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哥说:“我希望我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他抬头看看那个翡翠雕成的基督,说:“可是没人会回答我。” 牧师倚着一个讲台,讲台的抽屉里,有一支上了膛的黑星手枪。牧师的右手悄无声息地向那里摸索。 袁朗听见屋子里有人大声喊:“广州的朋友,我们是费老板的人。金哥想和你们谈谈。” 袁朗听到屋子里的人在砸着东西找人,说:“广州的兄弟,出来。费老板有话想和你们说。” 袁朗攀着廊柱慢慢下落 楼下,他看到堂外扔着两具土著衣服的尸体,另外几个村里的男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捆在地上,三个小混混守在旁边。袁朗扫了一眼他们只有两条AK,一支手枪。四五个妇女也似乎挨了打,被赶在大厅中央,坐在地上。 一个帽子上戴着银饰的中年妇女抬头正看到了袁朗。袁朗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妇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四周,突然大叫起来:“哦呵呵呵呵呵呵!”旁边人都吓了一跳,然后她开始大哭起来,这一哭,旁边的小姑娘也跟着哭起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严厉地呵斥她们,意思大约是不准丢脸。旁边小混混们笑呵呵看着女人们。 袁朗飞快地把那几个男人身上的绳子割断了,对着他们耳语:“枪、gun、down stairs。”这里人唱圣经用的是土语化的英文,袁朗也实在管不了他们到底能不能听懂了。 猝不及防的小混混立刻被缴了械,两把AK落在村里人手里。袁朗拿了手枪。 袁朗示意他们整理一下步枪。那两个人很熟练地关上保险,退下弹夹检查子弹。袁朗心里摇头,果然都是练家子。 楼上的人正在从楼梯上下来,被AK偷袭,一阵混乱之后被逼回楼上。 袁朗坐在楼下喊:“上面的兄弟,费老板想和我说什么?” 楼上有人接口说:“我们没有恶意。费老板觉得你们势力很大,愿意做你们在云南的代理人。丹青帮和康水帮已经去伏击你们的人了。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是朋友。” 袁朗沉吟一下,问:“谁告诉你,我们势力很大的?” 对方热切地说:“这里说不清楚,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袁朗回头看看村里人,一个个都提着刀具斧头,外面还有一大群人杀气腾腾过来,扛着标梭土枪,女人们已经撤到屋子外面了。他扬声对上面说:“对不起啊,这里我说了不算。” 村里人对着楼上的黑帮发动了猛烈的进攻。但是楼上毕竟还有自动步枪,一时上不去。袁朗趁乱跑了出去。 跑出村庄,袁朗就觉出身上骨头疼。他靠着树喘息了一会,心里判断了一下刚才直升飞机的方向。这个距离,他们肯定看到自己的结绳信号了,不来侦查,是有比救援更紧急的事情。那么刚才那人说的是,“康水帮和丹青帮去伏击你们了。”吴哲他们,遇到危险了。 袁朗勉力地支撑起来。现在他跑去救援绝对没有益处,要联络,要联络铁路。他知道哪里有电话,山下的教堂。 教堂里,牧师开了一枪。翡翠老俞并没有受伤,躲在一排椅子后面,举着手枪,大声问:“你想干什么?!” 牧师蹲在风琴旁边,说:“这次你串联了康水帮和丹青帮,我以为你突然雄心大发,想要当白将军的心腹了。现在看来不是啊。” 老俞说:“你管我做什么,我总会弄到钱养你那些教众。” 又一枪在他头顶击响,打在椅背上。老俞飞快地半蹲着移动:“你疯了!” 牧师又开一枪,他现在直接站在布道台前面。老俞回击一枪,打中了他的腿。牧师坐在地板上,又开了两枪。 老俞慢慢站起来,说:“你只有一颗子弹了,想想好再开枪。”他把手里的枪指着牧师的头说:“准头这么差。” 牧师无所谓地握着枪,老俞警告他:“放下!” 牧师转头看了看基督,突然朝着雕像开了一枪。老俞愣了愣。子弹打在基督的脚上,崩坏了好大一块翡翠。 牧师把枪扔掉,说:“行了,这样村子就和你彻底决裂了,你连我们的至宝都毁了,连我都伤了。” 老俞犹豫地看着他。 牧师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是得罪了黑帮、警察、还是白将军。别把我和村子牵扯进去。” 老俞哼了一声,说:“你倒是动作快。” 牧师看着他,问:“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老俞说:“现在都是化学品,白粉不流行。你再种也没人买了。我死了,那片赌场给你们。” 牧师说:“你意思让我别贩毒了?” 老俞说:“浙江的人很喜欢赌。去宁波海鲜市场,有人专门接洽,给他们三成的介绍费,你用我的印章就行。” 牧师点头:“谢谢。” 老俞走出教堂。牧师低头在处理自己腿上的伤,用力地想站起来,却很困难。他们都没注意袁朗已经进了教堂,潜进了牧师的办公室。袁朗评估了一下,牧师应该要进办公室打电话叫人。于是缩在旁边的柜子里。 牧师连滚带爬地进了房间,一路的血,也没有打电话,抓起旁边一扩音器,喂喂了两声,顿时整个山谷响起了嘹亮的高音喇叭广播声。他用土语喊了几句什么,然后又换成普通话说:“混账俞科闲!打伤了我,还想偷翡翠雕像。来几个人,我受伤了!”袁朗心想他这些话是讲给山里的黑帮听的。 很快,有几个人进来,把牧师背着走了,几个女人跪在外面的神坛上,对着基督的雕像哭泣不已。 袁朗把办公室的门堵上,给铁路拨电话。 很快,袁朗和铁路联络上了,铁路把陈置光的计划大致跟袁朗说了一下,然后说:“我已经派人增援了,只是现在他们受伤了,吴哲的飞机也受损,希望来得及。” “来得及。”袁朗说。 “你有办法?”铁路很奇怪。 袁朗说:“只要告诉黑帮,他们围攻的绝对不是黑帮,而是中国兵就行了。” 铁路说:“这种情况怎么去告诉黑帮?还要他们相信。” 袁朗回头看看那个高音喇叭的播音设备。 直升飞机第三次拉高,吴哲往机枪里装填子弹。太急了,灼热的枪管在手指上烫出了一串水泡。他的额头上被一枚流弹擦中,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喂喂,喂喂。”天空里,还有那个破房子楼下的广播器里同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这里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中校袁朗播报。你们正在袭击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士兵。重复一次,你们袭击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士兵。我们开的是军用直升机,我们用的是军制武器,重复一遍,军用直升机。你们在袭击中国人民解放军士兵。考虑后果,正在保持外界通讯,考虑后果。现状正被录像,考虑后果,考虑后果。” 所有火力犹豫着停顿下来。 “立即撤离,立即撤离。重复一遍,立即撤离。我许诺不进行报复行为。”袁朗的声音低沉简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许诺不进行报复行为。” 坦克卡啦啦,卡啦啦的往丛林里撤退。 菜刀长吁一口气,坐在地上,说:“搞半天还要他来救我们。” 吴哲把菜刀他们都接到飞机里,成才表示安全,他已经赶往教堂接应袁朗。 教堂外围了一堆村民。袁朗手里拿着那把从黑帮夺来的手枪,拿桌子抵着门,蹲在窗台下面。村民们在办公室和窗户外面大声呼喝,却没有砸门,连窗玻璃都没有碰。后来稀稀拉拉几个人坐下,聊了一会天,一哄散了。最后有个人往窗台上放了块东西,也走了。那人脸上整片的瘀伤,正是刚才袁朗救下来的一个人。 袁朗隔着窗户看了一眼,窗台上放着的是一个石刻的基督十字架。 成才来的时候很顺利,接了袁朗,呼叫飞机到安全地点。 然后袁朗在垂绳上喊:“爬不动,给我个环绳。”意思来一个安全带一样的东西绑着,由飞机上的人把他拉上去。 C3啐了一口,说:“这年头,撒上娇了。” 后来他们只能慢慢把袁朗拉上去,成才跟在袁朗后面护卫。 吴哲的手拉住袁朗,满手的水泡被他攥地极疼。吴哲把袁朗拖进机舱。两人对视着笑笑,然后袁朗干脆利落地倒在吴哲身上,昏过去了。 袁朗在武警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一天才醒过来,然后转到呼吸科病房住院。他伤口溃烂的很厉害,脓毒血症,肺部感染。医生把病历一合,结论是:“快死了。” 周柏笑在旁边跳起来:“放屁!活蹦乱跳地过来的。” 医生冷哼一声:“活蹦乱跳你送我这里来干什么?” 铁路冷着脸在一下一下敲桌子。 医生说:“都给我出去,这里要家属签字,没有家属本人签字,你们来算什么?” 他是对着铁路说这句的。 旁边徐睿急忙看看铁路脸色。徐睿的左手打着石膏吊着绷带,刚刚蹭进办公室想听听病情。外面几个人都被轰在走廊上。 铁路被如此无礼地呛了一句,居然没发作,一口老血咽在嗓子里说:“那么怎么治疗,请用最好的药,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去上海请医生来会诊。” 医生脸一寒,周柏笑在一旁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的脸色,说:“老何老何他不是那意思,不是说你差。你冷静,冷静。” 老何吸了口气说:“他体能很好,而且菌血症主要是因为没有使用抗生素的缘故,并不是细菌很厉害,这里的抗生素已经是最好的了。他现在大概死不了,我们需要时间治疗和观察。” 徐睿长出一口气,推门出去了。外面,贴着了一脑袋纱布的吴哲站起来,许三多也跟在旁边。徐睿拍着吴哲的肩膀说:“没事,没事,医生说好药用上去就行了。” 然后三个人又横着走了一路去看袁朗。 袁朗挂着盐水,吸氧,菜刀板板整整坐在他旁边凳子上,手里拿着个苹果在削皮。吴哲说:“队长,待遇很好啊。” 许三对对着菜刀说:“齐桓,我来削吧。” 菜刀手里的苹果已经削好了,他切了一半递给许三多,剩下一半自己啃了,对吴哲说:“医生说他现在只能吃流质。那边还有,要吃自己削。” 袁朗眯着眼睛看他们。 C3拿了一个饭盒进来,说:“队长,这里食堂有过桥米线哎。” 袁朗继续眯着眼睛说:“可以啊,我看着呢,你吃吧。” C3一点没客气地稀里哗啦吃给他看。 吴哲坐在袁朗枕头边,左手上因为烫伤还包着纱布。袁朗两个爪子被地雷绊索割伤发炎了,也裹成了两团,搁在被子外面。他抬起胳膊,举着叮当猫一样的两个纱布团,碰碰吴哲的纱布团,想要捧起来玩。被吴哲用力地捶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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