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可正是奇了怪了,”王阿花蹙眉,“要是真宝贝自己的外甥女,当年便定然会想尽办法将外甥女留在身边,哪里会叫她出宫去,如今又跑来叫人回来。” “这只是对外的说法,”裴安懿摇摇头,“当年蒋家女被送出宫时孤年岁尚小,也不大懂这其中的诀窍。” “那这对外的说辞也太敷衍了,经不得细想。”王阿花一面手中把玩着裴安懿垂下来的发丝一面道。 “不知道。”裴安懿翻了个身,顺手将王阿花压在身下,懒洋洋道,“孤有些累了,你且陪孤躺一躺。” “你能来接孤,孤很高兴。”裴安懿侧身轻声呢喃。 “那我以后都来接殿下可好。” 裴安懿不响。 王阿花往右挪了一寸,轻轻握住了她家殿下的手。 肌肤相交的刹那,王阿花“滋”的一声吸了一口凉气,裴安懿的手凉得惊人。 裴安懿欲要将手拿开,反被身旁的人紧紧反握住了。 王阿花将裴安懿的手捂在手心里,道:“没事儿,我给殿下捂捂,一会儿就暖和了。” “奇怪,这马车里热的我都出汗了,怎的殿下的手心还是这般凉。殿下你有无不适?”王阿花一边嘟囔一边将手覆上了裴安懿的额头。 裴安懿轻轻偏头,转移话题道:“宫里不久之后要有喜事了。” “嗯?什么?” “信王就要娶亲了。” “娶妻?”王阿花偏头,“我记得上一世,信王他好像没……这么快娶妻呀。” “今日家宴上他亲自说的,想来这件事已然是筹谋已久。”裴安懿揉着头,分析道:“眼下这局势,他在民间没什么声望,所以才急于拉拢世家。” “而且新帝正值壮年,保不准哪一天他就会再多一个兄弟,到时候他便不再是唯一的所谓‘正统’。”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李王两家中挑一位。” “他若是得偿所愿,便能借着姻亲关系同世家结盟,只是——如今李皇后也正是生育之年,若是她腹中能出一位孩子,那边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裴安懿揉着头,思绪过度让她有些头痛,“只是我若是新帝,便绝对不会允许李家再出一位太子。” “好啦——”王阿花打断道,“知道殿下运筹帷幄智勇双全了。” 王阿花轻轻揉着裴安懿的头,“想当初殿下不怒自威生人勿近,我还以为自己跟了个修习无言道的活观音呢,如今殿下的话也多起来了。” “殿下,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慧极必伤。’” “她们说了多思则多虑,多虑的人就会容易生病。” 不知是有心只是无意,王阿花的每一字都敲在了裴安懿的心口上。守得云开见月明,每每当她感到幸福值得之际,胸口隐隐的不适感就会在提醒她,那层幸福背后的阴影。 背地里遍寻名医,也无人能瞧出她身上的毛病,只是开了些进补的药叫她养着。她怀疑过是毒,是蛊,却不得源头不得其法。 裴安懿在心中藏着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她眯着眼,作出困意正浓的模样,抱着身边的人小憩。 与其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只求眼前人。 至少独属于她一个人的、那个热气腾腾的人间,现在就在她的身边。 第50章 设宴 第五十章 信王裴荣辰的母亲据说是新帝还是太子时的一个宫女,不知道那个宫女是怎么瞒过去众人眼睛的,一直瞒到了临产,一个八斤重的男婴呱呱坠地,彼时还是太子的裴怀远才知晓自己已然为人父,这个孩子最后活了下来而宫女在产下男婴之后就像是烈日下的一杯水,莫名其妙地蒸发不见了。 这等事情裴安懿几乎是不用想,必然是李家的手笔——李飞远不会允许新帝的第一个孩子非李氏女所生,更不会允许那孩子的生母还活着。裴安懿猜测李飞远留下这个孩子存的应当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心思,若是李皇后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李飞远估摸着应该会故技重施,将这个孩子指黑为白的过继到李皇后膝下。 只是连老谋深算如李飞远都没有想到,引狼入室养虎为患,自己亲手把这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一手扶持到了太子之位,最后一步一步蚕食世家,自取灭亡……裴安懿阖眼想到了上一世的事情,心中思绪活泛翻涌。 信王亲母已然故去,那选妃的事情,自然落到了李皇后身上,李皇后出面,设宴御花园,宴请京城女儿家。 今日是个艳阳天,御花园春光大好,裴安懿来此处却不是为了赏春光,李皇后高坐上首,裴安懿坐于左位,回宫的见夏郡主则坐在裴安懿下首,信王坐在右边,用一道屏风隔开,而亭中是各家的适龄女儿家。 王阿花立于裴安懿身后,余光环顾四周,心中一面看一面发出啧啧称奇之声,皇帝的御花园真当得上一句“万紫千红”,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各种花朵竞相争春,牡丹艳丽芙蓉清秀,芍药绚烂百合如锦……假山怪石嶙峋,错落有致的妃分布着。池中碧水悠悠,三两条锦鲤在水中游动嬉戏,往深处探去,深处古木升天,绿叶繁茂,**至上落英缤纷,各色女儿家们身着繁锦,步履轻盈,在花间穿梭。 注意到王阿花游离的目光,裴安懿心中微微泛酸,轻咳几声,王阿花略略收回了目光。沈蝶手心中微微发着汗,她一个暗卫,倒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面,她一派女使模样,站在自家殿下后头。 女宾来得太多,席位便排成了好几排,为首的是李家的女儿家——李飞远膝下只有一独子,来的是旁支的一个适龄女儿家,裴安懿略微扫了一眼,那姑娘眼中透着机灵劲儿,像条水葱似的水灵。 至于张家,裴安懿扫了一眼宴请的名单,此次来的是张家的第三女张挽清,听说是个才女。 而后便有武将家的女儿,侍郎尚书家的女儿家们。而仅次于李家的第二大世家王家,倒是没有派人过来,看起来像是不像掺和这趟浑水。 “今日春色正好,”李皇后柔声开口道,“本宫想着不如将各位姊妹们一同叫过来,方才不负着春光。大家可别嫌宫路远遥心中愤懑。” “皇后说笑了,”坐于下首的贤妃翩然开口,“年轻姑娘啊都爱热闹,您将大家请来一块儿热闹,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阿花望着这位面生的年轻妃嫔,一颦一笑皆像一朵妖艳的芍药花一样,声调高而尖,张扬而有着生命力。与这腐朽的宫里格格不入。 贤妃是王家的女儿,同李皇后一道入宫,只不过平时甚少参加什么家宴的出来走动,故而存在感着实不是很强,赶上信王取亲这遭大事,方才出来略微露了面。 贤妃这么一说,下方便陆续传来附和之声,女儿家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场面变得热闹起来,也起了话头。 见如此,李皇后便按照宫里宴请的流程传了膳,一群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吃着饭,吃过了饭又开始玩闹,先是拿来了针线,几个姑娘掏出手帕,聚在一起议论着今年长安最时兴的样式。 裴安懿垂眸,安静地用着膳,这一类的事情她自小便没有兴趣参与。 李皇后见状几次欲要开口打断,但无奈威压太小几次又欲言又止,贤妃见状,适时开口道:“娘娘,我看这也差不多了,干吃饭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趁着这春光,以花为题,学着诗社的做派,让大家比一比?” 众人听到这话,抬头看向贤妃,心中有点疑惑,唯独是李皇后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点头道:“也好,那就依你说的办吧。” 贤妃笑着招呼众人回到位子上来,随后朗声道:“众位妹妹都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今日不如一道击鼓作诗,大家比上一比。” “至于这评委,我同皇后娘娘皆有好多年没做诗了,不如就叫信王来评一评。评出个一二三来,到时候,去御前求个赏赐。” 所有人听闻这话,皆是一愣,而后神色各异。有人欣喜若狂,有人却是茫然不知所措。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皇后将未婚嫁的女儿家们宣入宫,又不避嫌的隔着屏风叫信王在场,加之贤妃这一席话……这宴,表面上是一局作诗局,个中女儿以花为题,拟诗一首,交由皇后,实则是信王选妃之实。 蒋见夏打量着底下每个人的神情,有人置身事外仿佛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有人反应过来之后蠢蠢欲动,蒋见夏玩味一下,然后脆生生开口道:“娘娘,见夏也想作诗!” 李皇后闻言一愣,裴安懿也是略微皱着眉头,不知道眼下这是唱着的哪一出。 忽然之间,传来太妃入席的通报声。 蒋见夏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蒋老太妃威名在外又不常露面,早就成了闺中女儿家们口中十分传奇的人物,所有人起身行礼,等到太妃落座之后,才回身坐下。 蒋老太妃淡淡睨了自家外甥女一眼,中气十足的开口道:“今日这个热闹,老身也来凑一凑。” 裴安懿望了望李皇后,又望了望贤妃,目光转了一圈,两位皆是面露惊讶, 虽然捉摸不透这蒋老太妃忽然“凑热闹”的意图何在,但这戏是越看越热闹了。 蒋见夏的嘴角只是略微僵了一瞬,便继续笑着道:“太妃娘娘,见夏也想作诗。也想热闹热闹。” “不可。”蒋老太妃言简意赅的回绝道。 闻言蒋见夏并不罢休,反倒是转身朝着屏风中的人笑道:“信王哥哥,你我许久没见,你想不想看看见夏作诗的水平有无退步?” 裴安懿见状抿了一口清酒,虽不知道这位见夏郡主是个什么心思,但如此一番估摸着是想当王妃了……而看样子蒋老太妃匆匆赶来,应当是得了消息,想要阻止自家外甥女往火坑里跳。 皇家王妃有什么好的……裴安懿想起儿时天真浪漫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安懿姐姐”叫着的小孩儿,如今一朝回长安竟也贪恋起了皇家富贵起来,裴安懿心中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看着一位妙龄少女巴不得跳火坑,可惜又无奈。 蒋老太妃不愧是将门之女,虎虎生威地敲了敲拐杖,瞪了屏风后的毛头小子一眼,颇有一种要是敢点头拐走自家外甥女便一榔头敲死对方的威武之风。 信王盯着欲要撕了他的蒋老太妃,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想当初郡主三岁便能出口成诗,本宫还记得太傅在父皇面前夸赞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童,许久未见,本宫也想再次领略一下郡主的诗,饱饱眼福。” 第51章 叮~复更啦诸君 第五十一章 信王如此一言,蒋老太妃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到底是不好在众人面前倒了信王的面子, 底下众座以花为题,只见女使端着一团团娇艳欲滴开得正好的鲜花鱼贯而入,任由底下的小娘子们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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