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一群人不敢说话。 实际上柳氏看上去是在娘家待了十天,可江府和柳府的事物一点没落下,不然江府仅仅靠江临一个必然是顾不过来的。 但也正如她所说,这一群兄弟姐妹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叫她走,要是换在以前,她柳凌烟早就连个影子都不给他们留了,可现在战事当前,江缔远在边境,江孤驻守军营,她不能再因为一点破事再多增烦恼了。 但柳氏还是觉得头疼,江缔这死丫头,果然上战场去了,说了多少遍战场生死未卜不适合她是一点没听进去! “二妹妹,这可就不对了,这可是关乎柳家的大事,怎么能是破事”,人毕竟还是欺软怕硬的,那人一听柳氏女儿在外夫君正忙,说话都有了几分底气。 这么一开头,其余各房也跟着应和,甚至扯到了江缔身上。 “二姐你不如管管阿朝,女儿家家的不成体统 ,上战场不就是去送死”。 柳氏的目光一瞬间冷冽下来。 那人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啪——” 是茶杯破碎的声音。 柳氏一拂袖,杯子准确无误的碎在了那人面前。 柳氏压着怒意开口道:“阿朝是我的女儿,还轮不到你们闲话 ,她有能力自然可以上战场,你们这些见钱眼开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职责说教为翊朝征战的将士”! 她气极反笑:“做梦么”? 突厥营 阿史那孚倚在贵妃榻上,手撑着小桌,闭目养神,好像来这里是为了修身养心而不是为了打仗一样,除了眉睫轻颤,几乎就跟睡着了一般。 “殿下”。 门外有近侍的声音。 是他叫来添茶的。 不过在近侍靠近之前,阿史那孚就像是提前预知一般睁开眼,目光有些无趣的盯着窗外。 “真为难人,”阿史那孚突然道,他直起身子转过头,看着战战兢兢的近侍叹气“这可不是件简单事啊”。 近侍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只是一字一句的回话道:“殿下神机妙算,那人自然不是殿下对手”。 阿史那孚似乎没有听见近侍的话或者现在还暂且当没有这个人,继续叹气道:“但凡换个人守,封山一片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那人是谁? “大翊靖国公府的世子,这次的副帅”,阿史那孚语气虽然唉声叹气的,但他眼里却满是玩乐的喜悦与不合时宜的激动“看来只能放弃了”。 这时候,擅自揣摩主子的心思,大概也就离死不远了。 特别是阿史那孚。 但偏偏阿史那孚穿着轻甲走到近侍面前,笑着问道:“你说呢”? “那陆迟毕竟有勇无谋,殿下……不必忧心”。 近侍的声音在颤抖。 是么? 阿史那孚饶有兴趣的想到。 “你说他有勇无谋”? 阿史那孚突然拽起面前人的衣领,明明只是年岁不大少年,偏偏那点风发意气都被戾气给遮掩,以至于此刻他的眼神就像是处刑的利刃。 “是……不……不是……” 藏匿许久的惶恐,终于在此刻尽数显现。 “他有勇无谋,我何苦舍弃几万兵力去伤他元气呢,何苦丢了封山呢,”阿史那孚的手渐渐探向腰部,同江缔一样,是战场生死的习惯。 “就算是江缔,也比他好”。 阿史那孚悠闲的抽出腰间的刀,将近侍摔在地上,用刀尖将人压在地上,接着又恍然大悟“不,江缔也不好”。 他一刀快准狠的想下刺去,巨大的力道导致刀尖嵌在地上一时间拔不出来,绽放出的血花,却是阿史那孚所见惯的。 “一个不要命,一个拼了命”。 营帐中的笑声,不知在祭奠谁的离去。 “我该怎么办呢”。 封山 封山离平阳关不远不近,不像关口正面战场一样破了关口前的小高低坡就能直接威胁到平阳关,但此地和同河一样,失守一个,就会影响到平阳关江缔的战局。 陆迟加急行程,三日便到山脚下驻扎。 “将军,斥候回来了,突厥军在对面山脚六百里处”陆迟静静地听着士卒禀报,手上擦刀的动作不停。 他的刀不比其他兵器好,但至少也是极佳的,就算不擅长,看阿史那孚不管不顾的架势,用刀足矣。 “可还发现什么”? 陆迟看向山头。 “突厥的守将在两天前收了信之后就再没回过信,只是练军的次数更多了”。 士卒恭恭敬敬道。 这么一来,那封信上说的什么内容也显而易见了。 阿史那孚现在打的什么算盘,一封信就能知道。 恐怕是想放弃这几万大军拖住他,好叫他赶不回去。 突厥近十年的同室操戈和少汗监国,早就已经耗费了不少突厥的元气,比起六年前,突厥差了太多,无论是军事政治,像是有人特意而为之,目的就是要让突厥败落。 所以陆迟笃定对方不会是什么硬茬。 突厥最难缠的人此刻还在平阳关虎视眈眈。 陆迟能受伤,阿史那孚就不亏。 自然,折在路上是最好的。但如果阿史那孚做了这一手准备,陆迟只会反其道而行之,接受他全胜的事实,才是阿史那孚。 陆迟起身走到山边,山上多树,可毕竟是晚秋,放眼望去也难免稀疏,反倒是山石的痕迹愈发明显。 封山边上是供商人旅客同行的宽路,只不过再宽的路比不过山。陆迟叫了两个有品阶的小卒,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道:“平阳关驿道至今还堵着,你二人带一百人上山,仔细瞧瞧这些石头”。 他看向前方空荡荡的路,另一边是整装待发的突厥营,陆迟轻笑“可别松了脚跟,堵了路”。 那二人是原先跟着江孤出军的,对于陆迟的话瞬间心领神会,异口同声道:“定不负将军令”。 陆迟将手上的落叶重新扔在地上,转而霎时间抽刀断了边上的一叶枝干,刀锋侧过,锃亮的刀身上映出他淡然的神情。 他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好了。 平阳关主营 江缔刚练军回来,晚秋也难以避免的脸上挂了汗,身上的轻甲和她束起的长发,比起京都之态更多了一分爽利。除了她随身的配剑,手上的红缨枪也照样瞩目。 比起近身兵器,江缔对于长兵器的熟悉远远不够剑,但江孤使的一手好枪,就是不感兴趣,也要学好,就如同江临扇双刀却依然枪法上流一般。 三日了 。 平阳关正对面远方的阿史那孚一点动作都没有,但仍不可掉以轻心,中场的小高低坡早晚会出现阿史那孚的面孔。 江缔回到帐中,在中间的地图上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在中间边上一点都地方用墨水画了一个圈。 事实上,它也确实是个坑。 准确来说,是小高低坡边缘处的天坑,十米多的深度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将士的尸体。 就跟平阳关不同,稍微出点意外就会跌落坑中,除了随处可见的白骨,掉落瞬间失去的协调与行动能力才是最关键的。 江缔将自己的红缨枪架在一边,坐在位子上死靠对策以及早上同河传过来的信。 粮食到了。 平安无事。 赵嘉明和粮食都是如此。 至少赵嘉明是如此说的,但脸上苍茫的神色骗不了人。 同河边上的突厥士兵像是得了阿史那孚的指令,现阶段不出兵而是等待时机一到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只是毕竟匆忙,粮船上的信息除了粮食,就暂且没有其他的了。 情理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但也恰好给了江缔一个证实,阿史那孚大概是打算后期以同河平阳关为主作战,两地营地安扎向近,突厥有避免了被动,实在是两全之计。 至于封山。 陆迟远在封山想来是迫阿史那孚被动放弃了封山一带,阿史那孚不是肯轻而易举吃亏的性格,京都中尚且还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但可以确信的是,不远就会到来。 两军交锋上,她势必会与阿史那交手,甚至在京都的那一句“不知木兰是女郎”就是为了江缔的出征做准备,可以说,阿史那孚不愧是善攻人心,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的死穴。 不过江缔盼着今晚的月圆 那只是过去了。 江缔不跟陆迟一样对阿史那孚的武艺有更清晰的认知,没办法莽撞行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以长兵器为主,剑为辅,以免因为不熟悉和陌生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一单得逞,整个战局就会垮掉。 江缔看着枪上红樱耀眼,就像天上的日光以及鲜艳的血色一般入人眼眸。 不就是阿史那孚么。 她江缔拭目以待 除了老生常谈的话,还有什么,能悬动她心。
第74章 云涌 晨光初晓,不明之地依旧沉浮。 七日时间,大军到了平阳关,粮船顺利运送,似乎一切都那么井井有条——当然,至少看上去只这样。 宣府 离粮船运到平阳关已经过了五日的时间,船去时有粮草拖累,水路行不快,回来时不光船,连人都暂时轻松一番,只是宣庭均不住的忧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公事操劳才导致他心神不宁。 直到一声如惊弦之音闯入这座府邸。 “大人——” 宣庭均一颗心被紧紧掉起,就是景衡十年官场动乱的时候他也不曾这么慌张过。 那是都水令麾下的官员。 “如何”? 宣庭均连官服都没换下来,憔悴的发冠戴在他头上丝毫不显平日威风,唯一能叫人第一眼想到的,恐怕只有“劳碌”。 “宣公子,他……他不在回行的船上”! 那人跑的匆匆忙忙,一口气都凑不齐一句话,可偏生是如此简陋的语言,叫宣庭均面有急色。 “不在船上”? 宣庭均皱眉,手上的茶杯失手掉落——事实上,从宣庭均的手开始抖的时候,这个杯子就注定粉身碎骨。 “那他在什么地方”?! “下……下官不知”。 宣庭均一辈子没这么大声吼过谁,就算宣静小时候整天上房揭瓦也不曾如此。 他自知自己失态,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按上疲惫的眉心“知道了……你先走吧”。 不过一个传话的小官,就是杀了他也得不到半点宣静的情况,整个运粮的行程主船五艘护船数十,宣静虽然性子跳脱但也绝不是哥莽撞的,除了他自己不愿回程,被动的因素小的可怜。 宣庭均倒更希望是宣静碰到什么不妥了。 至少比自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导致危险放大几百倍好。 他闭上双眼,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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