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雨月又看了她两眼,慢吞吞道:“没有,特别好。” 她挑了下眼尾,笑道:“但这些话组合到一起,然后放在你身上,就特别奇怪。” 暮城雪没想到认错认得好还能被挑毛病,一时连话都不敢说了:“?” 水雨月抱着胳膊,皮笑肉不笑地睨着她:“你平日话少,怎么一到认错就滔滔不绝?还都这么熟练,有头有尾不说还知道要先给我披件衣服?” “是不是也跟别人家小姑娘这样道过歉,认过错,都练出来了啊?” 暮城雪心里咯噔一声,立刻道:“不是,你别误会,我没有——” 她上前一步,有点急。 暮城雪这套认错措施是十几岁的时候硬生生被水雨月练出来的。 两个女孩子整日黏在一起,即便其中一人话再少也免不了口舌之争。暮城雪脑子长得又比较清奇,有时候真能把人气出个好歹来。加上水雨月本身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哪里受得了一点不顺,气极了就关门不见人,能十天半个月都不搭理暮城雪。 对于两个彼此在乎的人来说,冷战其实比拼的就是谁更能忍,谁能一口气撑到最后。水雨月其实也很难受,但她心气儿高,也特别能忍,嚣张跋扈地将门一关,吩咐下人隔壁干啥都不许开门。随着时日不断推移,暮城雪又不适应又不舒服,最后总是乖乖拎着脂粉或糕点去隔壁认错。 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点无理取闹,宰相家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没养成刁蛮任性称霸一方的性格就已经让全相府谢天谢地了。虽然说暮城雪有时候真的好无辜,但两个人里总要有人先退一步嘛。 在她愿意维护的关系里,她愿意做那个先退一步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苏王女还别别楞楞的不会说话,只会阐述一下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次数多了就什么都会说了,这流程也愈发熟练起来,到最后就和背出来的一样,特别迷人。 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庖厨里一阵兵荒马乱,而后归于寂静。两个人天地颠倒,一个叠一个地摞在了案台上。 刚刚暮城雪朝前走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一脚踩在地上还没擦完的蔬菜汁水上。那液体滑腻得厉害,暮城雪没控制住平衡,身子栽倒摔在水雨月身上。所幸水雨月身后就是案台,两人只是前后跌了上去。慌乱之中她还没忘了要把手垫在下面,托住了水雨月的背。 但是小王女用来维持平衡的另一只手不小心就按在了水雨月胸口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只觉得手感太好,手掌下意识一缩,轻轻揉了两下。 “......” 两人鼻尖贴鼻尖,都愣在原地。她再一低头,人就傻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不断起伏。 “......” 水雨月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哼笑了一声。 “呵呵。” “......” 暮城雪试图起来,却发觉水雨月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按着腰带那里不让她起来,一时间心都凉了。 “滟滟......” 先是“啪”地一声,然后庖厨里爆发一阵怒吼:“你妈的,流氓!” 水雨月骂道:“不要以为老娘昨晚跟你睡了一觉你今天早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一早上就没让人消停!我告诉你,晚上的都是假象,老娘才不会因为跟你睡过就对你青眼有加!” 暮城雪倒退几步,捂着半边脸欲哭无泪。 饭自然是吃不成了,只能出去找了个早点摊子。暮城雪埋头喝粥,脸上疼的厉害也不敢捂,怕水雨月看着闹心;又不敢不捂,还是怕水雨月看着闹心。于是最后只能侧着身子吃饭,将半边红肿的面颊挪到水雨月看不见的角度去。 水雨月发觉她吃饭别扭,心里又漫上来一阵心疼,一时间又是后悔又是自责。说到底暮城雪也只是想给她做一顿早饭而已,虽然搞砸了事情还占了她便宜...... 她在春欢楼里见着形形色色的人,习惯了逢场作戏,心底梦寐以求的就是一个能真诚待己的人。现在会愿意为了自己放下身份洗手熬汤的人就坐在她对面,她却迟迟不敢接受,还把人打了。 水雨月心中有事,没注意对面的动作,下意识吹了吹暮城雪递过来的粥。 暮城雪刚刚已经替她放凉了,见此情景以为还是烫,于是接过粥碗,将自己面前的粥换到水雨月面前,道:“这碗不烫,你先喝着,不够我再添。” 水雨月一时怔住。这人完全没因她生气就厌烦了她,即使挨了骂遭了打也依旧对她好,包容她一切的坏脾气。 暮城雪见她没喝,揣度着这意思是不是要自己喂,便用汤匙轻轻舀起来,倾身过去递到水雨月唇边。 “喝吧。” 水雨月抿了一口粥,而后绕过去,在暮城雪挨打的半边脸那侧坐下。 暮城雪脸上的巴掌印子还没消,想要转身挡住,却发现水雨月垂了垂眼,轻轻吻上那片红肿。 小王女睁大眼睛。 水雨月又凑过去,吻她的唇角。 花魁细长的手指在她下颚上轻轻刮蹭着,低声道:“我早上脾气不好,对不起啊......” 暮城雪愣了一愣,微微笑了起来:“没事。今日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水雨月道:“我人生地不熟,你带我走吧。” “那......” 暮城雪带她去到山野间。 暖阳在白云间溶解,微风在碧湖中荡漾。风朝岸扑来,霎时间掀起一片暗绿色的水汽。 暮城雪捡了一块石子,手一扬丢了出去。白色石子在水面跳跃数下,荡开黯绿湖晕,漾出一湾漂亮的碧银色水波。 水雨月也学着她的样子一丢,结果石子在水面上击出一个小坑,而后便沉了下去。 湖边系着一艘红色的小船,暮城雪带她下去,解开了绳子。 水雨月有点担心,问道:“这船有主人吗?” 暮城雪道:“自然,此乃王祖翁之船,置于此地借与往来渡湖之人。” 水雨月放下心来,踏上船板。 暮城雪熟练地撑起小船,向湖对岸荡去。 此地四野清旷,万物优美,风和百鸟,云榻水镜。对面的岸蓊蓊郁郁,树木风姿绰约,那树竟也少女一样的瘦,柔柔地摆动着枝条。 “你以前常来吗?我观你这船撑得很是熟练啊。” “自然。此乃苏地,我的家。” 及笄后她一直和父亲在楚京王府住着,几乎没回来过。后来直接被一纸诏书送上了战场,就更没机会过从前的生活了。无数个寒冷孤独的夜晚,士兵们将上半身探出帐篷躺着,数天上的星星,对月小声聊着彼此的家乡。暮城雪从没参与过讨论,但有一晚边声起抱着剑坐过来,两人一起看漆黑寒冷的夜空。 边声起自顾自说着自己的家乡,有酒有肉有风华,有歌有剑有骏马。而后又问隋将军的家乡是什么样的,暮城雪沉默了半晌,将家乡秀丽的山水描述了一番。 “青山为我衣,碧水为我裳。” 边声起笑道:“那我们可不一样,我生在北方,粗人一个。还是隋将军风雅,原来是家乡里带的。” 到了对岸,暮城雪将船系好,回身冲水雨月伸出了手。 “我幼时最爱此地,欢迎光临。” 诱狐 二人踩着漫山遍野的青青草地,一路枕石听松,拨苔捧泉。水雨月在京都烟花中待久了,忽然见到如此灵秀的自然之景,心中难掩兴奋,时不时和前面的暮城雪就周围的景物交流一番,身心都舒畅极了。 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暮城雪让她先等一等,她去去便回。 “你做什么去?”水雨月问。 “稍候便知。”暮城雪足尖在地面一踏,人便轻轻巧巧地飞向前方。 周围草色烟光,清新生香,水雨月便在铺满阳光的草地上躺下了。大概是眼前阳光太过此言,她伸手搭在面上遮着,眼角正好瞟见暮城雪御起轻功飞身而上。 她轻功甚好,一举一动都甚是优雅,旋身也旋得极其漂亮,雪白裙摆好看地在空中散开,像飘落的雪花一样。 周围花繁草茂,落英缤纷,水雨月稍稍侧过头去,眼睛无意间落到一旁的一团事物上,随即微微睁大,饶有兴趣地多瞧了两眼。 不多时,暮城雪翩衣轻带而来,飞过溪水落在她面前。她御风飒飒而下,衣发随风飘扬。随后一片阴影落下,水雨月懒洋洋地抬了抬手,露出眼睛。 她背后林木扶疏,满地菲微。暮城雪负手而立,一袭白衣恍若阳光下的虚幻。 水雨月稍微坐起了些,看着暮城雪。那人凤眼半敛,垂落的瞳孔里藏了点光。 “尝尝。” 暮城雪手中握着一根树枝,上面挂着一簇刚刚在泉水中洗过的荔枝。带刺的果壳很快被剥开,嫩白的果肉被递到水雨月唇旁。 水雨月眨眨眼,而后凑了过去,就着她的手将荔枝咬进嘴里。 一口下去,迷醉无限。甘甜揉着微酸,清冽混合温暖,没有什么人造之物能抵得过自然的馈赠,天地精华形成果蔬的美妙,赋予生命舌尖上一场盛大的舞蹈。 “好吃吗?我以前喜欢——唔——” 水雨月凑过去,将刚从果核上咬下来的果肉送进暮城雪嘴里。 “喜欢你就多吃点。”水雨月一边笑,一边扯开了暮城雪的腰带:“先吃着,我看树林里连踩出来的小路都没有,应该没人会来吧?” 暮城雪全身一僵:“......是,但这还在外面呢......” 水雨月示意她看旁边,那儿有两只情窦初开的小狐狸,正天雷地火地忙活着,大有一副要立刻造出崽子的架势。 “这不是有两个小东西陪着呢嘛,它们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 暮城雪还想说什么,突然被水雨月一个狼扑压在身下。 暮城雪:“?滟滟,你干什——” 她此刻腰带松垮,衣襟半敞,如案上鱼肉,一副诱人宰割之态。花魁跨坐在她腰上,满意地打量着身下美玉,笑道:“这还不明显吗?自然是干你啊!” 人常会被洁白美好之物所吸引,以至诱起心底最原始的欲望。比如洒落的雪花会想要伸手去接,食盒之中的纯白糯米糍想要去咬,上好的白玉想要佩戴在腰带之上。 又比如见到一个倾国倾城的姑娘衣衫半敞,只爱男子的女子目光也会情不自禁地被其引去,于她洁白胜雪的肌肤上望上一望。 更何况每日对着暮城雪苦苦压抑自己的水雨月。 花魁甩了甩头,感觉像喝醉了,只想立刻剥开她的衣服品尝一番。她低头去瞧,先用居高临下的目光试了一试。 暮城雪被她这么一看,面上终于显出些不平衡的惊恐来,大概是意识到今日在劫难逃:“可是这地方什么都没有,连床榻都没有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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