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绝不示弱,即便万分痛苦也不回头。 “我找到了你哥哥。”阿不思把左手攒成拳。 “他死了吗?”盖勒特也垂下胳膊。 “我不是一个杀戮者。” “可你也没让他好过,对吗?”盖勒特轻笑了一声,“解开血盟可不像缔结它那么容易。” 火光闪动,阿不思猛地闭合眼睛。 没错。但是他没有办法。他瞒着所有人提取了西德尼·玛奇班已经饱受折磨被彻底搅乱的记忆,然后利用冥想盆读出了他所需要的那部分情报。 他又用奎妮提供的地图在科隆附近某个凡种救济院找到了盖勒特的兄长,他的父母已经在乱离与恐惧中死去,仅剩的大儿子状态也很差,他无家可归穷困潦倒,在永夜中几乎冻毙。 盖勒特的出现永远摧毁了这个普通的凡种家庭,他们一夜之间几乎失去一切,在偏见、排挤、猜忌与贫穷中度过了近十年的痛苦时光,而后在第十七届《幸存日》决出最终幸存者的那个夜晚,在整个核心国的狂欢中,这三个感知不到任何喜悦的人慌不择路地更改了姓氏,利用仅有的积蓄整容并搬离了躲藏的城镇,此后的六年时间里,他们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居住超过五十天。 阿不思带走了盖勒特最后的亲人,血盟是他的主意,他也清楚该如何解开它,理论与办法都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需要绝对的决心与狠厉。 盖勒特的猜测的确有依据,他几乎将那个健康状况极其堪忧的凡种杀死,即便知道他随时会死去,却还是近乎冷酷地抽取了大量的血液,因为他心里明白盖勒特·格林德沃不会心软,破解血盟是他们现在同样的目的,他们也一样强悍和聪明,他恐怕早在阿利安娜身上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你也没有让安娜好过。”阿不思咬着牙回答。 “她早就没救了。”盖勒特轻飘飘地说,阿不思埋藏在皮肤之下的愤怒再次凸显出来,他觉得自己也好像埋了一颗炸弹在心脏里,到这里来迟早要点燃那根引线。 阿不思还没有组织好反击的语言,盖勒特的脸色却忽然变了,他大步靠近过来,声音急促而低沉:“她还没死?” 阿不思露出冷笑,以胜利姿态仰着下巴看他。 “她还没死?她怎么可能还没死!”盖勒特声音提高,几乎在怒吼,他已经逼近过来,而阿不思冷酷地挥动魔杖在他面颊上施了一道铁甲咒,盖勒特完全没有防备,被他毫不留情的咒语击中,几乎仰面跌倒。 但他后撤半步稳住了重心,与此同时也抽出接骨木魔杖来,比起半分钟前的冷静,他像是忽然疯了一般,异瞳彻亮,金发仿佛在燃烧。 “你做了什么,阿不思·邓布利多,为什么会这样,”他化作一道幻影逼近到阿不思面前,视线从阿不思的面颊移动至锁骨,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声音急促而颤抖,他的疯癫中透露出恐惧,“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阿不思却仍然平静,他甚至不愿说话,只是从容后退避开他的手,用一双在暗处隐约发黑的蓝色眼睛凝视着他,盖勒特站在距离他只有三步开外的地方,他终于停下来,然而呼吸像是快昏厥般急促,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你是个蠢货。”他做梦般喃喃道,“你是个疯子。” 阿不思脸上冰冷的笑容缓缓扩大,他礼貌地向他颔首点头,声音温柔到极致:“是啊,盖尔。” “就是这样。” —— 奎妮急匆匆穿过地堡前厅,火把被她披着的毛氅拂动,在石壁上映出许多歪斜扭曲的影子。 永夜开始之后,晨昏与24时制也失去了意义,地堡与地面霍格沃茨镜像对称的大厅内如同上面一般燃烧着蜡烛,只不过这些蜡烛全都悬浮在地板之下,其上才是长桌,长桌边稀散坐了几个裹着长袍的男巫女巫,每个人看起来都疲惫至极。 距离阿不思离开霍格沃茨已经过去了两天,其间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阿不思本人的伴随AI也被他自己在靠近德姆斯特朗时关闭。 虽然阿不思临走前曾对纽特说过自己有把握,但谁都不能确信他说的是真话。 “我找到了三个玻璃瓶。”奎妮走到忒修斯面前,高举着右手,从她的指缝中大家能看到细长玻璃管的反光,“上面全都写着名字,‘斯卡曼德兄弟’,”奎妮将第一个放在桌上,“‘李一一’,”她又放下第二个,然后最后一个她攥在手里,只是将标签露出来给大家看,“最后一个是给我的。” “这是阿不思留下的?”忒修斯问。 “是的。”奎妮看起来非常慌张,不断摩挲着瓶身上贴着的标签,“这是什么东西?” “记忆瓶。”忒修斯回答,他的表情也很凝重,“能够永恒存储一个巫师的片段记忆,以供反复探查和读取。” 他拔出塞子,但却未能如愿,他又试着用魔杖,然而当魔杖碰到木塞时,那上面却飘散出一缕白雾,雾气在空中纠结,缓缓组成一句“我在结束时打开”。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坐在桌子尽头只是沉默握着属于自己那只玻璃瓶的李一一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他做好准备了。” 听到这句话,大家脸上又都露出了然而哀沉的表情,眼神全部向下,盯着被烛光照亮的桌面。 然而就在这时,凝滞的空气中传来了某种鸟类凄清的啼鸣,诸人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晦暗光线中飞来了一只银白色优雅的凤凰,它像是由缥缈的烟尘组成,却很快从石头穹顶翩然落到长桌上,用半透明的喙梳理着胸前华丽的羽毛。 “我已控制格林德沃。”而后它昂起小巧的头颅,嗓音与阿不思完全相同,“即刻将与他一同返回霍格沃茨。” 凤凰说罢便飘散消失,其余人震惊过后都松了一口气,彼此对视间都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但忒修斯与奎妮两个人没有笑,李一一在角落里茫然转动着手里的记忆瓶:“阿不思要回来了,那这个东西还有用吗?” 没有人回答他,而奎妮只是紧紧盯着忒修斯,忽然问他:“阿不福思曾经对我说,你向他询问阿不思的年纪,”她颜色略浅的瞳仁里罕见写满严肃,“为什么?” 忒修斯抿着嘴,显然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棘手。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而奎妮也作出了一定要等到答案的执着姿态。 “你会这么问,说明你跟我怀疑一样的事情。”忒修斯叹了口气,在场有十几个如今巫师中的领导者与佼佼者,其中并不全是阿不思的亲友,他非常清楚不能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说,“你既然已经猜到,何必再来多问。” 奎妮不忿地交叉双手,嘴里嘟囔了一句类似于“那你就该早点说”之类的话。 其余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两个,就在忒修斯还想要说什么时,一直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纽特忽然站了起来,然后大家都听到大厅外传来了一声响亮的爆破音,显然有人刚刚突破城堡的防御进行了幻影移形。 大家抽出魔杖离开长桌向礼堂外走去,果然看到安然无恙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石壁前,他身上带着寒气表情比气温更冷,诸人向他身边看去,脸上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几乎没有被任何束缚的盖勒特·格林德沃坦然站在所有人面前,他仍然像是最后一次出现在杭州特辖区时那样俊美,异瞳慑人金发耀眼,脸上表情从容而冷静,像是并未错做任何事并未屠杀任何无辜般高抬着下巴,唯独嘴上带了银口枷,牢牢锁在耳后。 他甚至在笑,但那是一种冷诮而阴森的笑容,纽特与他对视时,甚至觉得他的目光中有刻骨的仇视。 “先把他锁在最底层。”阿不思说,他一眼都不向旁边看,年轻的男巫女巫都面露恐慌,最后还是纽特站出来带着格林德沃往楼梯下走,直到他们拐过墙角,门厅前仍能听到他闷在口枷中张狂的笑声。 “你怎么击败他的?”奎妮担忧地观察着阿不思的表情,他手中攥着那根此前属于格林德沃的接骨木魔杖。 阿不思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愿过多提及他与盖勒特的争斗,只是转而对忒修斯说:“我已经夺走格林德沃的魔杖,又将他从德姆斯特朗带走,不出意外他的党羽很快就会发现他失 踪,应该不会再听从他的指令持续遮蔽日光。”他语速很快,“但我们需要这个时间差去与凡种建立联系,以恢复日照为条件要求他们交换量子悬浮与可控聚变反应的核心技术。”忒修斯听完,也明白这一事情的紧急性,便带着大部分临时魔法部的人离开了前厅。 等到周围只剩下奎妮之后,阿不思才扶着膝盖缓慢在潮湿的台阶前坐下,他一张脸白得骇人。 奎妮把自己的毛氅脱下来给他披上,他双手交叉捏着前襟,眼睛也紧紧闭着。 奎妮挨着他坐下,过了许久才听到他很轻地说:“他故意输给我。我只发射了一个魔咒,他没有抵抗。” 奎妮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阿不思睁开眼睛,茫然向空无一物的黑暗中看去:“我不明白。 ” 他声音中第一次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恐惧:“我不明白,我现在看不懂他了。” “你做得很好,阿不思。”奎妮试图安抚他,“不管怎么样你阻止了这个世界向更坏的方向去,不管格林德沃接下来想要做什么,至少眼下我们遏制了在这个星球上无休止蔓延的死亡。” 阿不思攥紧左拳低下头将脸埋在双膝中,周遭寂寂,他没有再说话。 —— 送阿不思返回二楼休息后,奎妮独自往地牢去了,走到最末层时透过被锈蚀的栏杆就听到了在空旷地牢中极为清晰的,纽特的声音。 “……你想要什么,也没有必要再伤害他,”他平日懒散,很少有这样严厉的语气,“他不是你报复这个世界的牺牲品。” “他是什么,不用你来告诉我。”而后是格林德沃的声音。 奎妮大吃一惊,加快脚步穿过回廊,地牢尽头火把微弱的光照在纽特脸上,他乜着了栏杆另一头的格林德沃,脸上满是愤怒。 “你是个疯子。”他控诉道,“你有无数罪孽要偿还。” “我救了你们,”那个银口枷显然并不限制他正常说话,他在如此暗处仍然发光的异瞳看向奎妮,“如果不是我,你们根本没有能力对抗凡种。” 奎妮在他直视的目光中忽然心慌不已,她上前拉住纽特的袖子,急迫地低声道:“走吧,不要与他多说什么!” 纽特站着没有动,他近距离向格林德沃的眼睛里看,他知道奎妮说的有道理,但那种无法形容的诡异感觉还是萦绕周身,他甚至觉得阿不思有什么极其可怕的秘密隐瞒着所有人,而后他想起了片刻之前忒修斯与奎妮万分奇怪的对话,彼时他没有多想,但现在却突然品砸到了一丝难言的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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