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眼底隐有怒意:“你总是不听话。有软垫不靠,有好路不走,你想做什么?” “奴才只是觉得……” 一语未毕,殷玄含住了他的唇,惩罚的亲吻,探舌将他搅得意乱情迷。 潘公公倒吸一口气,岔开手指挡住眼,御林军瞪了一会眼,自觉地齐刷刷向后转。 玉来福耳根蓦的红了,如同晕开的颜料一般,从耳根逐渐染到脸颊。 殷玄将他的唇吻的软热,眼带坏意的问道:“还敢顶嘴吗。” 玉来福要羞化了,蔫吧的窝在他怀里,再不敢打挺乱动,嗡声嗡气:“不敢了……”
第17章 殷玄像是笑了笑,一路穿行雕梁画栋,走过甬道高墙,玉来福就跟个小媳妇一样被抱到了快绿阁门外。 殷玄公务缠身,又记挂着玉来福身上有伤,没多做停留,拍了一把玉来福的屁股便回勤政殿去了。 玉来福目送着殷玄离开,一直到殷玄的背影完全消失于道路尽头,转身回了快绿阁。 门一推开,暖热的温度迎面而来。 一个时辰前许桃就得了命令,提前下课回来,把炉子点上暖着屋子。 “来福你终于回来了!”许桃一把抱住玉来福,“你不在,都没人陪我去上课了。” 玉来福让许桃撞的一个趔趄,险些没站住。 许桃惊觉的松开他:“对不起对不起,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听说你在猎场救驾,被刺客捅了一刀,真的假的?” 玉来福温笑:“不要紧,一点小伤。” 许桃眼睛瞪的像铜铃:“你真跑上去救驾?!你一点武功都不会,你不要命了!那么多护军在,你逞什么英雄!” “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你这么凶干什么。”玉来福乐呵呵道,“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我的包袱呢,有没有人送来?” “是那个吗?”许桃指了指桌上那一包东西,一个小太监送过来的,说是玉来福的一些衣物。 玉来福笑吟吟的拆开包袱,在几套衣服上面,还有一个小包裹。 玉来福将文书在许桃眼前晃了晃:“你猜这是什么。” 许桃“嘁”了他一声,一把夺过来:“什么东西还卖关……” 眼睛落上文书的那一刻,许桃神情逐渐收敛,严肃,怀疑,震惊,最终难以置信的抬眼看向玉来福:“你从哪弄来的?” 玉来福含笑道:“我救驾有功,我向陛下求来的。陛下说,这几样东西可以任我处置。” 玉来福将获罪文书和奴牌当着许桃的面,扔进了火盆。 火焰燃到纸张后蓦的窜起,将东西和过往一并烧了个干净。 玉来福说:“从现在开始,不论是奴伎许桃,还是获罪的许氏公子,都不复存在了。” 许桃震颤的看着玉来福。 许桃的父亲原本是殿阁大学士,正五品官职,算是正儿八经的书香之家。 几年前,许桃的父亲酒后失言,被先帝下了文字狱,朝夕间门庭衰落,发配的发配,为奴的为奴,按律法,许氏一门是永世不能再参加科举的。 但玉来福把这份罪孽的过去烧毁了。 玉来福将一枚崭新的身份牒牌交到许桃手里,紧紧握着许桃的肩膀:“陛下赦免你,愿意赐予你新的身份,你可以参加科举了,开不开心?” 许桃低头看着牒牌上面写的身份姓名,不是许桃,也不是许氏公子的名讳,而是一个全新的姓名:许仕安。 许、仕、安。许桃摸着牒牌上的字,不可思议道:“这字……是谁写的?怎么这么像玉钦的字……” 玉来福有些心虚:“你不是说喜欢他的字么,他给你写牒牌不好吗?” “真的是他写的?你怎么找到他的,你求他写的?玉公子竟然会为我这样的人写身份牒牌……”许桃恍惚的碎碎念着,“天……玉公子为我写牒牌,来福,你怎么这样厉害,你到底怎么说动他的?!” 玉来福心虚道:“其实……他也没有那么难说话,举手之劳的一点小事,他不会在意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他说祝你仕途坦荡,平安顺遂,望你不嫌弃他私自为你取名。” 许桃怔怔的,如梦未醒。 玉来福笑着晃晃他的肩膀,替他激动道:“仕安,你马上就能离开皇宫了,你不开心吗?今年的科举好好准备还能赶得上,你不开心吗!” 许仕安的目光却十分复杂,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逐渐转为抽泣。 玉来福看他哭成包子脸的模样,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高兴的跳起来呢,你怎么哭成这样。” 许仕安红着眼看玉来福:“你差点丢了命,就求了这么个恩典?你这个傻瓜!笨蛋!你为什么不求自己出宫去?” 玉来福笑笑:“我又参加不了科举,我出宫去又能怎么样,更何况……我出不去的。” 当初玉振业把他送进宫,就没想过让他再出来。 如今的殷玄也不会放他走。 玉来福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仕安,成全你就是成全我自己。” 许仕安蓦的抱住玉来福:“你怎么对我这样好……来福你放心,若我有幸登科及第,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从宫里捞出来,接到我府上,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玉来福笑了笑:“好啊。” 许仕安得了准允出宫,羡慕了不少人。 马车在宫外等着,许仕安打包着自己的东西,笔墨纸砚,书籍字帖,衣物、赏赐,鸡零狗碎一大堆。 屋里虽有两张床,空间却不是对半分的。许仕安平时仗着玉来福好说话,将自己的许多东西都放在了玉来福那边。 如今他要离宫,前后一收拾,屋里突然就空了起来。 看的玉来福心里挺不是滋味。 许仕安打包的时候还兴奋不已,一抬头心里陡然一空,他收拾完之后这屋里竟空荡成了这样,色调都变作了灰土色。 玉来福坐在那,像是这灰土色调里最后的一抹艳丽,说不出的寂寥。 “来福……”许仕安轻轻喊了他一声。 玉来福从怔神里回过来,对他微微一笑:“都收拾好了?我送你出宫。” 许仕安脱下奴伎那些繁复艳丽的衣裳,穿了件青衫直缀,多了几分书生味道。 他肩上背着两个包袱,玉来福替他背着一个,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走在宫道上。 昨天夜里许仕安想了很多话要跟玉来福说,此时此刻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到了宫门口,马车正停在那。 离别将近,许仕安静站了片刻,千言万语,种种心酸,他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许仕安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肉麻的话化为深深一揖。 “不必如此。”玉来福抬住了他的手,将他轻扶起,声音恍若一道春风,“仕安,万语艰涩难于口,祈尔繁芜胜长春。” 许仕安眼里些许震惊,这样的话,竟毫不违和的从玉来福嘴里说出来了。 许仕安有一刹那的恍惚,盯了玉来福许久,扬笑道:“愿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玉来福送许仕安上了马车,马蹄声拉着车吱呀远行,许仕安又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朝玉来福喊道:“来福,在我心里,你现在排第一了!比玉钦地位更高!” 玉来福灿笑。 他心想:荣幸之至。
第18章 春日里阳光一日暖过一日,宫里的柳枝抽了嫩芽,偶有几支青绿垂下红墙。 许仕安离宫后,玉来福的日子过的越发无聊。 自从春猎回来之后,玉来福感觉自己身上好像贴了“诸人退散”的符纸,往昔的伙伴见了他,个个躲着走。 兰姑姑都对他格外客气,免了他所有课程,连应卯也不必了。 玉来福不好意思,主动说要上课,兰姑姑面有难色的问了他一句,“你可是对我曾经责打过你心怀不满吗”。 玉来福吓得连忙摆手,如今谁不知道玉来福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万一在课程训练里动了伤了,殷玄不得剥那人一层皮下来。 分明是得宠,玉来福却觉得自己好像个瘟神。 大家躲着他,他也就老实在他那间小屋里待着,每日除了吃喝,等太医来给他换药,还捡了一张别人不要的破藤椅,放在他狭窄的小院里。 玉来福将藤椅仔细的擦干净,稍微修了修,没事就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他捡的这个藤椅太破,轻轻动一下,就会发出不堪其重的挣扎声。 玉来福还挺享受他这个带响的藤椅,因为皇宫里连鸟声都听不到,尤其在许仕安离宫后,这地方安静的让人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殷玄这段时间忙得无瑕抽身,连着几日都只睡两个时辰,好容易抽出点时间就往快绿阁跑。 殷玄站在院门外,看到玉来福长胳膊长腿的蜷在个破到掉漆的椅子上,漆黑的头发如墨散开,阖着眼像是睡了。 暖阳在玉来福身上渡了一层容光,连黑发都泛着浅光。 只是玉来福的姿态并不舒展,眉心微微皱着,眼睫一颤一颤的,好像有什么解不开的愁事。 殷玄看了眼这方单调的院子,没有花没有树,没有鸟声没有人声,安静到死气沉沉。 殷玄心上像是被薄薄的刀片划了一下,转身大步去了御兽园。 御兽园里头有各地上贡来的鸟兽,殷玄相中了一对兔子。 圆头圆脑,毛绒绒的埋头苦吃,是前两日某地知府送来的玩意儿,说是专用来养着玩儿的垂耳兔。 殷玄抬手指了一下:“送去快绿阁。” * 快绿阁。 玉来福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咬了一下。 他以为是许桃又拿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逗他,哼哧的笑了一声,抬手蹭了蹭痒处:“许桃别闹我…” 那人低笑了声:“睁眼看看朕是谁。” 玉来福没听清这话,梦里只以为是许桃还在宫里。 潘全原本要将玉来福喊起来,殷玄摆了摆手,又掐掐玉来福的脸蛋,转身走了。 待玉来福悠悠的睁开眼,院子里已没有人,只有两只圆滚滚的兔子映入眼中。 玉来福眼睛一亮,将最胖的那只抱在手里揉了揉,好软的毛,好软的肚子。 他院子里怎么会有兔子呢? 难不成他方才没有做梦,真的是许桃? 许桃倒是很做的出这种逗人开心的恶作剧。 “许桃?”玉来福抱着兔子追了几步到门外,“许仕安!” 玉来福对上的却是另一个人殷玄。 两人的目光穿过快绿阁似锦的繁花,遥遥碰撞在一起。 “陛下……?” 潘全挤眉弄眼的给玉来福使眼色:乱叫乱叫,哪里有许仕安。 玉来福揉了揉手里软软的小兔子,是殷玄送的? 他还以为只有许桃会做这样逗人开心的事……玉来福心里莫名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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