸色,你是没能看见,那叫一个精彩。怒气冲冲地带着谢廷忧的养父母与王公公进宫对峙,谁知人一进去就全部锒铛入狱了。虽说狼狈,但也证明了谢廷忧的身世。” “顾、行、止。”扑空的谢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你就是个疯子!” “疯子?”顾行止剑眉轻挑,低低呢喃着,随你释然一笑,摇摇头,“不,比起谢廷忧来,我真的不算什么。” “我就是让人把瑞王这些年做的善事好好宣扬了一下,毕竟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不是?我这也只是想提醒大家要时时牢记瑞王的恩德。”顾行止反问,“可谁知谢廷忧坐不住了,拿着那一百多条人命来设计瑞王。说到底,瑞王也是他弟弟啊,血浓于水,他也下得了手。” 说到后面,顾行止假惺惺地惋惜着:“瑞王待我也算是不错,我自是得还他一个清白。” “放屁!”谢谙厉声打断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分明就是借君上的手替你除去我四叔!” “呀。”顾行止惊呼一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真棒!” “你看得出来,可你那个娘不拉几又傻兮兮的弟弟哪里看得出来,跟头莽牛似的,瞎跑。” “你这话什么意思?”谢谙目光一冷,阴沉着脸看着顾行止,不断握紧的拳头咯吱作响。 “瑞王死后第二天,谢辞闯进宫刺杀谢廷忧未果被打得半死关进了大牢,择日问斩。”顾行止耸了耸肩,“你说他这人,阿昀白让他荻花宫读了这么多年书,结果还是这样有勇无谋。” “不过好在谢廷忧的身世被揭发,谢辞这身上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待你登基后,他便成功臣了。” 瑞王夫妇没了,谢辞又被关进大牢,瑞王这一脉算是彻底毁了。加之泰安帝的身世被揭发,那近几年来诞生的皇子都将被扣上乱党的帽子,那些宗亲们平日虽迂腐,但却极具血性,哪里愿意臣服贼子。 若是一般的臣子,直接砍了便是,可放在宗亲身上便不行。这些宗亲祖上都是跟圣祖爷打过江山的,其人脉更是遍布广泛。若是枉杀一个,届时整个青虬便全乱了。 只要他们活着,自是不会放任泰安帝继续稳坐帝位,十三四岁的皇子也不敢相信。可如今谢谌死了,瑞王一家又遭此劫难,眼下指望得上的就只有谢谙。他们早在进宫之前便命自己的探子去寻找谢谙的下落。 谢谙无力地闭了闭眼,不得不说顾行止的计谋堪称天.衣无缝,环环相扣,打得泰安帝毫无还手之力。 “登基?”谢谙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顾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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