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想浅尝辄止,这一下谢玄濯反倒一饮而尽,还颇为回味的样子,“味道......有些新奇,我以往从未尝过。” “行了,喝了茶就走吧,免得一会毒发身亡死在这儿,我就不好脱罪了。”明净翡悠悠放下茶杯,红唇抿成一线,头也不回地进了前厅。 留下紫檀与谢玄濯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颇为尴尬。 “殿,殿下?我们圣女还要赶回天梧宫,恕在下不能奉陪。您请自便。” 转眼之间,整个前院只剩下谢玄濯一人,她再次望了望枝繁叶茂的枫树,第一次尝到了类似闭门羹的滋味。 但是,连日萦绕在周身的苦闷和无奈,好像莫名地抒发了许多。谢玄濯又在院子里站了许久,感到头晕的时候,才慢慢离开,准备回府。 然而,还没等她走进府门,准备出门的管家就看着她大喊了起来。 “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搞的?” “何事?”谢玄濯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脸,觉得还是有些头晕,“我可能有些中暑,不要大惊小怪。” “不是,您脸上起了好多小红点,奴才去找大夫,您赶快回房休息会。” 看着管家一脸见鬼的模样,谢玄濯满脸狐疑地回到房里,照了照铜镜。 管家的确没有夸张,自己脸上起了一片红点,就连眉心都有一颗,看上去有些滑稽。谢玄濯觉得头更晕了,只好挣扎着躺在床上,半睡半醒。 另一头,紫檀发现谢玄濯走了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冷不丁听见明净翡的声音。 “茶里的紫苏,你放得不多吧?” “啊,嗯不多,只放了两三片。” 闻言,明净翡敛眸,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你一会出去打听打听,看看五殿下府的人,有没有去请大夫。” “请大夫?圣女您不会真的下毒了吧?” “茶是你沏的,我要怎么下毒啊?”明净翡嫌弃地瞥了眼紫檀,打发她快点出去查探情况。 其实,谢玄濯对紫苏轻微过敏。上一世她们俩偷偷出去烤肉,用紫苏包肉吃,结果谢玄濯全脸起红点,吓坏了许多人,包括对她爱慕不已的贵族坤泽们。 所以,刚才明净翡才会有些许迟疑,想要阻止谢玄濯喝那杯茶。 不过,让那人身体难受一会也好,脸上起了红点,吓跑那些莺莺燕燕就更好玩了。 想到这里,明净翡嗤笑起来,笑完又感到一阵熟悉的空虚,转身收拾起了出远门的包袱。 谢玄濯的卧房里,站上了一排人。 “嗯,殿下应该是吃了某种食物而过敏了。”大夫把完脉,捋着褐色的胡子,“不必担心,待老夫开一服药,煎上几许,也就好了。只是,今日稍稍难受些罢了。” “多谢大夫。”谢玄濯睁开眼睛道谢,立马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而且殿下还有些轻微中暑,大热的天,就别总往外跑了。” “谢谢大夫,奴才这几日一定看好了殿下,不让她乱跑。”一旁的管家引大夫出门开药方子,忙里忙外还不忘对谢玄濯说:“殿下,正好您病了,就让那些坤泽过来伺候吧。” 正好病了?谢玄濯心里气闷得紧,本能地拉过被子遮住脸,想了一会儿挣扎着下床,好不容易捱到门口,关上门栓上了木栓。 不远处,闻见声的管家冷哼着说:“脾气真怪,青楼都逛了,还嫌弃这那的。” 就在谢玄濯病好之后的一个月,上燮定下了下一任皇帝的人选。 第一次站在太元宫的群臣中,等待着觐见新帝,谢玄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最为尊贵的位子。 暑夏炽热的阳光照在上面,也只反射出比寒冰还要冷的金属般光泽来。 仿佛那不是一张椅子,而是骇人的寒冰囚笼。为了不被冻伤,就要比它还冰冷才可以。 “众位卿家可有要事上奏?” 一个男性乾元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只见谢子龙身着皁色龙袍,玄色为上衣,朱色为下裳,绘着龙、山水、花鸟等图纹。 他那张略显瘦弱的脸藏在冕冠的玉质十二旒后,竟也有了几分威严的味道。 “朕虽登基不久,但后宫空虚,为保我上燮千秋万代,需有品貌端庄、毓质粹和者为朕绵延子嗣。”谢子龙年轻的脸上满是春风得意之色,还不时瞟过谢玄濯,笑得意味深长。
第61章 你没有同意吧 “老夫的确没想到能这么快就再次见到殿下。”陈子瑜一面把小菜摆在小桌上,一面笑出了皱纹,“这里是老夫府上腌萝卜的地窖,平日里也没几个人会来。” “将军的身体还好吗?”谢玄濯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听到将军二字,陈子瑜有一瞬的怔愣,接着哈哈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夫已有十年未上过战场了,也就殿下您会叫老夫一声将军。” “将军驰骋疆场戎马一生的赫赫威名,玄濯自然不会忘记。”谢玄濯唇边的笑容越发真诚,眼眸却如月光般幽深静谧。“这才刚刚入秋,将军的手就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陈子瑜摇摇头,笑说:“我这一把老骨头,都是些旧时的毛病,自从我家那口子去世,我便总忘记天冷加衣。” “您就让下人准备便好。” “那不一样,”陈子瑜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她做的衣服,总是分外温暖些。” “还有这样的作用?”谢玄濯跟着笑了笑,在她看来衣服不过是衣服而已。 “等殿下有了心爱的人,就会明白衣服暖不暖,端看做衣服的那人是谁。”陈子瑜既是觉得好笑,也颇觉惋惜。说起来谢玄濯也十八岁了,却连个皇妃都没有。 似乎是看出了陈子瑜的心思,谢玄濯敲了敲木桌,有些无奈地笑,“将军这是想哪里去了?” “如今外敌对我上燮虎视眈眈,新皇又是那个样子,只知道到处搜寻美人,唉,听说这几日他又吵着要纳妃,已经和赵勿尘吵了好几次。”陈子瑜忙咳嗽了两声,说回正事。 “吵了好几次么?”谢玄濯看着桌上颜色鲜艳的小菜,眼眸飞快划过一丝笑意,“但赵大人还是非常满意他的。先帝会去世,想来便是因为太过聪明了。” “殿下,你的意思是?老夫也只是猜测.....” “将军,我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有句话不是说什么慧极必伤来着,先帝就是聪慧过头招来上天嫉妒。” 见谢玄濯不愿说破,陈子瑜也不强求,二人刚想举杯共饮就听见地窖外传来几声轻响。 陈子瑜的心腹侍卫低声道:“老爷,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似乎要传召让五殿下进宫。” 另一头,皇宫里谢子龙大阔步地走来走去,脸上略显焦躁。 “朕既然是皇帝,自然有权让赵司马做摄政王了,”谢子龙扯着玄色正统的龙袍,大声说道: “即刻拟旨,封赵勿尘为摄政王,食千户,谢玄濯为献王殿下,封地就定在离这三千里远的玄州吧。” “陛下,给五殿下封王的事,这还是该先回报赵大人一声吧。” “一点小事而已,朕做不得主吗?赵司马让朕坐上这个皇位,肯定是认可了朕的,包括朕的决定。” 随侍的太监见谢子龙快要发怒,只能呐呐闭嘴,准备封王的事宜。 没过一会,就有人在殿外通报,“陛下,五殿下来了。” “让她进来,”谢子龙再次整理好龙袍,咳嗽了两声,努力端坐在龙椅上,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把熏香点起来,龙涎香多点一点。” 谢玄濯进殿时,特意抬头看了看匾额上三个字,毓文殿。 这是父皇以前批奏折的书房,如今这儿的主人是父皇的子侄,而她需要向父皇的子侄磕头行礼。 殿里的摆设也与以前大不相同,光是翡翠的屏风便放了好几扇。各类珍贵的瓷器数不胜数,兼有丝竹乐器助兴。 一副奢靡享乐的风气。 谢玄濯垂手而立在谢子龙十步之外,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礼,向他问安。 “玄濯皇妹,可知朕为何宣你进宫?” “臣愚钝,还望陛下指点。” “别这么见外,怎么说朕也是你的堂兄,你放松点便好。”看到谢玄濯恭敬的样子,谢子龙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 “多谢陛下。”因为谢子龙没有说平身,谢玄濯便迟迟没有起来。 “行了,你起来吧。”谢子龙似乎很是满意谢玄濯的规矩,他揉着自己的手指,慢慢说道:“朕决定给你个爵位,就封个王吧,也是你该得的。” “封王吧?”谢玄濯的声音有一瞬的迷惑和恍惚,正好让谢子龙生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朕已经拟好旨了,”谢子龙示意内侍把圣旨交给谢玄濯,“就封你为献王,封地在玄州。” “献王?聪明睿智曰献,看来陛下很是认可臣。”谢玄濯再次跪下接旨,面上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快。 玄州地处上燮边界,连年干旱,是个人力物力都十分稀缺的地方。若是去了那里,怕是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养兵养马。 “对了,还有一件事。” 谢玄濯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的神情,“陛下,请说。” “献王殿下,还是喝了我和翡儿的喜酒再走吧。”谢子龙端坐在龙椅上,眼里满是阴霾,“毕竟我们谢家好久都没有任何喜事了。” “翡儿?”谢玄濯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谢子龙。 “是啊,朕要与明净翡大婚了。”谢子龙仔细地观察着谢玄濯的神情,却有些失望地发现她好像完全不在意似地平静,无悲无喜,似乎与明净翡从不相识。 “就是明净翡啊,你们应该认识的。” “是啊,有幸相识。” “翡儿说希望皇家能够帮助天梧宫,朕刚好是能帮助她的人。”谢子龙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地滔滔不绝,“她还说她早就仰慕朕很久了,这样一来,朕与她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吗?”谢玄濯听见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那就恭喜陛下了。” 这一下,谢子龙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有些摸不准谢玄濯对明净翡的感情,她们不是旧相识吗?乾元对坤泽,怎么说也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吧。 “翡儿,你既然过来了,怎么不来见见献王殿下。”谢子龙看着屏风后的人影,笑着问道。 “陛下,您和王爷在说正事,我怎敢打扰呢。“明净翡玫瑰色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似地温柔,美丽动人却没了生气。 “这有什么的,你都快成朕的妃子了。”谢子龙笑容满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喜欢明净翡。 “见过献王殿下,”明净翡转身柔柔地看着谢玄濯,福了一礼,“小女子在此恭喜殿下了。” 少女此刻的笑容不是她惯有的妩媚诱惑,反而非常优雅端庄,像个深宅大院的大家闺秀,乖巧柔美,满怀愁思。谢玄濯几乎反应不过来—— 她想平静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她想告诉自己明净翡还是那个张扬得不可一世的金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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