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唐寅对军人父亲的崇拜以及想念让他内心深植军人情怀,青春期因为对情感的迷惘让他一度沉迷野外生活,但长大后理智回笼,他依然选择成为一名国防生,不忘最初的梦想,而曾经关于野外生存的学习也在这时帮助他在各种野外训练中崭露头角。他曾致力于终生投入国防和军队建设,然而,他的理想因为车祸腰斩。 “我当时是特种兵,没有血洒战场,却因为乱穿马路遭遇车祸落下残疾,这是多荒唐愚蠢的事儿。因为觉得丢脸,我好多年都拒绝和之前的战友联系,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不过我当时虽然不能走路,但大小便还没失禁,还能自己控制,我总自我安慰,这点至少比很多残疾人幸运。我不能垮,我垮了,爸妈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怎么办?” 唐宁坐直身体,一动不动地看着唐寅,眼中情绪复杂。唐寅捏捏他的耳垂,苦笑道:“那时我心里就一个目标,我得康复,我得重新站起来!有个医生跟我说国内外有几个团队在尝试用脐带血干细胞修复脊髓损伤,说未来有希望用新的医疗方案治好我的残疾。好,我乐观,我等研究结果。脐带血治疗需要配型,医生说自己的孩子配型成功率高些,很多运动员都会保留孩子的脐带血以防身体受伤需要。我得有孩子,才可能有配型成功的脐带血。” 说到这里,唐寅停下,他摸摸弟弟的头发,问:“宁宁,你发没发现哥变了?” 唐宁正视唐寅,他这几天和羊哥相偎入睡,但没有多聊,羊哥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要说大的变化,他真的没感觉到,只是觉得哥不似以往那样阳光。他理解的,羊哥这几年经历太多,性格变得些微沉郁是正常的。他摇摇头。 “我妈说我现在太过目标导向,现实又无趣。她说以前的我会更加享受过程,现在有些唯利是图。奶奶说这是成长,妈说这样不快乐。” 唐宁紧皱眉头,羊哥这么说的话那他可能真的计划与朱家女儿结婚。 唐寅抚平他眉宇,接着说道:“这么多年你一点儿没变,哥很欣慰,觉得自己重新触摸到了过去最纯粹的那段日子;可是哥变了,你失望吗?” 唐宁说:“我不知道你哪里变了,你举例。” 唐寅歪头,挑了挑眉:“这让我从哪里说起?” “你很爱她吗,才和她结婚?”唐宁不是委婉的人,跟亲密的人更是直接。这是他经常想的问题,他想要一个答案。 在唐寅的认知里,他知道唐宁爱他黏他,但经过这么多年,他早已经接受唐宁对他的爱与爱情无关。宁宁跟他不一样,宁宁从小生活在他人的有色眼镜下,不敢也不会想那些有悖常伦的情感,那些独占欲的表达是独占哥哥,而不是情人。所以宁宁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是没想到的。 “不是因为爱才结婚的,是想尝试另一种生活。” 唐宁看向唐寅的目光中充满疑惑,唐寅解释道:“她当年情绪不好,我可能表现得比较乐观,开导过她几次。她说想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很惊讶。我当时走不了路,她一个正常女生,为什么要嫁给我?我很感激她。 我妈说人一辈子不一定只爱一个人,既然没办法按照我想要的那条路走下去,不如试试我妈走过的路。知道不考虑感情挑选结婚对象是怎样的吗?她的一切条件都可以物化,品德智商外貌身材家庭背景综合打分,得出的分数ok,就结婚了。就这么简单直接。” 唐宁从未想过哥的第一段婚姻竟然是如此…如此“随便”,他微微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唐寅用食指轻抚他的嘴唇,问:“不然你以为呢?以为这是一段残疾病患与女医生相爱的佳话吗?” “那为什么分开?” “因为我不够好吧。我老婆…我前妻,她几年前跟我提离婚,说她不想和一个不爱她的人过一辈子。我当年和她结婚时就想我一定好好对她,我真的很努力去爱她,可我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才对,才不唐突,我这方面太失败。我只能求助于书本,用别人总结的经验爱她。我很用心了,我怕她嫌嫁给残疾人累,什么都不用她做,孩子也不用她带,关注她的需要,记各种纪念日……可她离婚时,说我没有温度,说我高质量又理智地配合她的需求生活,缺乏情绪,像个机器人。 宁宁,哥真的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才是对的,这么多年我都搞不懂。我可能爱无能吧。” 唐宁认真凝视唐寅的眼睛,良久,问:“你要和朱家的女儿结婚吗?” “听谁说的?乡乡吗?”唐宁点头。 “乡乡这孩子,对我有过强的保护欲。他还记得我坐轮椅的那些日子,那时有些小孩子笑他的爸爸没有腿,他就跟人家打架,呵呵,才三岁多点的小崽儿就打架。他总是怕别人伤害我,很关注我身边新出现的人。有这样的孩子,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失职。” 唐宁想起他回来那天,因为羊哥与自己对视时间稍长,玩无人机的乡乡就开始针对自己,可能正是因为他发现他爸爸的异样才不顾及礼貌攻击“客人”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各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唐宁打破沉默,问:“那你要和朱芳菲结婚吗?” “我在考虑。我结婚早,孩子们现在都大了,我也该找个伴儿。不过这次结婚不能像上一次那么仓促决定,我得考虑三个孩子,还要考虑对我工作的长远影响,再看吧,这事儿不急。” “那我呢?”唐宁有点急,眼睛有点发红。 看他这样子唐寅怔了一瞬,问:“怎么了,宁宁?” 唐宁眼眸低垂,不讲话。 唐寅想了想,说:“哥结婚不是不要你,你还不明白吗?我永远都是你哥哥,不会不理你不管你的。“他无奈地笑了笑,问:“难不成你希望哥一辈子不结婚,一直都陪着你睡吗?” 唐宁抬眼看他,倔强点头。唐寅把他揽到怀中,问:“那你不打算谈朋友了?忘不了那个人吗?总有一天会淡忘的。北京优秀的男医生也很多,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你喜欢的呢。” “我只要你。” 唐寅没说话。他在想从前,那时宁宁也是只要他,他被迷惑,以为宁宁对他是爱情。十五年的时光,终于让他们能够像从前那样,回到哥哥与弟弟的位置。如果宁宁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他真的没把握自己会甘心只做他的哥哥。试想下,如何和一个深爱多年却不得的人长久同榻却不动其他心思呢?时间让他的热烈爱恋沉淀,同样也会再次激发它。他无法保证。 “我知道我现在对你来说没那么重要了。你有三个孩子,还有结婚很多年的前妻,还有事业,这些都比我重要。我就想一直陪着你,和你一直在一起,你一个位置都不留给我吗?” 唐宁说这种话让唐寅有些激动,他抓住弟弟的手臂把他拉到面前坐正,问:“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哥哥和弟弟总会各自成家,一直在一起的是爱人,不是兄弟。你要的位置不是给弟弟的,你还不懂吗?” “我不管是弟弟还是爱人,我都可以!我就要那个位置。”唐宁斩钉截铁的样子让唐寅想起他小时候,那时他也是这个表情,跟自己说弟弟也能亲哥哥的嘴唇。 唐寅有些恍惚,有些措不及防,也有些…欣喜若狂。
第32章 难题 唐寅安抚唐宁先睡下,他躺在床上反复思考。唐宁的话,让他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在15年后迎来了转机。和宁宁永远在一起,宁宁做他的爱人,宁宁只属于他一个人,这样的关系唐寅不想拒绝。但他也有顾虑。 做了父亲之后,他理解了自己的父亲。他有三个儿子,如果其中两个胡搞,他可能也会像当年的唐杉那样,快刀斩乱麻。如何与父母交代这是一个问题,还有另一个问题,他现在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他的一切都要给孩子们做表率,与弟弟在一起实在不成体统。 不过,唐寅想到父母老去子女离去,家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他最想要的还是宁宁的陪伴。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宁宁更让他萦心。他总要为自己而活,不是吗? 唐寅想,也不是没有两全之策,如果一切的亲密都只有他与宁宁知晓,在其他人面前,他们永远做正常的兄弟,也未尝不可。他已浸润官场多年,表面做戏完全不是问题,只是宁宁为人简单纯粹,不一定愿意这样伪装。 唐宁醒来时,眼睛直直地盯着唐寅。唐寅看着他洁白的眼白黝黑的瞳孔,问:“如果哥和你在一起,跟乡乡他们怎么说?” 唐宁眨了眨眼睛,小声说:“不做那种事就可以。关上门来也没发生见不得人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就不用担心任何别人的看法。”说完他不等唐寅反应,就拱到他胸前搂着他腰,问“好不好”。唐寅对弟弟一向无抵抗力,他笑着说好。 唐宁很开心,下楼吃早饭时,阿姨都看出来他步伐轻快,周身轻松,不似前些日子那么心事重重。唐寅倒是与往常无异。宁宁的如释重负他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不过,进入体制内多年,唐寅习惯性琢磨别人的话,这一琢磨,就意识到宁宁说的“那种事”是什么,当下他沉浸在情绪中,事后才恍然发现他答应了与宁宁柏拉图式爱恋。 唐宁对唐寅一直是这样,每当发现羊哥更爱他时,就会“得寸进尺”。 比如当年,他为唐寅扇风一宿没睡时,只敢在夜里注视着哥哥,心想哥哥要是一直和他待一块儿就好了。之后他发现唐寅对他更好,就开始要唐寅抱他,但那也只是在房间里,在家中其他地方是不可以的,羊哥说那样不好看。后来他离家出走回来,唐寅对他更加爱护,他开始在小楼的任何地方都要哥抱着。即使羊哥在与奶奶讨论近代史,即使全家环围在看春晚,他从不管场合,径自坐在羊哥腿上搂着哥的腰,反正羊哥会由着他。后来唐家所有人都习惯唐寅怀里总是窝着一个唐宁,唐宁年幼时就是依靠唐寅刷新在唐家的存在感。他在那样的家庭扎不下根,便扎根在羊哥身上,他寄生于唐寅,这是比喻,也是事实。 唐宁对杏事的不热衷并不是针对汤索言,他一直这样。 唐寅回忆起以前,宁宁从小到大的确从未表现过对这方面的好奇,他当年以为是因为宁宁的单纯,但现在深入想想,十七八岁的男孩再单纯也会有正常的渴望与幻想,而当年的宁宁完全拒绝接受这方面的信息与画面,看电视电影遇到相关的镜头会把头背过去。他想,这或许与宁宁的来历有关。院里的孩子们都说宁宁的妈妈是卖银女,可能正因如此,宁宁才排斥杏。再加上他们的血亲关系,杏更是禁忌。 唐寅吸取上次与唐宁分开的教训,决定任何与宁宁相关的事都要明确明白,绝不按照自己的理解推想猜测他的意思。饭后上楼,他直接问唐宁:“你之前的恋爱是柏拉图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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