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明白这样不在阿不思控制下的对话是危险的,格林德沃短时间内聚集了上万信徒,他们都默认他有着极其过人的笼络能力,于是他跟着奎妮转身,想要离开地牢。 然而格林德沃却在他们身后用一种极具讥讽的语气说:“你总是习惯轻而易举就看穿人心,所以没本事用脑子去猜。” 奎妮猛地回过头来,她显然被激怒了。 “我猜到了,我从看你第一眼就猜到了今天。”她走回去贴在铁栏前,“因为我们两个很像,但我要比你幸运,不然我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 格林德沃看着她,慵懒地在角落里舒展自己的长腿:“瞧瞧,多么遗憾。” “我只遗憾阿不思没有读心术,没能早点看清你是什么样的人。”奎妮这句话说出口,便看到格林德沃的动作猛然僵住,他再度抬起头时眼睛里有汹涌的杀意。 格林德沃冷笑:“别装作你关心他的样子,我要吐了。” “我们都很在意他。”纽特在旁边说,“至少比你要在意。” 格林德沃猛地站了起来,纽特与奎妮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吓得同时后退一步,而格林德沃暴怒地靠近过来,双手用力抓住栏杆,他的左手无名指永远缺失了一截,断裂处并不平整,尤见惨烈。 “在意?”他几乎咆哮,地牢之上的砖缝簌簌落下灰尘,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愤怒与怨恨,“他无休止使用缩时术导致提前早衰你们都没有发现,还胆敢跟我说你们在意他?!”纽特震惊地向奎妮脸上看去,而后者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早衰?”纽特重复那个他以为自己听错的词,“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格林德沃咬牙切齿,语气中喷薄的怒火几乎烧到纽特的头发,“你哥哥没有教过你这个单词的意思吗?还是因为你们习惯躲在城堡里,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巫师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所以你就能高高在上地说出我有无数罪孽这种令人作呕的话来。” 纽特完全不看他,也像是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盯着奎妮:“你早就知道?忒修斯也知道?” 奎妮双手攥拳挡在脸前,说出口的每一个音节都在颤抖:“我们只是猜测……” “那你们也该跟我商量!”纽特厉声道,“你知道进入早衰意味着什么,你和忒修斯都知道!”奎妮的眼泪顺着手腕往下流,而纽特已经气疯了,他忽然意识到忒修斯对自己的隐瞒持续了多久,他那天在湖边就看出了阿不思的异样,他询问阿不福思年纪就是证明,但他什么 都没有说,直到今天。 纽特转身往楼梯上跑去,而奎妮在栏杆外缓缓蹲下,这段时间以来她也无尽感觉到恐惧,阿不思的状况她只是猜测而没有定论,或者说她就算有定论也不敢相信,那个一直以来带领他们的年轻巫师才22岁,而她在母亲的文件和思想中得到过非常确切的情报,特辖区中的巫师平均进入早衰的年纪是33.2岁,起初的衰老是很缓慢的,然后到了40岁这个界限,人就会像入秋的植物,在三年甚至几个月内全身衰竭,迅速死亡。 就好像那些附着在他们身上的魔法富有按时发作的“毒性”一样。 所以奎妮从小就知道她自己未来也会一样,就算她一生隐瞒自己能够读心的天赋,她也无法逃过三十岁之后的命运。 这也是她从第十八届格林德沃第一次作为志愿选手时,就注意到他的原因。 “你想救他吗?”奎妮忽然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声音,她抬头向上看,格林德沃看起来骇人的白金瞳正高高在上地审视着她。 “早衰是不可逆的。”奎妮抹了一把脸,低声回答。 “解开缩时术就还有希望,”格林德沃说,“阿利安娜·邓布利多几个月前就该死了,但阿不思却把她永远控制在了血咒爆发的那一秒,他在用自己的时间成百上千倍地交换她妹妹毫无意义的性命,血咒没有解法,他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和阿利安娜一起死。” “这就是你的过错!”奎妮猛然站了起来,指着格林德沃,“不是你阿利安娜也不会变成这样。” 格林德沃的脸上再度浮现出极阴冷的神色:“你该去问问你的‘盟友’们,到底谁该为那道血咒负责,是我吗?还是帕西瓦尔·邓布利多?” 奎妮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她在杭州第一个找到了穿着隐形衣失踪的阿利安娜,那个时候她就觉察到阿不思看似乖巧安静的妹妹身上有很大的问题,但那个时机不好,杭州遭到轰炸,惶急中所有人都阵脚大乱,如果不是那条龙他们早就全都埋在了合金龙骨之下。然而如今,时间已经过去如此之久后,奎妮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问过阿不思阿利安娜的神智中为什么会交杂几乎令自己惊厥的龙啸,也没有问过他那一天与自己已经死去变作鬼魂的父亲决裂的原因。 如果事实真如格林德沃所说的一样,那么罪孽在最开始就造成了,好似每一步都是命运既定好的,帕西瓦尔、阿利安娜、阿不思,还有自己。 “你有什么办法?”她冷静下来,转而问他。 “你信任我吗?”格林德沃反问。 “并不,但我开始理解你的想法了。”奎妮像往常那样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与几分钟前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从容到近乎冷漠,“而且你刚才愤怒时没能维持好大脑封闭术,我看到你生气背后更强烈的情绪。” 格林德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比起愤怒,你更恐惧。”而她并不惧怕他,也不准备住口,反而说得愈慢愈清晰,“我会怀疑任何情绪,但我相信恐惧是真实的,你说的是实话,你比我们都更害怕。” 格林德沃被她戳穿心情,反而笑起来,将空空如也的双手摊开:“我收回刚才说你没脑子的那句话,你还是很聪明的。” “我比你想的要更聪明。”奎妮说着从长袍中掏出魔杖,在栏杆上轻轻一戳,格林德沃面前的门锁便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不管你想做什么,你有12个小时。”奎妮收回魔杖,“如果12个小时之后你不回来,我就叫醒阿不思。” “好。”格林德沃点了点头,跨出地牢,“成交。” 他说完回手轻飘飘地一挥,阴暗的地牢角落里便一模一样出现了一个蜷缩着的自己,他端详刹那,在奎妮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很满意地笑了起来。
第26章 第二十六夜 灰烬 阿不思立即返回霍格沃茨转移师生和仍然居住在城堡附近的巫师,城堡中燃起了火把,天地间伸手不见五指,留守在学校的奎妮对他说在他离开的一天时间里四个学校又分别有十几名学生和两名教师离开,阿不思点了点头,眼睛透过漂浮在礼堂的蜡烛向一张黑纸般的天空看去。 他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他们的聚集给了盖勒特·格林德沃这样遮天蔽日的力量,他的确不需要千军万马,但当千军万马投入他麾下时,他们便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一支队伍。 阿不思想要透过天空观测到凡种核心武器阵列的方位,但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窥探哪怕最模糊的影子。根据李一一的分析,格林德沃用某种办法遮蔽了日光,以令凡种的核心武器阵列失去转移动力,现在它们无法继续上升也无法移动,十四座城市如同十四座坟冢,只能徒劳留在天空。 但没有人知道格林德沃和他的信徒能够维持这样的时间多久,而凡种又何时能够想出对抗的办法,纽特与李一一都认为这个时间必然不会很短,形势很难乐观看待。 可太阳何其重要,如果永夜维持下去,那将不可抑制走向凡种与巫师同归于尽的局面。跟随学生们进入地堡的教师用召唤兽带来口信,称全部人员都已经成功转移,要阿不思也尽快到安全的地方躲藏,阿不思让奎妮先走,他说自己随后就来。 一头雾水的奎妮离开礼堂后,阿不思独自转身上楼,此时的城堡之内已经空无一人,他单薄的跫音撞击石壁,像海浪般复又弹回到耳侧,其间夹杂着火把燃烧的哔剥声,显得异常孤独。 他快步走到三楼,那里有一座怪兽石像,石像巨大的翅膀包裹着其后的旋梯,这里的位置非常隐蔽,再加上旋梯尽头曾是历任校长的办公室,现在校长位置空悬,所以很少有学生到这里来。 阿不思推门进入,在一切空间都被百分之百利用的特殊时期,城堡中只有这个房间仍然保持着五十年前的模样,唯独移动的是圆形房间中央曾经摆放着巨大的桌子,它被连同上面的银器被挪到了角落里,而空出来的地板上铺着薄毯,毯子上静静悬浮着包裹阿利安娜的黑茧。 她看起来仍然保持着几个月前的样子,睁大双眼面颊可怖,黑絮将她的脸庞与头发包裹牵扯,他看上去如同一个被永恒凝固的雕塑。 阿不思走过去低头看着她,墙壁上悬挂的画像们也都无声地凝视着这对兄妹,一直到阿不思挥动魔杖将圆茧抬起准备离开时,才终于有一个声音对他说:“孩子,你不该这么做。”他此前到这间办公室过很多次,也有许多历任的校长与他对话,但这个声音他第一次听到,很苍老但非常温和,阿不思甚至觉得自己在很早之前就听过这个声音,它曾在黑暗中给他指引。 阿不思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那副画像高悬于办公室长桌的正后方,比其他的画像都要略小一些,也没有其他画像的装裱那么精美,但它的位置彰显了身份,阿不思记得自己之前几次到这里来时,那副画像中都只有一张柔软的暗红天鹅绒高背椅,而椅子上是空着的。如今那副画像的主人终于时隔三个月出现在了阿不思面前,他的双眼在落到那张苍老面孔的瞬间便睁大,他见过这个人,不是在图书馆也不是在其他属于魔法世界的地方,而是在核心城。 在拜尔本集团大厦的那间地下室里,他曾经从这个画像主人的另一张画像中,抽出了那柄拯救自己、蒂娜和李一一的宝剑。 “我见过您。”他喃喃开口。 “是吗?”老人露出一个与年纪不符的狡黠笑容,半月型的眼镜之后投来关切的目光,“看来我的画像还都保留的很好。” 阿不思忽然想到了他是谁:“您是布莱恩校长,对吗?” “没错,孩子。”布莱恩笑着点头,“我是在你之前的最后一任霍格沃茨校长。” “我并不是校长。”阿不思反驳。 “你会是的。”老校长用唱歌般的语调说,如果换做旁人,阿不思可能会觉得很不礼貌,但面对这个救过自己,当又年为学校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伟大巫师,他反倒感觉到了近来或缺的安慰。 “我用着您的魔杖。”阿不思低头,掌心摩挲着那根细长的木棍,除了接骨木之外,这根魔杖是他用过最趁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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