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心里装了一个人,就不会再看其他人了吗?那她亲近的有少主和子衿两个人,自己是不是也专心于他二人呢? 暮城雪不知道户衣的想法,交代回来的子衿启用建好的消息网,协助高夔调查峰山。子衿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 “哟,陆公子,听昨儿来的爷说您近日甚忙,这怎的,什么香风把您又吹来了呢!”门口的老鸨笑道。 陆公子今日瞧着心情甚好,还有闲心和这老鸨说笑:“那当然是花魁水霜霜裙下美妙啊,这不,再忙也惦记着过来看看呢。” 老鸨对这位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少爷突如其来的平易近人感到受宠若惊,当即笑没了眼睛,一个劲儿地夸赞他今日英俊潇洒,而后又道:“霜霜就在里面等着爷呢,公子快进去吧。” 陆公子在堂间寻了老位置坐下,不一会儿水雨月便摇着团扇过来了。 “这扇子又是何人赠予霜霜的啊?”陆公子笑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水雨月坐下,好言哄了他几句,本以为又是一场拉锯,没成想竟是顺利得出奇。这陆公子心气儿高,平日里甚是难哄,今日因着心情好,便也不与她多拉锯。二人互相试探了一会儿,很快达成了某种认同。陆家想要寻一个政敌的把柄,而那人最近恰巧常常出入春欢楼。 水雨月笑道:“春欢楼可是有规矩的,楼里不愿参与党争,朝堂之上的隐秘更不可私下外传。” 陆公子一手在她身上流连,一手抬起美酒凑到她唇边:“霜霜先把酒喝了。我当然晓得你们的规矩,我也不多要,只一句话,一个线索——便够了。说吧,霜霜想要些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满足霜霜。” 水雨月并不立刻答应了他,惯常地欲拒还迎,然后才慢悠悠道:“我想要陆公子满足我两个愿望。” 陆公子大笑:“你说!” 水雨月又冲他娇媚地翘了下眼尾:“可第二个我还没想好。” “哦?那就是第一个想好了呗。说!” 水雨月笑,又引了好长的一串铺垫,先是说她瞧着屋内太单调,想要买瓶花装饰,而后又讲自己跑了多少地方,精心挑选了多久,最后才慢慢道出自己在花市老板那里受了气。 陆公子偏就最喜欢这一套,听得摇头摆尾,悠然自得地品着杯中美酒:“看来霜霜是想要我为你出口恶气啊。” 不成想水雨月却神秘莫测地笑笑,摇了摇头。 陆公子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紧着问道:“不是这个?那是何事?” 水雨月没再与他兜圈子,道:“我听闻那花市老板并非善类,如何那日我们伤了他尚能在楼中安置?这些日子竟是半点动静也没有,也不闹事,也不报官,奇怪得很。” 陆公子明白了,道:“你要我查一查,或许背后有什么人出手阻拦。” 水雨月拉长了调子笑道:“陆公子英明。” 陆公子应承下来,只是又起了好奇:“倘若真有此事,那是何人为你善后?我竟不知,霜霜在这楚京中竟有如此密友,肯为霜霜你......” 水雨月自是否认,寻了由头搪塞过去。陆公子大概也觉得不可能有这样的人,便没再多想。 上元 陆公子办事效率相当的高,很快便带回了结果。的确有人在背后拦了一手,花市老板畏惧那人威势,并不敢找水雨月等人的麻烦。 他相当稀奇,且不可置信。世人皆知前左相水松臣是被皇帝降罪,牵连全族上下千人,众人避之唯恐不及,谁敢与他家的人沾上关系? 不觉得晦气就不错了。尤其是现在水雨月声名狼藉,为这骂名更添一笔。 水雨月问道:“那人是谁?” 陆公子也稀奇得很,花了力气去查,却一无所获:“只知道是一个男子,身穿白衣,腰悬长剑。” 水雨月听到“白衣”二字时眼睛还浅浅亮了一下,听到“长剑”时又暗了下去。 暮城雪不佩剑。并且她见过她手臂上的韘和护腕,水雨月目力好,心思又细,从玉扳指的磨损程度来看,这人很喜欢射箭。 水雨月不太死心,追问道:“没别的特征了?可喜欢笑?” 陆公子愣了一下,一时不清楚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他好容易想起来花市老板连说带比划的那几句疯话,随口道:“喜欢吧,那老板说对方笑着威胁他,起初还拖着他走的。” 水雨月眼睛垂了一下,像是一份自嘲,仅仅一瞬,又披上了惯常的假笑。 *** 上元节。 一位白衣少年穿行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另一男子紧跟其后。 这人着一身俊逸的男装,手上拿着一个冠芳斋的纸袋子,很从容地在熙攘的人群中走着。她一面走,一面吃,众人自绕开她,也不敢接近她周身的白衣。这主仆二人走过一栋一栋的高楼,穿过一群一群拥挤的百姓,来到了繁华的中心大街上。 这少年脸上覆着一枚轻薄的面具,白底上镶着金纹,盖着大半张脸,只露出两片薄薄的唇和精致的下颚。脊背挺拔,姿仪俊朗,虽是覆着面具,仍使人心生向往。少年把纸袋子扔给后面的侍卫,抬起左手,紧了紧手上与面具相呼应的白底金花护腕。 她静立时如晨曦,行动时如朝阳,是一副极其漂亮、明朗的少年人模样。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之前那个冰冷而沉默的王女。 总体来说,易容得非常成功。 子衿看她一眼,没忍住又多看一眼,想起了他家少主年少的时候。 “闪开!都闪开!”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车轮碾动的声音由远及近。车夫挥着鞭子,粗声吼叫着。面具少年微微皱眉,轻飘飘地闪在一旁。马车呼啸而过,而后逐渐减速,停在前面不远处。 “楚京人怎的还是这般豪横......”白衣少年握着护腕,皱眉低语。 这条街上人流量极大,照刚才那架势,若不是大家习以为常并修炼出一些特殊的躲避技能,被狂奔的马车撞死的人应该能在护城河上重新架座桥了。 子衿递上糕点袋子安抚道:“楚京不比苏地,少主不习惯也是正常。京中多豪门大户,出行大多是这般倨傲无礼。哪像王爷的苏地,人人谦恭礼让。” 白衣少年不语,子衿又道:“少主可是想念苏地了?” 暮城雪点了点头,朝那马车处望去。 一名中年男子走下马车,旁边一青年弯身礼扶。那人一袭玄色衣袍,玉带挂腰,头发只以一根暗色发带松松扎了一半,长长地披在肩背上。他面色苍白,眉眼黯淡,不似活人,倒像阴鬼,手上戴着一副深色手套。 白衣少年瞳孔骤缩,面具后的眼睛忽然笼在了阴影中。 “少主?少主?”子衿没看到那边,小声喊她。 “嗯?”暮城雪回过神来。 “少主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什么东西那么好看?” 暮城雪唇角勾起冷笑。 “好看?” 子衿不明所以:“啊?” 暮城雪冷笑一声:“呵。” 子衿最害怕这位平时宁静淡然的主子冷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少主......” 白衣人糕点也不吃了,随手把袋子塞进子衿怀里,嘲讽道:“晁节镇驻守边疆,没见多少威武,倒又阴柔许多。” “晁......晁什么?晁节镇?晁坤?”子衿惊呆,转头看看那两个人,也辨认出了一点熟悉的影子来:“那是晁燮和晁坤!怎么这么巧?” 暮城雪笑得特别讽刺:“巧么?那一家子不都生性□□么。” 春欢楼里依旧人来人往,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宫灯在四面八方勾人地荡着,晃得人心痒。 “两位公子,可有预定?” 因着暮城雪改换装束做了男子打扮,脸上又戴了面具,鸨母便没认出她来,热情地招呼着二人往里进。 子衿亮出花魁事先送过来的帖子,鸨母便笑吟吟地一躬身,相当恭敬地请二人进去了。 暮城雪依旧穿着白袍,金冠束发,戴了个假喉结,脸上还覆了面具,只要不说话就没人能察觉反常。她于是淡定自若地走进去,径直上了二楼坐下。 二楼不比一楼宽敞,做得更加雅致。暮城雪在水雨月提前给她预留的位置上坐下,正想抬手要茶,却听见不远处一个声音抢先喊了一句,不禁微微一愣。 子衿示意她看不远处:“晁燮要的茶。” 暮城雪颧骨动了动,没说什么。 “节目什么时候开始?”子衿寻了一个路过的龟公问道。 “快了客官!还有一刻便好......” 暮城雪压着嗓子,低声模仿着男子声调:“有戏折子吗?” 那龟公只觉得这人声音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公子可以问我,我......” 暮城雪于是直截了当地问:“花魁在第几个?” “花......花魁水霜霜的大舞在最后一个,压轴出场.......” 那两个姓晁的就在不远处坐着,声音时不时就会飘到她耳朵里。暮城雪要了茶,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觉得烦闷得厉害,于是起身上楼去寻水雨月。 人是没寻到,倒先碰见了阿蕊。 过一会儿便要开场,众花女们都聚在一楼的小台子上候着。阿茶左瞧右瞧,总觉得自己今日的耳坠子有些松垮,又不好出去,便教阿蕊上楼去取。阿蕊得了吩咐,很快找到了阿茶要的东西,下楼的时候正巧在楼梯上碰见了上楼的暮城雪。 原本阿蕊还只是觉得那白衣的样子有些眼熟,但见是个男人便没有多想。直到暮城雪开口问她:“你去何处?” 这句没刻意压着,阿蕊便听出了她的声音,顿时兴奋道:“暮!暮姐姐!” 面具一摘,露出来一张清丽的女子面庞。 阿蕊相当喜爱暮城雪,好不容易让她见到了,岂能轻易放过,眼前瞬间一亮,仗着年纪小凑上去一通搭讪。暮城雪果然没办法,对着这小孩子不知为何竟拉不下脸来,便与她说了好些话。直到阿蕊问起来她要去何处,暮城雪才答道:“我寻水雨月。” 阿蕊顿时退开一步,看她的目光很不一样,有些奇异,还有些迷茫。 暮城雪见她反应不对,便问道:“这是何意?” 阿蕊回一回神,笑着答道:“姐姐这个说法很是奇特,我心中奇怪,一时便出了神。” 暮城雪一只手置于身后,侧身承光立在她下面两级台阶上,很安静地平视着她,器宇轩昂的样子让阿蕊觉得一阵仰慕,仿佛这人是她极其亲近的长辈一般。 从见到暮城雪的第一面起,她便觉得这人不同。与别人眼中的“不同”还不一样,她看暮城雪不同,还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她生来就与这人有着剪不断的联系一般。阿蕊也觉得自己这想法来得奇怪,便只藏在心里,竟没有与任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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