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让她心神不宁。 裴琛淡然道:“好多了,殿下可累?” “不累,明日送南疆使臣出城,八皇子点名要名要你相送。”溧阳俯身坐了下来,扫了一眼桌上的空碗,白色的碗底剩下了些褐色的汤汁,应该是喝的药。 裴琛笑了,“好,我明日随你一起,对了,南疆的事情可安排妥当了?” “你指的是情蛊还是?” “自然是南疆储君一事,八皇子爽朗阔气,这样的君主对我们大周也有几分好处,殿下觉得呢?”裴琛故作懵懂,八皇子性子很好相处,他这样的国主对百姓好,对友邦也有几分益处,不用担心她们肆意挑衅,边境百姓也会过些安康的日子。 “陛下早有决断,已留了兵马给八皇子,再多的帮助也没有了。” “陛下留了兵马?”裴琛惊讶,她记得并没有这桩事情,难道因为自己重生改变了许多事情? 溧阳淡笑:“你那么惊讶做什么,好了,既然陛下有决断,我们也不要多管,毕竟是外邦事宜,青莞可来过?” “青莞去接孩子去余杭,她准备将孩子送去,过些时日才会回来。”裴琛解释。 溧阳不再问了,而是说起搬家一事,只说距离公主府太远,进出宫门也不方便。 “听殿下的,不过买一间宅子并非小事,花费颇多,我去瞧瞧账上的银钱可够。”裴琛没有反对,殿下开心就好。 溧阳顺势说了自己的意思,又询问顾夫人的意思,裴琛说自己择日去问问,正好将自己远行的事情告知。 吃过晚饭,裴琛就去了,依旧没有见到,裴琛让婢女传话,自己出远门,遇事可入宫去找太后娘娘。 翌日清晨,南疆使臣出城,溧阳与裴琛送出十里地,九皇子一脸痴傻样,看着裴琛时不觉露出愤恨之色。 送走使臣后,溧阳回宫复命,裴琛去拜见太后。 竹屋上水波荡漾,太后一袭素衣坐在小凳子上,手中抓着鱼竿,难得在钓鱼,裴琛近前来行礼,“姑祖母,孙儿要出京了。” “去玩吗?”太后没有回头,依旧静静凝着水面,似乎不在意裴琛说的话。 裴琛将刺杀的事情简单说一遍,太后惊讶:“是去平乱的呀,出息了。” 裴琛低笑,再观太后身影纹丝不动,不觉走上前几步,“您钓到鱼儿了吗?” “运气不好,没有呢。”太后有些失望,接着喃喃自语:“我是运气都用来遇见她了。” 她?裴琛奇怪,是先帝吗? 听闻太后与先帝之间的爱意爱得深沉爱得隐秘,天下人不知她们的情意,周围的人却羡慕她们相知相许相爱。朝朝暮暮,朝是你,暮也是你。定江山,创新朝,建女学,每一件事都是轰轰烈烈的大事,先帝与太后四五十年的感情,从未变过。 她迟疑下来,太后却放下鱼竿,态度一如往昔,“出门好好保护自己,各地习俗不同,入乡随俗,给我带些特产回来。” 裴琛应下了,她忽而说道:“您是不是思念先帝了?” “先帝啊?”太后露出茫然的姿态,微微摇首,“不想,只是不习惯罢了。” 不习惯少了问寒问暖的人,不习惯一人面对险恶的世界,不习惯一人吃饭一人沐浴。 裴琛不敢问了,又托太后照看母亲,太后答应了,说道:“我将她宣进宫住上几日,你且放心去吧,好好玩啊,利用机会和溧阳培养感情,溧阳外冷心热,不要来硬的,要软的。” 裴琛笑了,“孙儿谢姑祖母。” “走吧走吧,记得带些吃的回来。”太后摆摆手,目光重新回到湖面上,有些迟疑,又有些缓慢,忽而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到了鱼竿,想起来了,自己要钓鱼的。 裴琛离开竹屋,与溧阳会合,她问起先帝与太后的事情。 溧阳神色忽而肃然,凝着她说道:“先帝幼时孤苦,遇见太后之后才变得有些不一样。” 先帝唤明祎,是前朝丞相,由帝王养大,但她不是公主,而是朝臣之女。帝王看中臣妻,掳其母亲养在宫外,一朝败露,朝臣抵制怒骂,却不知情郎就是陛下。其母不明不白死了,帝王养大她,官至丞相。 其父术决,戍守边境,当年离开京城后重新再娶,边境之中有了新家,早就将先帝抛之脑后。 先帝遇见太后时,太后女扮男装代弟上京考试,先帝中.毒,太后心软搭救。痊愈后,先帝赖上了太后,不管不顾要嫁给她。太后无奈,只得顶了弟弟的名字娶了先帝。这就是民间口中先帝与太后曾是姑嫂,其实还是她二人,从未变过。 二人成亲后,帝王崩,幼主登基,两人不知为何和离,太后离开京城去了金陵。 此时,幼主猜疑先帝,罢其官职,贬其去了巴蜀,太后在和离后依然前往巴蜀,亲自照顾她。 闻言,裴琛惊讶,“太后吊儿郎当的性子竟会、竟会一路跟去巴蜀。” “不然你以为多年感情如何稳固的,她们本就是患难而来。”溧阳感叹,太后看似冷漠,实则将自己的感情都给了先帝。如今的陛下与她毫无血缘,可她依旧看顾着,不敢懈怠,为的是什么。 都是为了先帝。 裴琛又问:“先帝为何创立大周呢?” “幼主登基,张明浅张先生乃是太傅,她一心做出改革,可身有顽疾,去前将先帝调出巴蜀一地。回京之际,张先生丧命了。幼主太小,长公主辅政,彼时幼主的两位兄长勤王要杀张先生。张先生去后,他们依旧不肯离开,先帝去剿灭叛军,可当时的朝廷觉得她叛变,要拿她回京问罪。” “最后,先帝不得不反。” 裴琛舒了口气,乱世创造英雄,先帝便是从乱世中走出来的。 两人一面说一面出宫,路上遇上入宫面见陛下的朝臣,两相行礼。有些是裴琛的熟悉的面孔,有些是早早丧命的人,裴琛依稀记得几个。 到了宫门口,却见八公主的马车。 八公主跳下马车,扑到溧阳身前,溧阳一把抱住她,怜爱道:“小八去了何处?” “小八去了女学听课呢,大姐姐,你要生崽子了吗?”八公主眯着小眼,盯着溧阳平坦的小腹,“她们说成亲后就会怀孕的。” 溧阳大囧,直接将小八放了下来,摸摸她的脑袋:“没有呢,我要出京一段时间,你要好好听话,不准惹陛下生气。” 八公主抱着溧阳的腰不肯放,顺势瞄了一眼大姐夫,悄悄问:“大姐夫,你喜欢小孩子吗?” “不喜欢。”裴琛故意说道。 八公主大失所望,接连瞪了对方几眼,最后哼哼离开。 溧阳心思深沉,小八心思深,当年自己辅政,随着她的年岁渐长,自己险些压不住她。想来也是,她是帝王,自己是臣下,臣岂可越过帝王呢。 而裴琛看着八公主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在她的记忆中,八公主每回都会让殿下下不来台,君君臣臣之间的较量,几乎每日都在上演。 她歪了歪头,微微叹气,溧阳转身走向马车,她巴巴地跟上。 “殿下,户部可有消息?” “暂且没有,我会让盯着的,胜算不大。” 裴琛有些失望,登上马车后,追问道:“为何觉得我胜算不大呢。” “因为昨夜柳正去了二公主府邸。”溧阳冷笑,“只怕二公主也想要永安楼。但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轻易得到手,最少也要倾家荡产。” 裴铭抿了抿唇角,她就细节看到殿下坏坏的子,清冷高贵却有几分邪魅的坏,如何不爱呢。 “你想怎么做,告诉我?”裴琛抽过去,眨巴一双闪亮又无辜的眼睛。 溧阳伸手推开她的脑袋,“你先回府,我回公主府取些东西。” “我们一起去。”裴琛蹭着她的掌心。 溧阳一颤,心中发虚,不着痕迹地缩回手,故作镇定道:“你先回去,早些休息,明日奔波许久,别贪玩。” 溧阳说教的口吻让裴琛哀主动放弃撒娇,确实,自己的身子是个问题,早些休息,明日可以更好的赶路。 马车在裴府门口停下,车夫一甩马鞭,照旧前行,去公主府。 溧阳回到公主府,乳娘抱着孩子出来走动,小小的婴孩瘦弱得厉害,没什么气力,哭的声音都不大。溧阳接过孩子,一时间不解中间哪里出问题了,为何不一样呢。 她看着皮肤偏黄的婴孩,包在襁褓中几乎没什么重量,联想到五岁的裴熙,两相差距太大了。 一时间,她有些犯难,难不成真的是摔坏了脑袋? 溧阳将手伸进襁褓中摸摸孩子的脑袋,并无异样,不知为何,她心中慌得厉害,若裴熙长不大,自己便已输了一半。 早知如此,她不该打破原有的进程。 溧阳心乱如麻,抱着孩子在庭院内走动,不时询问孩子这几日的状况,乳娘只说不爱吃奶,也不如寻常孩子好动活泼,闷闷的。 “该如何让她活泼些?”溧阳耐心询问乳娘。 乳娘犯难,支支吾吾说道:“奴婢试过逗弄她,可她就像没有感觉一般。”她不敢说这个孩子就像是傻子一样,看人的眼睛都不对劲。 溧阳精明如斯,一见对方神色就知孩这个孩子棘手,她当即抱着孩子出府,去太医院寻精于孩童医道的太医。 太医院内的太医皆是杏林佼佼者,平日里专门伺候陛下太后,偶尔也会去勋贵府邸诊脉,这里的大夫信任度也极高。 到了太医院,院内还有七八个大夫,溧阳让他们挨个试试。 不知孩童是哪家的,畏惧于溧阳威仪,太医们不敢耽搁,认真诊脉。 一番诊脉,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凑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一太医拨了拨孩子的眼皮,为难道:“殿下,您看这个孩子的眼睛,无神呆滞。” “不足两月的婴孩不会看人,许是还看不见呢。”溧阳掩饰心慌,面上依旧镇定,无人知晓她有多害怕,可她什么都不能显露出来。 错误的决定害了她的裴熙。 太医院院正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主动说道:“孩子太小了,言之过早,臣开些药让乳娘喝下,目前也无其他的办法。依臣看,她是不是受到外力撞击?” “对,被摔过一回。”溧阳抓住重点,“摔过会怎么样?” 院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斟酌言辞:“殿下需要有所准备,或许不及常人聪慧。” “不及常人聪慧……”溧阳不傻,自然明白话中的含义,意思便是孩子有可能会傻了。 顷刻间,她勃然大怒,怒瞪着院正,院正愧疚,忙揖礼道:“臣说的是万一,她太小了,可能会慢慢长好。” “你寄希望于天意吗?”溧阳怒问,上前一步,怒意难掩,“你是医者,与阎罗抢人,竟将希望寄于天道,你还何颜面穿这身官袍,陛下如何信任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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