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冷疯狂,脆弱坚毅,清醒颓丧,一切都是那么矛盾,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谢玄濯不禁想着,或许明净翡本就是绝世的戏子,在独属于她的戏台上,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无人能赏,也无人能解。 “我这样,会吓到你吗?” 终于,明净翡动了,白玉般的手指替谢玄濯擦净眼边的血泪,说道:“不会。” 她又轻轻笑了,说:“我没哭。” 谢玄濯却轻轻抓住了她的手,嫣红的唇瓣开合,“你说,我的血真的很冷吗?” 这一路走来,谢玄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伤口流出的血散发出诡异妖性的冷香,明净翡有些着迷地摇摇头又点头。 “很暖,可你就是毒蛇。” “可我是来带你走的。” 谢玄濯又被明净翡抱住了,看不见对面的面容,心跳却合在了一起。 少女喃喃发问,声音像是做梦般虚弱,“你,带我走?” 两世以来,明净翡第一次觉得自己与谢玄濯靠得这般近。她恍觉自己荒唐非常,因为她竟然真的觉得,谢玄濯或许有些喜欢自己。 她本来是在笑的,却觉得眼泪快要滴下来。 好在紧咬下唇忍住了眼泪,她发过誓绝对不要为谢玄濯再流一滴泪。 可她还是心里酸酸的,大概眼里忍住了泪,却流到心里去了。 明净翡静静地看着谢玄濯的脸,这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她突然明白前世自己在冷宫的日日夜夜里,怨恨的是什么。 是寂寞啊。 是和一个人长久地在一起,再也不愿分离的寂寞。没人能摆脱时间和岁月带来的想念,除非从未相识。 勿相识,无相念。 因为可笑的相信,使得寂寞更可恨了。她以为只要她等,那人就一定会来带自己走。 到了最后,她等来的却是终须一别的寂寞。她曾经那么疼过,怎么能不让谢玄濯也尝一尝呢。 “我知道。”明净翡离开谢玄濯的怀里,再次靠在墙边,“义羊部几万人马,你怎么带我走?” “草原上拥有人马的,不止义羊部,我想其他部落会很乐意来分一分这儿的马匹和牛羊,”谢玄濯看着义羊部大君的尸体,“他死了,最有用的反而成了脑子。” “用他当作你给其他部落的投名状吗?”明净翡从桌上拽下一块布来,“你利索点,看到他我就恶心。” 此时,各处冲出密密麻麻的人马将她们包围起来。谢玄濯没有说话,提着莲光,穿刺在人群之中。 敌人受的伤重,谢玄濯同样挂了彩,苏凌心也加入了战场,一时之间危险非常。 等谢玄濯解决了大部分敌人,捂着胸口的伤刚走会明净翡身边,就发现少女幽幽地盯着她的伤口,问道:“你这么弱,为何要来救我,不怕死吗?” “我不能让你们因我而死。” “所以你自己才要来送死?” 看见谢玄濯微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明净翡又突然笑了,笑得凶神恶煞,“皇女殿下,您这么厉害,以后希望小女子送什么贡品到您的坟头上去?” “这话......”苏凌心捂着脸不知作何表情,“明姑娘,万一早死的是我们该怎么办?” 闻言,明净翡侧脸过来恨恨地瞪了眼苏凌心,“放心,就是爬我也会爬上来送给皇女殿下的。” “真是诚心啊!”苏凌心感叹道。 此时谢玄濯眼中,明净翡就像个受了伤张牙舞爪的幼兽那般......可爱,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想再看看红枫漫山的样子。” 明净翡愣了一瞬,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好,我一定给你送来。” “人太多了,”苏凌心骑在马上,神情严肃,“我们兵分两路,引开追兵吧。” 苏凌心跨上马,忽然转过头冲谢玄濯说道:“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杀了义羊大君,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你做对了吗?” 此时,天际将白,隐隐有一丝亮光在乌黑的云层上方浮动。 谢玄濯乌发随风飘舞,她轻轻抬头,刹那的光华仿佛落在她身上,“对错有时候由权力决定,如果错了,是因为我们还没手握大权。” “那么,等你手握大权,记得封我个大将军做做。”苏凌心挥着手策马扬鞭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吹雪驭着两人奔跑在初春的草原上,马蹄踏碎黄色的小花,花瓣纷纷扬扬,像是又下了一场嫩黄色的大雪。 春季雨水充沛,一场又一场的大雨从未停歇,地上湿泥印出了马匹的痕迹,又很快被雨水冲掉。 明净翡完完全全倚靠在谢玄濯怀里,马背上虽然颠簸,可人肉靠垫太过舒适,导致她总会睡过去。 然后,又被谢玄濯的咳嗽惊醒。 而这一次谢玄濯咳得尤为大声,她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刚好看见谢玄濯有些狼狈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玄濯摇摇头,她知道这是怎么了,开启鬼眼令她血液沸腾,获得了无上的力量,但她这副身体并不能承受如此强烈的力量。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脉搏跳得很快,其他部位却很虚弱。 明净翡有些疑惑,以前她从未发现谢玄濯有吐血这种病症,总不会因为自己重生,导致谢玄濯短命吧。 是夜,她们来到了一片湖泊边上。谢玄濯很快搭好了一顶帐篷,春日阴冷,地上的草总是湿漉漉的。 草地上的水珠在幽幽的夜里泛着淡蓝色的微光,明净翡手里拿着干草在火上烘烤,每烤干一捆就会马上扔进篝火里。 铁罐子里的热水沸腾了,咕嘟咕嘟散发着肉汤的香味。火苗一晃一晃,照亮了她们的脸,明明暗暗。 “喝了汤,就赶快去睡觉吧。”明净翡有些别扭地把热汤递给谢玄濯,就又把玩起了腰间的白玉瓶子。 “多谢你。” 发现谢玄濯嘴角扬起了一抹和煦优雅妖魅惑人的笑来,明净翡颇感浑身不自在。 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会被这般触目惊心的美丽所吸引。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是怕你病死了,我什么都得不到。”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永远给不了。” 沉沉的雾霭里,明净翡轻巧地起身,绕着湖边散起步来。 因为大量失血,谢玄濯这些日子来,脸色总是苍白的,她躺下来,黑发铺陈在柔软的褥子上,漾着妖异悱恻的温柔。 往日里,她总是能很快睡着,疲惫会铺天盖地涌来,可今天谢玄濯一直在烦躁不堪地翻来覆去。 燥/热从身下升起,直接烧到双眼,她坐起身来,连喝了几罐凉水,燥/热不减反增。就好似烈酒浇在了火焰上,火苗蹿得更高。 从帐篷里出来,谢玄濯脑袋昏沉,往四下一望,心底却升起惊慌,惊慌让她更加焦躁——明净翡不见了。 草原上风大,呜呜一吹,谢玄濯只觉得自己脚步虚浮,手脚跟着了火一样。似乎是腰带系得太紧,身体竟然还有隐隐的痛感。 最可怕的是,陌生的烫意一路烧得她,难以控制。 星光下的湖泊恰似一砚墨汁,碧幽幽地透着初春的寒意,湖水中心偶然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被月光染成了霜雪的银白。 谢玄濯急慌慌地到处寻着明净翡,她站在岸边的大石上,看见少女从湖中心破水而出,如一尾灵巧的鱼儿,畅游在幽幽的湖水中。 月光太盛,可以照见水下少女玉石般修长的双腿,淡金色的长发浮在水面就像是一缕阳光。 忽然间,少女再次潜入水中,不见了身影。谢玄濯失了魂似地往前走了两步,踏进了湖水里,湖水打湿裤脚,她也浑然不觉。 “你怎么在水里。”谢玄濯一开口就是问了句傻话。 “别下来,你又不会游泳,想当个淹死鬼吗?”明净翡从水里游了过来,不远不近地对谢玄濯说道。 她看见谢玄濯眼睛红红的,与之前无欲无求的样子不同,琥珀色的瞳孔里燃着熊熊火焰,透出一种暧\昧不明的绚丽色彩。 她从水里起身,湿/透的纱衣贴在身上,勾勒出若隐若现引人遐想的曲线。 “皇女殿下,这是怎么了?”她的语气莫名有种调笑的味道。 明净翡心中了然,按照谢玄濯平常的性子,看见自己这番不雅的模样,她早就会说着什么“非礼勿视”的话,清心寡欲地走开。 但谢玄濯没有动,继续睁着细长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脸却越来越红。 少女身上白松香的味道幽幽地围绕着谢玄濯,潮湿清冽而又甘甜的花香,让她丧失了大部分的理智。 身体里像是岩浆喷发一般,谢玄濯觉得自己不单单满足于看着面前的人,而是很想很想靠得近一点。 “哗啦”一声,明净翡伸手把谢玄濯也扯到了深水里。 她的肌肤柔和温暖,相触的时候,谢玄濯猛地一怔,只觉得身上的火苗蹿得更高了。少女细长妩媚的眼,扫过自己,带来了一眼万年的魅惑。 “很难受吗?”明净翡抱着谢玄濯故意问道,声音轻薄如烟。 冰凉的湖水不但没有让体温下降,反而愈加热了。 谢玄濯感受到后颈的肿/胀和热度,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是为什么。 暖而香甜的味道,弥漫在湖水之上,明净翡记得谢玄濯的信香是夜来香。 很难想象小乌龟这种冷心冷情的人,竟然会有这样馥郁娇嫩、纯净妩媚的信香。 只是闻到了一点点,便引得她后颈一阵滚/烫,明净翡微微一笑,似妖似媚,她等这一天等得真是够苦。 “分化期,”明净翡眸子里跳动着奇异的色彩,她抢先一步在谢玄濯耳边轻声说道:“要不要我帮你。” -------------------- 作者有话要说: 选的夜来香一会给小伙伴发红包哈哈对了明天记得晚上十一点准时来哦懂的都懂
第50章 不会让你跑掉的 “帮我?”谢玄濯呼吸急促,循着本能问道。 “嗯,你不想靠近我吗?”明净翡古镜般的眸子里漾着柔柔的水波,她分明是在牵引着谢玄濯,偏偏脸儿娇娇小小,清丽透明得像个孤独的孩子。
“靠近......你?” “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明净翡像是诱惑凡人的女妖一般,围着谢玄濯游动,“可是我很想你呢。” 若即若离的距离,几乎折磨得谢玄濯快要发疯,她轻轻抓着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 为了保持平衡,几乎触到那娇嫩水润的唇。 然而,她狠狠地咬破了舌尖,琥珀色的眸子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不,不可以,我们并无名分,”谢玄濯深知她现在几乎失了所有的自控力,“不可因分化就和你,和你......” “哦,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明净翡状似非常体贴地点点头,“那我们必须保持距离才可以哦。” 由于反应太慢,直到湖水没过自己头顶,谢玄濯才反应过来明净翡的意思——她要任由自己沉到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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