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空间转移太快,猛地一转,白星差点没站稳,单手扒着时砾手腕让她们稍等。 她花少许时间适应:“等我缓一缓。” 一般仙灵吃不消幻乐的阵法也是正常,然而—— 幻乐望向时砾,身为人类的她竟面不改色。 有些事似乎真如她所料,所以如果她们今日不来,她也会设法考察。 时砾亦自我疑惑了一下,不过以为那是因人而异的反应,没有细想,先扶稳白星:“你还好吧?” 而白星忙于调整,没注意这件事,“没事,现在可以走了。” 从刚才到达那一瞬间起幻乐就用灵力形成结界,凭空出现的她们没人看得见,摄像头也一样。行走至楼梯拐角,才进入人们的视线。 收起结界那一秒幻乐改变了妆发,复制了迎面而过那位护士的容貌服装。 白星上下打量身材高挑的白衣姑娘:“老师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省事。”幻乐言简意赅,目无旁物直直往前走。 时砾:“……” 这位上古灵尊老cosplay了。 来到时信缩在的独立病房,幻乐的确非常上道,有模有样敲敲门,进去对立面的人说道:“护理查房。” “护士来了。”许敬珩抚时信坐起身。 都不知道幻乐哪里学来的,一进去先检查床尾挂着的用药记录,镇定自若问病人:“有感觉好些吗?” 她的表现无比自然,时信和许敬珩有过一秒看她面生,再不觉不妥,想着住院不久,护士轮班有些人没见过很正常。 白星和时砾随后假装从外面回来,见‘护士’在,就没打招呼。 神奇的是,幻乐还知道要帮时信检查体温,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测温枪,对着时信额头滴了一声。 “有点低烧。”她手脚利索收起测温仪,转过吊瓶,随之,目光顺着输液线落到时信手上,借检查针口的名义轻轻托起时信的手。 看针口是假,她一触骨节,二反掌观纹,再让时信攥起拳头由小指侧面看过去,即刻勘破了先前所有疑惑。 果然,一切并非巧合。 幻乐目光倏尔凌厉,但下一秒恢复柔和,说没什么问题,过一段时间再来检查。 在查房记录签了个名,幻乐转身走出病房。 “我在来时的楼梯等你们。”这话是隔空传音,只有时砾和白星听得见。 今天时信病情相对稳定,许敬珩稍稍放心,想问俩孩子刚去哪里了,不料她们又结伴一块儿去洗手间。 毕竟是女孩子,去洗手间都要挽手。 许敬珩没管她们,视线回到时信身上。 楼梯转角。 幻乐神色凝重,不由地紧张起来。 “我妈……怎么样?”时砾尤显忐忑。 幻乐已然回复素日的打扮,温婉闲静望向窗外:“她,命途多舛。” 她声色难辨,也不作解,可她先前就说命运不可改,白星也不敢说什么:“……那?” 幻乐摇了摇头。 时砾理解幻乐的意思了,沉吟许久,几乎是颤抖着问:“大概什么时候?” 幻乐启唇欲言,忽而楼上下来一清洁工人于此穿行。 幻乐抿唇,眼珠子跟着那人转,清洁工自顾地扫楼梯,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一级一级往下,好像看不见她们一样。 适才似乎幻乐想说什么,过后垂下眸,有什么隐匿于眼底。 等了须臾,她留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你们好好照顾她吧。” 说完幻乐消失了。 “老师——” 白星和时砾向着空中伸手,可是什么都握不住,如同命运。 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痛苦,无奈,百感交集侵袭,她们一言不发站在即将散尽的余阳里。 她们花了好长时间去调整心态和表情,买了晚餐回病房与人家一起吃。 那扫楼梯的工人早不见踪影。 住院部天台边缘,身长如瀑长发随风微扬。 那儿原本只有幻乐身影,悄无声息间,她的结界里多了一名男子,双手抱拳行浅揖礼。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部分参考百度百科白血病的内容,其实我不太看得懂那些专业术语,就取剧情需要的,我认为可以展现病情的部分来描写,勿深究。如果有专业人士也欢迎给我科普一下~
第54章 除却占卜神算, 用科学角度来看,时信的病情和幻乐说的大致吻合。 她起病急骤,短短数月由中期过度至中晚期。 如果转换化疗方案还是不见好转的话, 那么……恐怕为时不多。 病症表现明显,瞒是瞒不住的, 每次检查医生如实告知病情。 相比许敬珩和时砾难以接受的反应,时信十分平静,不悲不恸, 仿佛早料及如此, 做好最坏的打算。 像是接受了命运,接受了现实, 接受不公平。 但谁会知道,她是真的接受, 还是创伤延迟不知反应,机制本能地阻止产生难过情绪,究竟是平静还是无声的绝望。 完成了今日份的检查,时信用了午餐吃了药便睡觉, 窗帘拉上, 大好春光摒于窗外。 她越是平静越叫人担忧, 许敬珩不肯离她半米远。 时砾也比以前更沉默,总是目光失焦,心绪不知飘到何方,半天不言片语,白星摸不着她在想什么,也经常跟着沉默,心头凝结着惆怅无法排解。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时信,不禁怀念昔日在她脸上的光彩, 说笑时眉目生动温婉美丽。对比如今,被折磨得五感渐衰,花容憔悴。 或许正因为有对比,白星觉得更难过,为曾经美满的家庭扼腕叹息。 *** 又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许敬珩帮时信梳头发,穿戴好衣帽,劝导她去外面晒太阳。 许敬珩经常衣不解带守在病房直到深夜,也清减了不少,但他在时信面前依然心气平和,眼中怀揣最温柔的目光。 推着轮椅慢慢的稳稳的去往住院部楼下花园,赏一年一季新开的杜鹃花,以及一片绿意盎然。 “你看,今年是暖春,花开得早。” 行至树荫石椅,他蹲下为时信理了理衣领和腿上的薄毯,“今天有风,冷吗?” 时信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不回话,他也不灰心,寻些话轻声慢语地讲,总之不让人静着胡思乱想。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稀释洒在他们身上,许敬珩顺着时信的方向陪她一起看。 良晌,手臂环过去轻搭在时信肩上,又问了句:“你有什么想吃的没?粒粒和白星下班早,等会儿叫她们买你吃。” 时信缓缓收回视线,平静地看着他几秒,方才启唇:“不用了。” “行,那只让她们带芳姨做的汤饭。”许敬珩另一个手握住她手背,手上的戒指在光下闪耀了一下。 因为方便检查,时信把戒指摘了,一段时间没戴甚至不知道被谁收起来放哪了,而许敬珩无论出入什么场合一定戴着戒指。 时信低着头看着那枚戒指,伸出薄白的手抚了抚,不知所思,许久微风才吹来缥缈的声音。 “敬珩,你会觉得遗憾吗。” 难得她肯开口,许敬珩却不愿作答。 不应答她也知道,她也很遗憾,以至于一叹再叹:“终究是缘分不够。” 素淡的容颜唇角一牵,形成一丝自嘲意味:“不过幸好你是自由身,你还有时间……” 许敬珩定然猜到她想说什么,握着的手力道加重了些,及时打断她的话:“我们之间不说这些。” 他忍了忍,继续说:“你清楚的,我不会。” 时信抬头与之相望,视线触及很快又摇头别开:“我希望你好好过。” 大概她自己也掂量不清这话几分真心,几分违心,不敢望进那眼里的深意。 他们无法预知不幸的事会不会发生,几时发生。 她在道别,好好的,郑重地道别。 但是相携的手不想分开,许敬珩话锋回转:“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你要陪我走的路还很长。” 时信双眸落灰:“如果不能呢。” “……”许敬珩不愿面对这个问题,哪怕只是设想,他都不敢想。 牙关紧闭,须臾过后艰难地松开:“不能的话,我便连同你那份一起爱着吧。” “无论什么方式我们都一起走,好吗。” 昔日记忆浮现,手心温度瓦解心里的雪,化作盈盈春水填满心窝,溢出眼角,春景好似这一刻才入了时信的眼。 “好。” 他们走走停停,在楼下慢慢转了圈。时信容易乏力,接着就回去卧床了。 许敬珩也阖目养神,倚在床头握着时信的手。 手机摆在床头柜支架,音量不高循环播放着一首歌。 五点不到,提前下班的时砾和白星放轻动作推门进来,放下从家里带来芳姨做的饭菜,然后一个端花瓶去换新鲜的花,一个拿保温壶去接热水。 原本白星不懂做这些,渐渐的习惯了。 单人病房空间不大,配置医疗设备和电视没有其它了,椅子刚好够她们坐。 时砾看了眼今天的用药记录,再看看憩睡中的双亲,默然行至窗边,眼无波澜眺望远方。 白星坐在窗帘旁边的椅子,也沉声静气,不打扰叔叔阿姨休息。 整个病房,只有手机传出歌声。 那首歌旋律清一,轻而缓地循环着,白星用心听了一下歌词。 “也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你/也许有一天我们在一起” “也许有一天等一个也许/也许有一天我们都忘记” “如果一切都会过去不如留点回忆/当我看着你的眼睛我等的是奇迹” “也许有一天你会想起我/也许有一天我们都忘记” 天气回暖,她穿的比较单薄,白色连衣裙薄开衫,露出手腕细链。 她目光自然下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手链,漫无实际地跟着歌曲思考。 为什么时信喜欢这首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看着病床牵手相偎的人或许就有了答案。 彼此相爱可能会在一起,但在一起也可能会走散,生死离别,时过境迁,也许有一天爱不复存在,情深义重敌不过岁月荡涤。 所以世人常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包括伤痕与思念。 那今日种种,千百年后白星也会忘记是吗? 她抠项链的手徒然加重。 脑海自主跳出回忆,时砾有一次曾说她生命那么长,将来有一天肯定会把她忘了。 时砾清楚寿命与仙灵不相衬,可她还是选择直面自己的感情,她每每望向白星却又不言语,白星常觉得奇怪,不明白她眼神带有何种情感。 现在,白星忽然从这首歌里明白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误打误撞打开了手链那个小小的时间仓装置。 时砾说过这条手链材质特殊,可以抵御自然氧化侵蚀,少说也能完好地保存几百年。 她还说,设计者为它取名叫《无别》。 白星戴了这条项链这么久,才知道它可以打开,从而得知里面刻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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