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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德饰演的皇后抬起下巴，缓步离开了花园。灯光变暗了片刻，台上只留下凯伊一个人摆弄着七巧板。穿着碎花裙子的爱丽丝急急忙忙地跑上舞台，握住凯伊冰凉的手。 “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一起吧，你一定能找回自己的。”饰演格尔达的爱丽丝握住凯伊的手，一起拼出了“永恒”。 他们牵手走过来时的道路，走过白雪皇后的宫殿，走过极光之地，走过王宫，最后回到了玫瑰园，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作为一个童话故事，在此结束是再合适不过的。克劳德看着台上的布景，右眼皮莫名跳了起来。 妆容还在他的脸上，他没法去揉眼睛，只能忍着，反正只剩下全体演员上台谢幕的环节了。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和假发，坐在原地等待着——他现在也还是适应不了高跟鞋，所以能不走动的时候都尽量不走动。 杰内西斯示意所有演员该去谢幕了，克劳德准备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差点往前栽倒，所幸被爱丽丝扶住了。 “谢谢。”克劳德松了口气打算上台，却发现爱丽丝的手并没有放开，而是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一会演出结束后，我有事情要对你说。”爱丽丝神情认真，直直地看着克劳德的眼睛，看得克劳德一愣。在克劳德的印象里，这位女孩十分喜爱捉弄人，真话假话混着说，总让他招架不住，很少有这种严肃的情况，但不知为何，看着对方的绿色眼睛，他感到一阵沉静的安心。同样都是绿色，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差异如此之大？克劳德想起萨菲罗斯的眼睛，忍不住腹诽一句。 “好。” tbc 第10章 关于解惑 一 萨菲罗斯看向克劳德。 克劳德一脸若无其事地看向杰内西斯的方向。 杰内西斯有点局促地看着安吉尔。 安吉尔望着天花板。 扎克斯忍无可忍地捶了一下桌子：“有话直说，没话吃饭！” “你们两个最近好像关系很好。”萨菲罗斯立刻开口，他指杰内西斯和克劳德，“我看你们总是一起出去吃饭。” 杰内西斯眉毛一横，反唇相讥：“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别人的事了？整个高中三年你都不太关心我和谁混一起，一扯到克劳德你就这么上心？” 扎克斯觉得有点怪怪的，他小声问安吉尔：“杰内西斯这话怎么听着有点酸？” 安吉尔正喝着水，被这么一问呛了一口：“他酸谁？” “对啊，他酸谁……？”扎克斯陷入了沉思，试图理清脑内混乱的毛线团，他尚且只能处理单线程的情绪，眼前的情况对他而言有点太过复杂了。 风暴中心的克劳德连忙咳嗽两声，放下刀叉，冷静地向萨菲罗斯发问：“我好像没有一定要向你解释的义务吧？” 萨菲罗斯顿了一下，反应同样迅速：“当然没有，我只是好奇室友的生活，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啊！！”扎克斯差点叫出声来，但最终还是把话憋回心里。安吉尔叹了口气，看了看杰内西斯和克劳德：“你们都好好说话。我也很好奇，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是导演，他是演员，关系好一点不是很正常的吗？”杰内西斯不为所动。萨菲罗斯指出漏洞：“你们不是正式演出结束以后才经常一起行动的吗？” 你观察得这么仔细干嘛？扎克斯完全不理解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但他还是本能地在心里腹诽一句。 克劳德握着刀叉的手依然十分镇定：“你真的想知道？” 萨菲罗斯没有丝毫退让的视线说明了答案。杰内西斯翻了个白眼：“克劳德想跟我借点钱。” 考虑到克劳德是个自尊心很高的人，他肯定不愿意这种事被别人知道，这样看下来倒是萨菲罗斯咄咄逼人了，就连扎克斯也用谴责的目光看向神色不变的银发人。 “是这样吗？克劳德，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对方好像一点不觉得冒犯，继续追问克劳德。 克劳德正努力嚼着一块牛肉，和着黑椒酱咽下去之后，他才慢吞吞开口：“不用，我和杰内西斯已经说好了，我也不是很想太多人参与这件事。” 任何一个有边界感的人都应该在此打住，萨菲罗斯姑且鸣金收兵，不失气度地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举手投足都是如此优雅，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原谅他。克劳德多看了两眼之后放下刀叉，叹息一声：“谢谢关心，我很高兴你这么在意我。” 杰内西斯闻言也起身，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和克劳德谈谈，带着他去房间了。扎克斯觉得这顿饭的气氛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连嘴里的菜都嚼得没什么滋味了。 “安吉尔，他们这是在干嘛？”扎克斯摸不着头脑。安吉尔看了一眼视线没有离开杰内西斯房间门的萨菲罗斯，又看了一眼房门，又看了一眼扎克斯，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可能，他们是在演戏吧。”安吉尔神色稳重，“杰内西斯不是戏剧社的吗？” “什么戏长这样啊？”扎克斯觉得安吉尔纯粹是在糊弄他。 安吉尔思索片刻：“青春疼痛剧？” 二 “我跟你说过了，这种理由不可能说服萨菲罗斯的。”杰内西斯锁上门后又鬼鬼祟祟地往外看了一眼，这才转过身来和克劳德说话。 “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他反应。”杰内西斯房间不仅宽敞，家具也十分够用，克劳德找了把椅子坐下。杰内西斯莫名觉得和初见相比，如今克劳德的神情多了几分坚定，给人很有主见的感觉，这算是大城市带来的成长吗？杰内西斯从小在城里长大，不太明白这种感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杰内西斯往软皮椅里一坐，左腿交叠在右腿上，托着腮看向克劳德，“那继续之前的……上次说到哪了？” 坦白来讲，杰内西斯一开始是想要拒绝的。 演出结束后，不知道扎克斯那个小女友是和克劳德说了什么，他急急忙忙找到杰内西斯，并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原原本本地给他讲述高中时他所知的和萨菲罗斯有关的一切。 杰内西斯第一反应是不知道该全说好话还是全说坏话，第二反应是嗅到了麻烦的味道——而且是大麻烦，他早就看出来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不假，但是否愿意掺和就是另一回事了。 后来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大概是克劳德开出的价码实在是很令人心动……杰内西斯本来并不相信这个一清二白的年轻大学生能拿出什么他满意的东西作为交换，但听到对方给出的内容后，他不得不承认克劳德拿捏到了他的要害：这个条件他完全没法拒绝。 “脱节吗？也说不上，不过确实，他身上有种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气质。”杰内西斯回想着，“这种气质，如果不是他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礼节上也丝毫没有纰漏，估计会被当做异类排挤吧？” “他是一开始就这么……唔，会做人的吗？”克劳德一边思考一边提问，“有没有成长弧线之类的东西？” “你是说变化吗？有，高一的时候他其实闹出过一些动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几件事。我当时就感觉他有些地方不太对。”杰内西斯摸摸下巴，“他好像对‘自己的东西’有一套非常自我的标准。你看，我们一般不是都会根据普遍的社会规则来决定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什么是属于别人的吗？他并不是这样，一旦他认定了这个东西是他的，他就会很……唔，该怎么形容呢，一意孤行？” “不择手段。”克劳德深有同感地补充。 杰内西斯瞥了他一眼：“你还挺了解他的嘛。” 克劳德移开目光：“除了这个之外呢？还有没有你觉得……呃，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的地方？” “你指哪方面？”杰内西斯试图缩小范围。 “比如……对生命的态度之类的？他有没有什么对别的生命很不上心的表现？” 杰内西斯往椅背上一躺，觉得“生命”这个说法怪怪的，更通常的表述难道不是“他人”吗？ “如果你是指不顾别人死活这种意味的话，我倒是能看出他确实比起别人更在乎自己的感受。只不过和他交往很浅的话，大多数人都会被他骗过去吧……”杰内西斯言及此，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没说，但是我知道，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别人都看不出来。实际上呢，我高二的时候就已经把这点摸得门清了，呵呵，自作聪明的家伙。” 克劳德观察着杰内西斯的态度，觉得自己找上他实在是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具体表现呢？” “你要我给你举例子，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我也不是每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的，那样很奇怪吧，搞得我好像暗恋他一样。”杰内西斯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这话对着克劳德讲有点尴尬，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很正常的……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 克劳德听到上半句话嘴角抽了抽，过了一会才调整好表情：“什么？” “高二的时候，安吉尔他们班来了个转学生。他是萨菲罗斯的初中同学。”杰内西斯试图从回忆中打捞出些什么，“他透露过一点事，不过也没有证据。” “什么事？”克劳德竖起耳朵。 “萨菲罗斯初一的时候没通过学校的心理健康测试，还因此被叫去谈话过。他自己给出的解释是因为家庭问题导致情绪比较低落。但因为后来几次测试都正常通过了，老师们觉得他这样的天才有点异于常人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也就放着没有追究了。”杰内西斯耸耸肩，“不过呢，那位同学刚好在心理工作室当志愿者，他无意间看到桌子上的资料，发现老师给出的意见并不是抑郁之类的符合‘家庭问题’这种理由的结论。” “是什么？”克劳德莫名紧张起来。 “同理心低下。” 克劳德沉默了一会。 “这事说大也不算大，但总归是和别人的隐私有关，我费了好大工夫打听出来的。”杰内西斯看起来有点烦躁，“我那之后有深刻反省过了，也让那个同学不许说出去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在想，虽然你说着只是想赢过萨菲罗斯，但是从实际上做的事情来看，某种程度上你和安吉尔都在保护他。”克劳德倒是很诚恳，也不觉得这话让人害臊。杰内西斯愣了一下，被这么直接的话给打了个猝不及防，沉默良久后叹息一声。 “要是他有你一半懂人心就好了。”杰内西斯很想翻白眼，但他忍住了——毕竟他真正想翻白眼的对象并不在这里，“不过和其他人相比，他对我和安吉尔已经算是比较坦诚的了。哦，在你出现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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