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想了一会儿,觉得心乱如麻,决定还是先回家一趟。结婚这么多年来,Celebrian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过话。今天一切都不对劲儿。 他穿起外衣下了楼。天色已经全黑了,他招手叫了出租车,低头钻进了后排座位。车里的空气温暖窒闷,他给司机报了地址就靠在靠背上。倦意铺天盖地地袭来,他昏昏然闭上了眼睛。广播里正在播报新闻,“今天午夜将公布州长竞选的结果,两位候选人正在各个投票站做最后的宣传,现在有请现场记者为您报道……” 他连嘲笑的力气都几乎失去了。这就像是一张无处不在的大网,相干的不相干的都别想逃脱。意识迷糊间记者夸张的语调渐渐低沉下去,心头的烦闷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出租车停了下来,他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家门口。他付完车费抬眼望去,自家房子临街的窗户里透出了暖黄的灯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灯光特别明亮。 他走进家门,Celebrian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肩背全垮下去,像是累到了极点。他心中一软,轻轻说:“嘿,我回来了。你还好吗?”他绕过沙发走到她面前,Celebrian抬起头来,眼眶微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你爱他吗?” 黑发男人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怔住了,随后他看见了平摊在她旁边沙发上的东西。 那件白衬衣。 他又一次感觉脑子炸裂开来,只不过这一次却如同烟花散尽,空落落地什么都没留下。他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解释,从何解释。 “我高估了我的运气,Elrond。”Celebrian惨淡地笑了,“我居然真的以为我嫁给了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直到我发现我的丈夫竟然——”她咬着嘴唇转过头去,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可是至少,至少你不用把这个带回来,至少你——你是这么聪明的人。” Elrond沉重地跌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此刻令他彷徨的并不是Celebrian的怒火,而是另一个让他不能不面对的事实:他根本不想为自己辩解,也不想去推翻那根本不存在的指控。他确实并未犯下罪孽,但是他也知道,一切都是覆水难收,再难挽回。 他并不清白。 “你看,Elrond,你真是个诚实的好人。你甚至都不想努力去编造点什么来挽回我,让我相信——天知道,我只需要一个过得去的谎言,然后我就能原谅你,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能像蜗牛一样再回到我温暖的壳子里。我贪恋这虚假的温存。这个家是你的港湾,而它也是我的事业,是我的全部,我需要它远远超过你。我只要一个借口。但是你就是连这个都不会给我。 “你从不曾为我疯狂,为我痴迷。但是你对我很好,我也是明白的。你也许不是一个满分的情人,但是你是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份内的事你一样没差,我也不能对你要求更多。从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之间就一直都有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我一直以为这些距离是因为我爱你比你爱我多。为了保持节奏和平衡,为了和你在一起,十多年以来,我学习着如何爱你少一点,再少一点,少到刚刚好和你爱我那么多。到今天我才直到我错得多么厉害。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从来没有爱过我。过去十七年你都没爱上我,我还会指望你未来爱我吗? “爱情食髓知味,一旦明白它的滋味就再也忘不掉。我今天去法庭了,我看到了你们之间的样子。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气氛,是你我之间从来不曾拥有的,也是以后不会拥有的。我确实输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不,别道歉。那没有价值。你不爱我,从最开始就不爱,你自己甚至都不曾意识到这一点。就是这么回事。” “听我说,这衬衣——” “不,别告诉我细节,我不想知道。我想,我们是时候分开了。我要一个你的躯壳有什么用?你以为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我身旁,心里却想着别人?和我拥抱亲吻,心里想得是另外一具身体?我不能这么作践自己。” “Celebrian——” “你大概需要睡客房,然后我们需要为孩子们找一个理由。” “天哪,孩子们还这么小。”
“是的,孩子们还小,但是已经不是小到分不清事实与幻象。他们需要学会接受这个事实,一个他们的父亲爱上了一个男人的事实,一个他们的父母将要分开的事实。他们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也许他们不会原谅你,你只能等待,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但是我不能等了。我等了十七年,等待我的男人爱上我。我的人生不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等待下去。 “孩子的监护权我们可以商量,我相信你是个通情达理的父亲。至于财产分割,是你说的,妻子是份工作,所以我会相应要求我的离职补偿。别担心,那会是个很公平的数字。另外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告诉我母亲我们的事,暂时不会。但是能瞒多久,我不能保证。” Elrond的两只手全部都麻了,他说不出话来。Celebrian站起身来俯视着他,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Elrond,我已经再无退路。我退了太久,退了太多。不能再退了。” ----------------------------- 领主夫人这里提出的是分居。 美国大部分州都规定了分居制度。即当事人在主观上有离婚的愿望前提下,分居超过一段时间才可以离婚。美国各个州规定分居的时间长短不一,最短有六个月,最长有五年。一般大多数州规定在1-3年左右。依据《统一结婚离婚法》,当事人分居超过180天即可向法院申请离婚。
第26章 晚饭前的放风时间,Thranduil排了会儿队才轮到打电话的机会。他靠着墙交叉着双臂,下颌的一侧夹着电话,心不在焉地盯着脚下。周围吵得不行,他不得不拔高了声音,“有什么消息?” Taurial的声音透过话筒都听得出凝重,“我看了交通监控录像,Gollum家门口的。前天晚上,有一个人去找过他。” 女人停住了,Thranduil不耐烦起来:“到底是谁?” 女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Haldir Marchwarden。” Thranduil觉得一个什么非常沉重的东西被强行塞到了自己的胃里,整个人无法控制地向下坠落。 “Haldir Marchwarden……”Haldir Marchwarden与他无冤无仇,但是他背后的人—— Haldir是怎么找到Gollum的?他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向着可怕的深渊滑去。诺多家族与政界高层数十年来一直纠缠不清,Lorien夫人与Mithrandir交往甚密也不是秘密。检方一定知道Gollum的下落。他还没想通的是,Lorien夫人和Mithrandir之间又有什么样的交易,令这个老练的政客愿意趟下这趟浑水?到底他和Smaug谁才是被株连的倒霉蛋? Galadriel Lorien为此筹划了多久? 不,别逃避了。你逃不了的。事到如今,Lorien夫人又或是Mithrandir已经不再重要了。就算他们恨你恨到想要杀了你又能怎么样? 他觉得自己的嘴唇和舌头都像被冻住了一样动作不得。他喉咙发干,整个口腔充溢着无法下咽的苦涩。 Elrond Rivendell。 你的同僚,你的盟友,你信赖期待的人,你试图保护的人,你隐秘的欲望,你无望的爱恋。 你都忘了,他毕竟是个诺多。是他告诉你他找到了Gollum,是他告诉你Gollum会出庭作证,是他一次次燃起了你的希望再一次次残酷地扑灭了它们。要是没有Taurial,说不定你进了监狱还在对这个人感恩戴德无以为报。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介入的?也是从最开始吗?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场精彩的演出,而你,就是唯一的观众。 “我知道了。”他喃喃地说,“我知道了。” 门锁悉悉索索地转动起来。Haldir走了进来,屋里一片宁静。他松了口气,转身轻轻关上房门。 脱到一半的外衣还有一个袖子挂在身上,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去了哪里?像昨晚一样,去买外卖了么?” Haldir心头一惊,手中装着饭盒的塑料袋跌落在地。他一贯乖巧的羔羊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在黑暗中他只看到一个僵硬的剪影,不复是他熟悉的柔和纤细,声音里全是一片破碎了的锋利。 “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欺骗我,摧毁我,侮辱我,毫无疑问你有更有效更快捷的方式,何必浪费这么长的时间?” “Lindir,你这样说不公平。” “你倒是讲讲,怎么样才叫公平?”瘦削的影子蹒跚着向他走来,从窗户透进的灯光下他看见那双棕色眼睛亮得吓人。那是他没见过的光,是火焰燃尽的余烬,是傍晚将暗的天光。他突然觉得疲惫。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愤怒的。这件事从始至终我都没主动过,都是你在找我。既然你需要,我就提供我能提供的。你需要有人做情景模拟,我推掉一切安排给你们腾时间,你问我要检方关于Gollum的资料,我托关系找人去调。我知道夫人对Thranduil早有打算,我提醒过你这可能不是个好主意,提醒过你三思而后行。我提醒了不止一次,各种方式的。你不听。归根到底,Lindir,这不过是个案子,仅此而已。你为Elrond工作,我为夫人工作,这并没有本质的差别。再说,难道Elrond和夫人不在同一立场之上?Elrond是个好人,他愿意倾力帮助Thranduil,但那说明不了什么。他没道理反对夫人的决策。这对他也有显而易见的收获——他因此得到了Mirkwood在北美所有的客户,不是吗?你为什么觉得他会不同意呢?” “所以这就是你的辩解么?”Lindir无法抑制地笑了起来,“为了一个案子,背叛欺骗都在所不惜?不过是个案子,不过是份工作,不过是段感情,不过是个我。是不是?”他的声音尖锐起来,全身抖个不停。Haldir试图伸出双手去拥抱他,却被对方一把推开。他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情人有这么大的力气,后背狠狠地撞在门口的柜子上,脚把地上的餐盒踩了个粉碎,汁水逐渐在地板上蔓延,温暖的饭菜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Haldir沉默了一会儿,“从我帮你们做法庭模拟开始。夫人要求我留心Thranduil案子的一切进展和细节,然后向她汇报。她知道我给了你证人的资料之后,让我在开庭前夜去找Gollum。Gollum有些把柄在检方手上,说服他根本不需要太多功夫。听我说,Lindir——” “不必了。”Lindir的嗓音干涩。“我想,我该离开了。”Haldir震惊地睁大眼睛,这时他才发现门边放着Lindir平时惯常用的行李箱和背包。他终于开始害怕了,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对方。这次Lindir没有反抗,两只手臂垂在身体两侧,手指无力地蜷曲着。沉默了一会儿,Lindir暗哑地说:“再见,Haldir。”他退后了一步,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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