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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低头又看，枪伤即使不感染，也是要这样发炎的，他倒也没怎么惊讶，但是叹完气又啧了一声，说：“得去医院挂点抗生素。” “嗯，”袁朗看着自己的伤口，飞快地盘算着，“现在也只能等着，可以到医院去，就说拉肚子了，要求挂点盐水。” “算靠谱，我陪你去。”吴哲站起来，“我给你翻译。完毕。” 木木立刻站起来，说：“到。” “我们陪队长去医院，那边听到了什么了？” “那边，那边一直没人说话。” 吴哲帮袁朗缠好绷带，然后脱了迷彩服，换T恤。 木木没有替换的便服，干脆光着膀子，穿裤衩，脱了袜子穿迷彩球鞋，看起来……“缅甸人，很合适。”袁朗夸奖他。 吴哲继续听“mp3”，木木扶着袁朗站起来走。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边境的旅游小城，交通还算好，被个司机宰了50元人民币后，顺利到了医院门口。 排队挂号，因为没有本国居民的医疗保险，又被宰。 诊室里挨挨挤挤的人，医生的看病速度堪比售票。轮到袁朗的时候，吴哲只说了一个词，医生就开好药方，示意他们去配药。 袁朗问他说了什么，答：“腹泻。看来是这里的常见病。”他看了一下药单，医学的缅甸语他不熟，字又乱，实在不认识是什么药。 配完药下来，发现是一支支散装的安瓶针，没有说明书。吴哲看看，对袁朗说：“你等会。” 他跑到药房窗口，也不管人家多忙，对着一个矮个子黑皮肤的配药姑娘，开始叽里咕噜聊天，然后又从侧门里走进去。 袁朗和木木两个人远远从配药的玻璃窗口看进去，吴哲半侧着坐在他们一张桌子上，一手撑着，一手拿着那几支安瓶针，笑容可掬。也不知道说什么，对面那姑娘不停地在笑。 木木有点傻眼，问他在干什么。 袁朗笑，说：“勾搭小姑娘。” 过了一会，吴哲拿着两张纸出来，坐在袁朗旁边，也不说话，仔细地看，那是两张药品说明书。 袁朗笑着摇摇头。 木木很崇拜地说：“锄头，你，你真有本事。” “那是。”吴哲说。 他看完之后，又说：“医生给你开的是庆大霉素和氧氟沙星。药品说明书上说皮肤感染也可以用，孕妇儿童慎用。队长你怀孕了么？” 袁朗抬眼看看他，再转头看木木，问木木：“你说呢？” 木木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对吴哲说：“队长是男的啊。” “我知道，所以去挂针。”吴哲瞬间发现自己很无聊。
第十六章 因为是晚上，医院似乎只开了一个输液室，人很多，袁朗只能挂上针，坐在外面的草坪上吹风。吴哲帮他找个树枝吊好瓶，让木木去买晚饭，吴哲跟他说：“装哑巴，点着东西买就行。” “哎，好啊。”木木又笑起来。 袁朗联系菜刀，菜刀说不顺利，问了很多人，没有听说有“翔龙楼”，他们现在还在找。 联系成才他们。C3说照片副本已经拿到了，他们正送赵馨去中国大使馆。 袁朗说了医院地址，让他们完事了就过来。 吴哲坐在袁朗旁边继续听MP3，但是好像刚才有人扫了地，那件衣服被扔远了，听起来很不清楚。吴哲眉头皱得死紧，咬牙切齿地重复着几个偶尔听到的音调。 “已经听到很多东西了。”袁朗懒洋洋说，药水挂下去，让他觉得肠胃不舒服。旁边还蹲着一个缅甸人，也在挂针，偏偏还要嚼槟榔，呸呸往外吐汁水。 吴哲对着那人说了句什么，对方哇啦哇啦大声喊回来，又用力把一口口水吐到袁朗脚下，居然是红色的，看起来血淋淋。 袁朗无所谓地挪开脚，看看那滩蚊子血一样的口水，问吴哲：“这什么？” “槟榔汁，他应该是加了石灰一起嚼，起化学反应了。” 对方那人又往嘴里塞了片青槟榔。 袁朗凑在吴哲耳朵旁边说了句什么，吴哲笑起来。 对方倒也不笨，听不懂也知道他们两个在消遣自己，噗一口把嘴里东西吐出来，伸手拔了手上的针头，然后居然从旁边的草丛里抽了根铁棍出来。 吴哲侧跨了一步，肩略偏，把袁朗护在后面。 袁朗把腿伸直，半个人靠在旁边的廊柱上，悠闲得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那人本来想着，两个游客惹不起地头蛇，吓唬一下，没准能讹出点钱来，谁知道他们两个一点没害怕的样子。现在倒是有点下不来台，真要拿棍子打人的话又不行，毕竟是医院里，搞不好立刻就把警察招来了。 那流氓手里拿着棍子，想了半天，用力抽到旁边的树上，气势汹汹对吴哲吼了几句。 吴哲回头对袁朗说：“他要我们道歉，说我们仗着有钱，到这里来欺负缅甸人。” 正闹着呢，木木回来了，手里捧着两个饭盒，一袋水果。他一看这架势，手里东西一放，冲上来就把那人的铁棍卸了。 那人冷不防背后有偷袭，倒真吓了一跳，然后突然摇头晃脑，整个人倒地抽搐起来。 吴哲蹲在他旁边，用缅语说：“少装死。”但他确实在抽搐，而且口吐白沫，越来越难受的样子。 袁朗对木木说：“赶紧去找医生。” 木木扔了铁棍跑去找医生。他也不跟人家说话，直接拖着一个过来。 医生看看地上的人，再看看旁边挂着的点滴瓶子，啐了一口。从口袋里掏出点酒精棉花，把地上的输液针头擦了擦，又给他扎了回去。再把输液阀门开到最大，用力地捏着塑料瓶子。 那人很快就不抽了。 吴哲问了几句话，医生没什么好口气地说了几句。吴哲再说了几句，医生哦了一声，改成中文说：“你们是游客呀，不关你们的事。这杂碎，吸毒吸高了，神经症状，隔三岔五跑过来挂葡萄糖。” 木木问：“那，那警察不管么？” 医生嘁了一声，说：“管什么？吸毒？贩毒的都管不过来。” 地上的人已经清醒了，但是听不懂他们说的中国话，叽里咕噜骂了几句。 医生哼了声，用力踢了他一脚。那人的表情有点生气，又压着不敢发出来。板着脸爬起来，举了瓶子跑到输液室去躺着。 医生叹口气，坐到旁边的栏杆上，揪着自己的白大褂领子擦脸，露出里面带星形的肩章。 木木问：“医生，你是军医？” 医生看看自己的肩章，说：“这里什么都跟军队搭上关系。我上的大学稀里糊涂就成了军医大，我也成了军人。一天到晚穿两套制服，热死人。” 袁朗看看他，问：“医生，问你个地方，是不是有个翔龙楼的饭店，在这里挺有名的？” 医生说：“没听说。” 三个人都愣了愣。医生说：“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像样的大饭店，你们要吃特色的，还是小馆子有点味道。” 吴哲说：“啊，是有个朋友认识翔龙楼的胖子主厨，让我们去找找他。” 医生点点头，说：“那我就帮不上忙了。”他跳下栏杆，去诊室了。 他们三个互相看看，吴哲说：“难道我听得不对？不是翔龙楼？” 木木说：“先，先吃饭吧，你们饿了？” 两个盒饭里的东西看起来还算干净，吴哲闻了闻，各个东西吃一口，说：“还行，没坏掉。你吃吧” 袁朗说：“我伤的是腿，不是胃。” 木木笑起来，在旁边剥一个芒果，袁朗拿过筷子吃东西。 突然木木笑起来：“他，他们来了。”两人抬头，看到医院门口一辆摩托车突突突突在开过来，上面三个人，都没戴头盔。 吴哲再看看，才看出来，摩托车后面那两个抱在一起的，是成才和C3，两人打了个摩的过来了。 下了车，C3给钱，开摩的拿了钱，突然指手画脚对着他们喊起来。吴哲看看不对，跑出去问怎么了。 原来刚才C3是跟他打手势说价钱，5元钱。现在C3给了他5元人民币，那人拼命在喊Doller、Doller。 “吃饱了撑的？这里东西结算都用美金的啊？”成才对着吴哲说。 吴哲说：“可不就宰游客的么。”他对着开摩的的叽里呱拉说了一顿，最后再给了他5块钱。那人拿了钱，客客气气冲吴哲点点头，开上车走了。 C3对着车子比了个中指。 “行了。东西呢？”吴哲问。 成才从背包里拿出叠照片，说：“到处都是宰人的，冲印10张照片就要80块钱。” 吴哲拿着看，一边带他们走过去。只是几张很普通的风景照，还有几盘美食照，看起来相当可口。但是总不会为了几盘菜招人追杀。 木木拿着个剥好的芒果递给成才。C3拿过袁朗的筷子吃炒面。吴哲和袁朗在看照片，走廊上的灯太暗，实在看不清楚。吴哲帮袁朗拎着盐水瓶，招呼其他几个：“我们找个亮点的地方看。” 有个房间门开着，他们进去开了灯，摊开照片研究。 然后医生过来了，正是刚才那个，他看看吴哲，说：“这里是医生休息室，不让病人进来的。” 吴哲赶紧说：“通融一下吧，好不容易找到个干净点的地方。” 医生说：“就是不让病人进来才能干净啊。出去，真要我大嗓门轰人我也不好意思。” 于是被轰出去，医生跟在后面，锁了门，灯没关。 看他一走，袁朗从旁边垃圾堆里找了个输液瓶上的铝皮，捻成细条，喳喳两下把门开了，一堆人贼一样溜进去，再把门锁上。 10张照片5个人看。看来赵馨他们杂志，这次专门是要做缅甸的美食之旅，10张照片里，有3张食物照，3家饭店的门面照片，剩下4张是各个饭店里的大堂装饰，服务员穿着之类。 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吴哲长叹一声，伸懒腰靠在椅子上，说：“除非是康水帮的见色起意，绑架一干美女，回去做压寨夫人。根本不关照片的事情。” 成才说：“被抓走的是三个文字编辑，都是男的。” “也许人家不介意性别问题。” 袁朗拉开旁边的抽屉，居然找到一把放大镜，于是拿来看照片。表情很沧桑。 C3找了张纸，剪个洞，盖在照片上一点点看，一点点挪，因为只看到洞里的一部分内容，注意力可以更集中。 突然木木把一张照片放到袁朗面前，点着一点问：“反光，有点像……”袁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其他几个人都围上来。 是张饭店门面的照片，木木指着西侧屋顶阁楼的一个反光。 吴哲拿着照片看，说：“可能是太阳能板的反光，可能是天窗的反光，或者他们喜欢在屋顶上挂照妖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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