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很难猜测,不过从我的回环经历来看,伯尔纳常常持有它们,他也说过隐形衣在战场上的作用要更大于接骨木魔杖。” “我现在就拿着复活石与隐形衣,可是……”阿不思捏着自己的前襟,他永远将这两件非常重要的法器戴在身上,他的声音很低沉,甚至显露出一丝愤怒,“没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谛听我的要求。” “圣器的触发机制是很玄妙的,”布莱恩安慰他,“否则我们怀揣三件时,理应无所不敌,但我和伯尔纳还是会一次次死去,也许它们认可你的能力,觉得这并不是真正危急的关头,相信你能够自己解决问题。” 阿不思叹了口气:“我能解决吗?”他抬头盯着老巫师的面孔与那双看起来极为睿智的眼睛:“我总觉得我在走一条完全错误的道路。” 布莱恩也盯着他:“你能这样觉得,说明你知道正确的路在哪里。” 听到这句话,阿不思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他确实需要这样的交流,他需要这样一句话,即便音量很轻,但却像铁拳般砸落在他头顶,的确,他从核心城坠落的那一秒就知道正确的路在哪里,他只是在逃避,怯懦地躲在城堡里,闭耳塞听不去看外面发生的事情,哪怕凡种的武器升空哪怕永夜来临,他仍然安慰自己,一切事情都会有它应有的安排。但现在他突然明白了,布莱恩说的没有错,他才是那个魔法灵魂选择出的人,否则在已经出现一个回环者仅仅四年的时间内,没道理又凭空出现第二个回环者。 ——他是盖勒特·格林德沃的纠错者,他是这个世界真正想要的解答。 —— 阿不思在壁炉边写着一封短信。 永夜已经持续了整整十个昼夜,据雅各布发来的消息,在这短暂的十天内,由于太阳的遮蔽,全球地表温度已经普遍降低至零下二十度左右,所有的河流都已封冻,风雪席卷了所有的陆地,大量裸露在大气内的凡种植物与凡种动物接连死去,而数百年来已经习惯于依赖太阳能的凡种工业七成瘫痪。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凡种在常年压垮性的胜利下已经忘记了巫师真正的能力,他们将武器升空却发现无法移动,然后最精妙的搜寻舰无数次无功而返,十万巫师像幽灵般消失,漆黑永夜中他们的热感探头只能徒劳扫过空无一物的地面与天空。 而与此对比,霍格沃茨城堡外黑湖湖底的地堡中却仍然温暖舒适,学生与附近的巫师躲藏 在这里,他们被保护着,但阿不思与纽特都清楚如此大量人员的藏匿永远不是长久之计,食物和各种资源都会在一定时间内耗尽,而斯克林杰的储备绝对会比他们更丰厚。时间拖得越长,造成的伤害只会更大。 忒修斯与凡种临时政府的几次交流都无法达成共识,现在阿不思知道自己迫切需要与盖勒特对话,但这一次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绝不能再犯与上一回同样的错误。 而这个准备,就是他必须斩断自己当年在尼莫岛与之建立的联系,他内心深处不愿如此,可如今看来已没有第二个选择。 阿不思很快写下最后一个落款,而后用魔杖将信纸封卷起来,他不知道猫头鹰能不能穿过德姆斯特朗的封闭,但他必须试一试,如果等到气温彻底降低到猫头鹰也无法起飞时,他就需要动用更麻烦的办法才能联系到盖勒特。 “你决定了吗?”站在他身边的奎妮抱着一只白羽灰喙的猫头鹰,她脸上有担忧。 “我想得不能更清楚。”阿不思将信纸绑在猫头鹰的左脚,羊皮纸外侧有一个鲜红的印记,画着重叠贯穿的三角形、圆与直线。 奎妮看着他利落的动作,这个年轻男巫看起来好像与几天前又变化很多,她不由得想起忒修斯那天在湖边的询问,后来他们与霍格沃茨的通信中也反复提及阿不思的状况,奎妮起初只是觉得大家都担心格林德沃的出走对阿不思的打击太大,但他后来意识到忒修斯的担心还有其他的缘由。 可她已经无法从阿不思的思维中读取出任何有效的信息,他在到达霍格沃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学习了大脑封闭术,现在他的思想比这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还要坚固一万倍,堡垒永远有办法击溃,但你永远不可能找到办法闯进一扇封闭的心门。 猫头鹰飞出地堡,向着西面去,带着信与这一年戛然而止的春天。 —— 阿不思发出的信笺很快就得到了回答。三天后,他孤身前往德姆斯特朗。 夜色中的维纳亚半岛群峰仍然维持着他两年前看到的样子,只是黑色的海面已经封冻,地表温度已急速下降至零下四十度,仿佛空气都开始结冰。 阿不思在空中就看到峭壁之上亮着星火,他心里明白这是一个信号,于是便朝着亮处去了,待到落地才发现有人在山崖上凿出铁一般的壁垒,有着隐蔽到极致的石门。 他才向那扇门望第一眼,它便自动向内打开,露出里面燃遍火把金碧辉煌的通道,阿不思走进去的瞬间就被热度炙烤面颊,他身上携带的寒气化作露水落在地砖上。 阿不思面朝光滑如镜面的石壁清理水渍又抚平衣襟,他的头发此前剪短了许多,整个人与以前大不相同,但他觉得这样很好,他确实需要崭新的面貌。 这条宽阔的通道很漫长,阿不思没有看出它被魔法改变过形态,那么说明他一定已经走进了山脉深处,距离石门至少两英里。 这时他终于看得到了一个庞大到过于浮夸的房间,几乎媲美霍格沃茨的礼堂,只是没有窗户,也没有悬浮在空中的蜡烛。 盖勒特·格林德沃独自站在房间中央。 这很好。阿不思想。他最不愿意就是见到他的那些附庸,里面恐怕有不少自己熟悉的面孔,他们将是他与盖勒特彼此背信的见证人。 他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靠近彼此,只是隔着几乎一整个房间的漫长距离对视,大约过了十分钟或者更久的时间,盖勒特率先缓慢举起左手手掌来。 阿不思没有任何表情地与他对视,然后也举起左手。 他们手掌中央曾经一模一样横亘的伤疤已经消失,皮肤光滑如新。 “我们总是相像。”盖勒特·格林德沃先开口,他语气带着自嘲,声音拍打在石壁上,然后层层回返,像是许多人在赞同附和。 “不,”但阿不思摇头,他不赞同,“我们不是相像,我们只是太了解对方,所以能猜到接下来该怎么做。” 绝不低头,绝不示弱,即便万分痛苦也不回头。 “我找到了你哥哥。”阿不思把左手攒成拳。 “他死了吗?”盖勒特也垂下胳膊。 “我不是一个杀戮者。” “可你也没让他好过,对吗?”盖勒特轻笑了一声,“解开血盟可不像缔结它那么容易。” 火光闪动,阿不思猛地闭合眼睛。 没错。但是他没有办法。他瞒着所有人提取了西德尼·玛奇班已经饱受折磨被彻底搅乱的记忆,然后利用冥想盆读出了他所需要的那部分情报。 他又用奎妮提供的地图在科隆附近某个凡种救济院找到了盖勒特的兄长,他的父母已经在乱离与恐惧中死去,仅剩的大儿子状态也很差,他无家可归穷困潦倒,在永夜中几乎冻毙。 盖勒特的出现永远摧毁了这个普通的凡种家庭,他们一夜之间几乎失去一切,在偏见、排挤、猜忌与贫穷中度过了近十年的痛苦时光,而后在第十七届《幸存日》决出最终幸存者的那个夜晚,在整个核心国的狂欢中,这三个感知不到任何喜悦的人慌不择路地更改了姓氏,利用仅有的积蓄整容并搬离了躲藏的城镇,此后的六年时间里,他们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居住超过五十天。 阿不思带走了盖勒特最后的亲人,血盟是他的主意,他也清楚该如何解开它,理论与办法都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需要绝对的决心与狠厉。 盖勒特的猜测的确有依据,他几乎将那个健康状况极其堪忧的凡种杀死,即便知道他随时会死去,却还是近乎冷酷地抽取了大量的血液,因为他心里明白盖勒特·格林德沃不会心软,破解血盟是他们现在同样的目的,他们也一样强悍和聪明,他恐怕早在阿利安娜身上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你也没有让安娜好过。”阿不思咬着牙回答。 “她早就没救了。”盖勒特轻飘飘地说,阿不思埋藏在皮肤之下的愤怒再次凸显出来,他觉得自己也好像埋了一颗炸弹在心脏里,到这里来迟早要点燃那根引线。 阿不思还没有组织好反击的语言,盖勒特的脸色却忽然变了,他大步靠近过来,声音急促而低沉:“她还没死?” 阿不思露出冷笑,以胜利姿态仰着下巴看他。 “她还没死?她怎么可能还没死!”盖勒特声音提高,几乎在怒吼,他已经逼近过来,而阿不思冷酷地挥动魔杖在他面颊上施了一道铁甲咒,盖勒特完全没有防备,被他毫不留情的咒语击中,几乎仰面跌倒。 但他后撤半步稳住了重心,与此同时也抽出接骨木魔杖来,比起半分钟前的冷静,他像是忽然疯了一般,异瞳彻亮,金发仿佛在燃烧。 “你做了什么,阿不思·邓布利多,为什么会这样,”他化作一道幻影逼近到阿不思面前,视线从阿不思的面颊移动至锁骨,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声音急促而颤抖,他的疯癫中透露出恐惧,“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阿不思却仍然平静,他甚至不愿说话,只是从容后退避开他的手,用一双在暗处隐约发黑的蓝色眼睛凝视着他,盖勒特站在距离他只有三步开外的地方,他终于停下来,然而呼吸像是快昏厥般急促,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你是个蠢货。”他做梦般喃喃道,“你是个疯子。” 阿不思脸上冰冷的笑容缓缓扩大,他礼貌地向他颔首点头,声音温柔到极致:“是啊,盖尔。” “就是这样。” —— 奎妮急匆匆穿过地堡前厅,火把被她披着的毛氅拂动,在石壁上映出许多歪斜扭曲的影子。 永夜开始之后,晨昏与24时制也失去了意义,地堡与地面霍格沃茨镜像对称的大厅内如同上面一般燃烧着蜡烛,只不过这些蜡烛全都悬浮在地板之下,其上才是长桌,长桌边稀散坐了几个裹着长袍的男巫女巫,每个人看起来都疲惫至极。 距离阿不思离开霍格沃茨已经过去了两天,其间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阿不思本人的伴随AI也被他自己在靠近德姆斯特朗时关闭。 虽然阿不思临走前曾对纽特说过自己有把握,但谁都不能确信他说的是真话。 “我找到了三个玻璃瓶。”奎妮走到忒修斯面前,高举着右手,从她的指缝中大家能看到细长玻璃管的反光,“上面全都写着名字,‘斯卡曼德兄弟’,”奎妮将第一个放在桌上,“‘李一一’,”她又放下第二个,然后最后一个她攥在手里,只是将标签露出来给大家看,“最后一个是给我的。”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0 首页 上一页 93 94 95 96 97 9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