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告诉你……”女儿轻松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他耳中,“你的底,都被人家要掀翻了,那些事的证据我都看过了,要是传出去,会怎么样?” 无数恼怒和恐惧的情绪从唐父脸上闪过,他死死盯着女儿,仿佛从未认识过她。 她离开后,他在书房坐了许久,黑夜降临时,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张苍白的脸上依然带着愤怒之色,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一抹不明显的欣慰含在叹息中,然后无影无踪。 往事犹如电影倒带,倒回到唐梓欣变得沉静的眼中,她抬起头,说:“我没事,不要浪费时间了,还有人等我去救。” 不知过了过久,毒雾渐渐散去,数个士兵轻巧地从他们身后出现,犹如流星般静悄悄掠过三人身边——支援到了。 唐梓欣被袁朗和成才扶着坐到伤员旁边,她是幸运的,得益于危机关头的冷静,只吸入了极少量的毒气,忙碌让她忘记了身体的状况,这一坐,疲惫和眩晕重新涌上大脑。 救护车尖锐的声音由近及远,医疗兵们从救护车上跳下,匆匆跑到她身边,她摇摇头,说自己没事,让他们先把伤员转移走。 士兵们被一个接一个搬上救护车,她闭上双眼,黎明的第一抹微光降在她的脸上,有风在吹,鸟在叫,她忽然感到一种多年未有过的心安,仿佛重新回到童年,她爬上围墙,迎面而来是早春微凉的风。
第99章 番外:唐梓欣篇:大梦(下) 两双军靴停在她面前,是袁朗和齐桓。 “活下来的感觉怎么样?”袁朗边说,边递给她一壶水,唐梓欣接过,仰头灌下,抹了把嘴回答:“还不错。” 袁朗笑了。 一旁的齐桓显得有些局促,目光不断在她和上司间流连,说实话,唐梓欣还真是佩服袁朗,离婚闹得那样难看,他还能维持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 “踏出第一步,很难。”袁朗不无温和道,“但之后就轻松多了,恭喜你重生了。” 唐梓欣说:“我不是你的下属,不用跟我说教。” 袁朗抬抬手:“不说了不说了……喝水。” 围观着他俩的明枪暗箭,这比负重越野还让齐桓难受,他随口扯了个幌子,赶快溜出这对前夫妻的冷淡氛围。 太阳升起了,晨雾升腾,四周变得明亮而温暖,连焦黑的大地也被蒙上一层柔光,像是母亲对受伤之人的抚慰,无言而广阔。 袁朗走到唐梓欣身旁坐下,和她一起望着远方。 出乎唐梓欣的意料,在这个对自己前半生有莫大影响的男人面前,她竟没有太多纠结思绪,也没有回头看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老样子,忙忙碌碌。”袁朗说,“你呢?” “你这不是都看见了,兜兜转转,跟你们这些人搅和到一起了。” “什么叫跟我们这些人搅和到一块儿。”袁朗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笑着说,“啊,很不幸。” “不幸什么?” “你选择了一条很难的路。” “我还以为你会说,最难的路。” “只要是自己选的,就不会是最难。”袁朗点点头,“这很好。” 这次一见面,果然让袁朗猜出个七八,虽然依旧因为被看穿的感觉有点不爽,唐梓欣脸上还是露出一丝笑容:“这话还算中听,我过得还不错。” “我相信。” 此后两人便没有说话,唐梓欣看着袁朗低头喝水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利落风采,紧绷而憔悴的下颌,那是他付出大半生命在工作上,、不舍昼夜的痕迹,唯有嘴角带点闲适的笑意,这摸不透的前夫,此时倒像位让人舒服的战友了。 她在他脸上丝毫看不出和过去有关的痕迹,或许她也是这样,再深刻的爱和恨都在时光中渐渐平息。 袁朗突然开口:“自我们离婚,也有个四五年了,这么多年,我还欠你一句……” 接着他面向她,神情意外地严肃,他微微低头:“对不起。” “这种话不必说了。”唐梓欣平静地说,“我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这么做吗?” 袁朗的眼神很静,他缓慢而坚定地说:“会。” “我不想欺骗你,也没必要说些能让你感到舒服的话。我们离婚这件事上,我从未后悔过,只是,唯一遗憾的是,我的举动做得不体面,伤害了很多人。” 唐梓欣发出一声嗤笑:“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嗯?” “就是你的残忍。”唐梓欣喃喃道,“你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什么人什么压力,哪怕良知与感情,都不可能改变你。” 袁朗长久地沉默着,他低着头看向自己脚踩的那株草,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渺茫,他张嘴的时候,唐梓欣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最终他又归于沉吟,平淡道:“我承认。” 依然是平静而坚硬的脸庞。 唐梓欣知道这未尽之言里包含着一些迷题,可她忽然感到百无聊赖,再没有探究的想法了,她没有追问,而是问:“许三多还好吗?” “两年多,杳无音信。”袁朗淡淡道,“如你所见,生活照旧如常,只是偶尔缺点什么。” 这样的抒情发生在袁朗身上,即使是克制的抒情,依然让她有点不自然,她干脆开玩笑道:“既然这样,我心理平衡多了,这算对你的报应吗?” “算啊。”袁朗顿了下,“不止呢。” 真是疯了,唐梓欣腹诽自己,她觉得自己能和袁朗平平常常地谈许三多真是怪透了,尽管如此,她依然对许三多最后对她坦白对袁朗的感情而感到惊讶,她对这个人……很好奇。 “袁朗,我想知道你们是怎样认识的……事先说明,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可他是个怪胎,比你还怪,总是引起你们这些人的喜欢,为什么?” 她带着一种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异样的激动说:“时至今日,我依然……” “梓欣。”袁朗打断她,“你可以当着他的面问他。” 唐梓欣的表情有刹那间的凝固,但很快恢复自然:“你都找不到他,我能去哪见他,别开玩笑了。” 袁朗静静地看着她:“你认出他了,是吗?” “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我?”唐梓欣表情渐渐变了,她不置可否,却是无声默认了,“袁朗,你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 “我全是真心话。”袁朗道,“抱歉,我需要确认这点,你认出来是他,为什么不说呢?” 唐梓欣皱眉看着对方重新变得隐秘而凝固的墨眼,她想了想,突然“哈”地笑了一下,带着复杂又不可思议的笑容,她说:“你怕我,怕我又对他不利吗?袁朗,看来你还是个烂人啊。” “你会吗?”她知道袁朗的意思是问她的前半句,她会不会对许三多不利,就像她曾经对待做的那样。 “我不会。”唐梓欣憋红了脸,她恼怒地看着袁朗,低声说,“以你对我性格的了解,该知道,我不会。” 袁朗点点头:“我相信你,尤其在和你谈话之后,更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了。” “那你还……” “我害怕。” 唐梓欣一愣,她仔细打量着袁朗的脸,她似乎还未好好看过他,从试探到现在,袁朗一直保持着平淡到近乎刻板的表情,她忽然明白了。 士兵们吆喝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两人都静着,冰冷而沸腾的,矛盾的安静。 “我不能允许哪怕一点风险,如果他接触你,接触所有跟这段过去相关的事,悲剧会重复上演。”袁朗无机质般道,当情感已澎湃到可怕的地步,人往往变成这副模样。 唐梓欣想起刚才她开玩笑,问袁许的分别是否是一种报应,袁朗说“不止”;她想起袁朗莫名的停顿;想起那个与他有关的迷题,终于了然了一切。 她所嫉妒和怨恨的袁朗的果断,放弃一切的选择,当然有报应。 除了割肉剔骨的剧痛,还有一种无声无息的漫长钝痛——在失去的恐惧里,永无宁日。 看着袁朗自然的侧脸,唐梓欣忽然感到很可怕,她的呼吸变重了,这次她真的,真的感觉是一种报应了。 两人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一辆车停到两人面前,司机跳下车,向袁朗敬礼:“袁队,找您半天了,总指挥说要见您,让我来接您去大后方。” “我知道了,等我一会儿。” 那士兵点点头,回到主驾驶座上等他。 袁朗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他回头看她,神色日常,甚至噙了一点笑:“好了,你想见他也见不到,他的存在是高级机密,可别让我们难做啊,唐小姐。” 一个散漫的警告,说罢他便离开了。 唐梓欣没有因袁朗这样稳操胜券的态度而着急,反而摊了摊手,叹息道:“得手了还这样患得患失,病得不轻。” 她这声嘀咕顺着风传到袁朗耳中,他的背影停下,豁然转身:“你怎么知道?” “知道你们在一起?”唐梓欣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事几乎没有人知情。”这下袁朗的表情真是有点可怕了,“没人比你更清楚他是怎么拒绝我的,谁会告诉你,冯理,不,冯理也不清楚。” 唐梓欣这下真的要骂人了,她心想废话,许三多那小子有够不要脸地在她和冯理面前说他喜欢袁朗,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突然,她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脸上再次出现那种奇特而不可思议的笑意,不过,这次更像是一种坏笑。 “该不会是许三多没告诉你吧。” “他在我和冯理面前。” “说喜欢你哦。” 第一次,她在袁朗脸上看到堪称完全空白的表情。 告别了袁朗,唐梓欣在军车里颠簸了半天多,抵达临时营地时已届黄昏,这里即将开始一场盛大而轻松的聚餐。 炊事班拉来几车鸡鸭牛羊,已架上火烤了,人们围在火边,端着泛出啤酒沫的不锈钢饭盒,在柴火噼啪声中笑谈。 医疗小组是全场最受欢迎的人,来敬酒的大兵从没断过,唐梓欣刚送走一个,又迎来另一个,她的脸快笑僵了,虽然嘴上说烦,可这种被感激的感觉,也不赖。 等到齐桓来的时候,她急忙一摆手,止住对方的真诚道谢,连说:“好了好了,够了够了,我都明白。” 齐桓哈哈一笑:“看来我的话都被他们抢先说完了,你是救命恩人,热情是应该的。” 唐梓欣叹气:“热情地过了头,让我躲会清净吧。” 齐桓轻轻拉了一下唐梓欣,示意她跟他出来一下,两人来到营房附近,这附近没什么人,很隐蔽。 “唐姐,你跟我们大队离婚,挺久的了。” “齐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我看他孤家寡人一个,有点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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