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在青铜门后面为什么能看到?”我问。 闷油瓶似乎在思考,而后才回我,不清楚,他说,就像做梦一样,但他知道那不是梦,仿佛他的意识在青铜门后那片莫测的世界里,扭曲了时间,让他看见想看见的。 “除了这些,还看见什么其他的事吗?让你记忆深刻的。”我想听听。 闷油瓶下颚抵在我头顶,随他说话,阵阵地动。 “有。”他道,而后与我分开些距离,手掌覆在我面上。 “什么?”我疑惑地问。 “你住在墨脱的民宿,是第二晚,洗澡的时候,你一直弄它。”闷油瓶垂眼,手去碰我下面。 我随即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一把拦住他,飞速转身不看他。 靠,这他都能看见吗…… “你弄的时候,一直在叫我。”闷油瓶偏还要说,胸膛靠过来,让我听得清楚。 他说的应该是我去墨脱的第二天,我从山上寺庙下来,见到了闷油瓶的石雕。 那是我第一次认清心绪,在破旧的小民宿里,借着水汽充盈浴室,什么都看不清,压抑的情感化作我对闷油瓶的欲念。 当时心里不好受,快感都带着酸楚。 “如果当时可以……”闷油瓶轻轻开口,“我一定抱着你……” 有了因,就能找到果,现在能确定的是,要治好闷油瓶,得从我这里下手。 霍道夫说闷油瓶的病是长年积压的结果,从量变到质变,有一个转折点,这一点是闷油瓶失控的导火索,也是将他隐晦人格放出来的引子。这一点很重要,直接决定治疗方案。 第二天我和闷油瓶聊了很久,十年里的每件事,也顾不得什么能说不能说,他每件都记得,也都知道。霍道夫通过耳机听我们的谈话,说到最后,他嘶了一声,很是不解。 他告诉我,既然十年是病因,总有件事是闷油瓶接受不了的,致使他完全崩溃,他能与我谈论,证明那个点不在十年里。 我便又没了头绪,不是这些,那还有什么。 黑瞎子突然插嘴,问我记不记得一个人,我说谁,他没说话,反而发给我一张照片。 说实在的,现在见到这张脸,我还心有余悸,我曾真的死在他手上,不说死,也差不多要断气了。 “你给哑巴看看。”黑瞎子说。 我把照片放在闷油瓶面前,他看了几秒,随后问我这是谁。 令人意外,闷油瓶不记得焦老板了。 我把雷城发生的事原本复述了一遍,他都知道,唯独关于焦老板的记忆像是从他脑海里挖出去一般。 霍道夫说那就是了,大概焦老板在雷城做了一些事,让闷油瓶难以承受,回来后,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封闭了这段记忆,并刺激了潜藏人格。 “所以,那个焦老板到底做了什么?”霍道夫通过耳机问我,他是后来才去的,有些事不清楚。 我长长呼吸,走到窗边,尽量压低声音不叫闷油瓶听见,“我差点死在焦老板手上。”我回。 我还记得买下雨村那座小平房的时候和胖子说过,以后就可以养老了,我们把小哥接出来,在这儿隐居,房子不大,安度晚年是够用了。我的计划里,接闷油瓶出来是终点,我的计划里的终点,我把它当做全新的开始,也是我与从前告别的句号。 却唯独没有考虑,对闷油瓶来说,他的告别章节该定义在哪里。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不会有问题,他是最该随遇而安的那个。 我也不知道,对他的折磨,只不过是刚开始。 霍道夫说要研究治疗方案,让我和闷油瓶安心等两天,为了方便,他把主卧腾出来给我们,与外界的一应交流还是通过耳机,三餐有人送来,如果想自己做可以错开进餐时间,等他们回到书房,我们再出来弄。 我问他怎么这么帮我,按理说,无论和我还是和闷油瓶的交情都没到那个地步。 “庸医也得吃饭啊。”霍道夫说,有人出钱,干嘛不赚。 “谁给钱?”我问。 “张海客。”他回。 如此,我就放心了。 在霍道夫家住了一周,张海客回了一趟香港,听说是霍道夫叫他准备些东西。他周末回来的,当天下午霍道夫打开通讯,告诉我他制定的方案可以进行了。 “什么方案?”我问。 霍道夫:“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让我对张起灵进行一次催眠。” 我:“催眠?” 霍道夫:“让他的第二人格完全释放出来,不要克制。” 我下意识开始紧张,有些犹豫,我回头看了眼看书的闷油瓶,低低问霍道夫,“然后呢?” 那头安静一会儿,半晌才有回答。 霍道夫:“然后……场景重现。” 我:“什么……场景?” “在张起灵面前杀死你。”霍道夫沉沉开口。
第十四章 大概过了很久,我才开口说话,“有危险吗?” 霍道夫:“有,这对张起灵来说是一种很强烈的精神刺激。” 我:“你有多大把握?” 霍道夫:“七成。” 我:“那另外三成呢?” 霍道夫:“心理治疗往往需要剑走偏锋,失败的话,伤害很大。” 我一时没有回答,过了会儿,霍道夫接着开口,“吴邪,你考虑好,如果有顾虑,选择去国外治疗也可以,毕竟我不能保证完全成功。” 我告诉他给我一天时间想想。 刺激疗法,我听过,用的好有奇效,用不好,人或许就疯了。 选择去国外的话,虽然不见得能好,但这个现状我可以接受,就算闷油瓶一直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与我而言,他在就好。 我没有和闷油瓶多说治疗的事,这也是霍道夫的意思,在没做决定前不要透露太多。 晚上我带闷油瓶去公园走了几圈,在屋里闷了一周多,该出去走走。 回到楼下,闷油瓶扯住我,没有立刻上去。 “怎么了?”我问。 他掏出一个小纸条放在我手里,我打开看,是一串手机号。 “这是……” “如果我再次失控,打这个电话。”闷油瓶轻轻道,“医院和医生我已经联系好了,你不用担心。” 我盯着那串号码,抬眼看他,“是……精神病院吗?” “嗯。”闷油瓶点头。 心口一阵隐晦地痛,我团起纸条直接扔了出去,“去什么精神病院,不去。” “吴邪。”闷油瓶叫我,“我不知道还能保持多久正常的样子。” “如果治不好,我就是害了你。” 我:“放屁,都多少年了,你能不能把这句话忘了?”我不知道闷油瓶是不是一直记得盘马那句话。 闷油瓶摇头,又笑笑,他过来抱住我,我看见太阳光铺满他的背。 “我不再是我的话,我宁愿你离我远点。”他说。 一整晚我都是醒着的,天将亮时,我给霍道夫发了条消息。 我同意你的治疗方案,我说。 闷油瓶不记得焦老板,说明我当时差点被他杀死的事让闷油瓶无法接受,也成了他发病的导火索,所以要还原这个场景。 还原不一定是百分百的,只要人物与情节大体相似就可以,而且现在也找不到雷城了。 霍道夫没有给我具体方案,这一切行动对我也是保密的,他不希望我知道太多,免得到时效果打折扣。 三天后,他叫我带闷油瓶出去自驾游,车子和地图他准备好了,去一座临海的城市,福州。 我告诉闷油瓶,出去放松也是治疗的一种,正好我也很久没去玩了,当是陪我度假吧,回来再继续。 闷油瓶没多想,保险起见,他带了一些精神类药物,我本不想他拿,最后也随他了。 出发前,张海客说分部有事,一早就走了,小花和黑瞎子外出谈生意,霍道夫也说还有事处理,就不送我们了。 我知道,他们是有意避开,营造这次出行不过是普通的一次旅游。 期间霍道夫给了我一个微型耳机,自动吸附在耳道里,纳米技术,除非事先知道,不然闷油瓶也是看不出来的。我的耳机只能收到霍道夫的单向联系,如果有需要我知道的信息,他会在每天下午五点至六点之间联系我,没有声音,代表他还不需要我做什么。 我还是没忍住私下问他计划到底是什么,霍道夫还是没说,只叫我信他。 路虎从杭州城出发,十月已经没那么热了。 闷油瓶在副驾驶吹风,我看着导航,手里握着方向盘,发觉很久没有这样出去看看了。 既然一切都是未知的,那就放松享受旅行吧。 我不知道霍道夫是不是故意选了福州这个地方,路上闷油瓶聊天,谈到这里,我说福州的海很特别,可以回传雷声。 闷油瓶听着,没有多余的反应。 路上走走停停,我们经过村庄、城市、乡镇,住在不同的民宿里,我忘却这是一个治疗,带着闷油瓶像普通情侣一样,俗套的去买同心结挂在人造的月老树上,在每处足迹下拍照,闷油瓶不习惯拍照,但与我的合照里总会淡淡地笑。还会发给胖子,讲些当地见闻。 我们走的不快,车子第四天才开进福州,按照地图,我们直接奔着沿海度假村。 下午人不多,我和闷油瓶在临时休息点吃饭,结账时,饭馆门口挂的铃铛响,我看过去,一队人跟着进来。 为首的男人穿着整齐的白西服套装,他梳着短马尾,带一顶礼帽。 我几乎下意识退了一步,雷城的记忆冒出来。随后我便反应过来,霍道夫的方案,正式开始了。 我不可能在这里碰见焦老板,如果碰见,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焦老板是别人假扮的,就是不知道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吴邪,别来无恙啊。” ‘焦老板’与我客套了一句,声音没错,模仿的人是个高手。 我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答,闷油瓶走过来到我前面,“你是谁?”他看着焦老板问。 他是真的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焦老板:“怎么,这就不认识我了?二位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闷油瓶皱眉,有些疑惑,我扯了他一下,小声开口,“小哥,他是我死对头,曾经在雷城也想杀我。” “我说过,别再让我见到你,不然我一定杀你。” ‘焦老板’神情很足,直接说着。 老实说,我真有些恍惚,因为太像了,就算带的是人皮面具也真的太像了,像到让我差点以为是真的焦老板来了。 闷油瓶忽然握住我手,把我往他身后推,“跟紧我。”他说。 ‘焦老板’的目的很明确,打人。 他们掏出钢棍,把我和闷油瓶围成个圈,我心想演个戏要这么大阵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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