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宴席,你好好表现。” “别再令我失望了。”温如元一挥手,像是将秦珏歌当做嫌恶的苍蝇般赶走。 秦珏歌眼眸淡漠,转身的动作利落干脆,一刻不留。 ...... 凌府 坐落在京城南北方僻静的一处,大红漆门因为风吹雨淋,露出内里的斑驳白点。 门前的石狮子早已结了蜘蛛网。 石阶上满是落叶。 春风吹过,尘土飞扬,迷了凌緢的眼。 大门推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落入凌緢的眼帘,记忆浮现在她的面前。 还记得,那天,她与父亲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操练武艺。 得知闻帝驾崩,先皇遗诏,传位于皇十六女,周卿舒。 废太子周翼韩联合皇三子周文宾发动兵变,皇城禁卫军攻入宫内,意欲谋反。 凌茫冲临危受命,征讨叛军。 凌家军大部分军力三日前被派去安阳剿匪,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兵变。 凌茫冲麾下凌家军数量不敌周翼韩麾下的禁卫军。且禁卫军以逼近皇城内,而她们却在宫外。局势对于她们而言,大大不利。 而凌緢作为左翼先锋,与父一同,杀入宫中。 大战之下,敌众我寡。 凌茫冲与凌緢,奋力杀敌,将宫内的叛军全数击杀,皇三子周文宾当场殒命。 在进入宫墙后,她们遭遇了一场埋伏,周翼韩站在城墙上,与数百名弓箭手一同,将她们包围。 万箭齐发,将所有幸存下来的凌家军射成了筛子。 新帝周卿舒被软禁宫中,废太子周翼韩欲登帝位。宫中所有的尸体都被清理掉,丢到了后山的乱葬岗里。 不过,废太子只得意了一天。 次日,王树和率凌家军主力赶回,杀入宫中,将周翼韩当即斩首,为阵亡的凌茫冲和凌家军复仇。 齐衡在乱葬岗里找到了凌茫冲的尸体,却怎么也没找到凌緢的。 凌家军众人,坚信凌緢还活着。 于是开始在周朝各地找寻凌緢的下落。 凌緢睁开眼,回忆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恍若昨日。她走到武器架前,握紧那杆父亲的红缨枪。尖锐的枪矛,因为风吹雨淋生了铁锈。 凌緢提起枪,灰尘随之掉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恍惚了一下,像是被父亲轻拍了下手背。 父亲不苟言笑,道。 “不准拿我的枪。” “用你自己的。” 凌緢红着眼,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划破风声。生锈的枪头落在地上,闪出火花。 枪矛磨砺地面的声音,滋滋作响。 凌緢气运丹田,提抢而起,耳边传来父亲耳提面令的教导。 “凌家枪,没有花里胡哨的假把式,全是在实战中找到的经验。” “手腕别悬着,手掌贴着枪杆,肩膀下沉,手臂发力。” “刺。” “唰。”凌緢翻起手腕,红缨枪随之旋转,虎虎生风,她腰背挺直如松,手腕用力一抖,将尖锐的长矛,刺向远方。 她做到了。 掌握了凌家枪的精髓。 视线模糊中,她仿若看到父亲背手站在不远处,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嘀嗒。 眼泪顺着她的下巴掉落到地上,晕染出一小朵花。 视线逐渐清晰,一抹鲜亮的白衣出现在她的面前,像是天边的一朵云,不染尘埃,高不可攀。馨香味袭来,熟悉又美好。 将她空缺的心一下子填满了。 秦珏歌站在不远处,静静凝视着她,眉眼微挑,似在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哭了? “珏歌,你被温如言放出来了?” 凌緢倔强的把眼泪吸了回去,她紧握着枪矛,用手肘蹭掉脸上的泪水,她的浑身紧绷着,不愿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秦珏歌。 她内心的情绪复杂,她为自己的隐瞒而羞愧。 又为秦珏歌的出现,而庆幸。 如果,她内心的脆弱迟早会被人发现,她希望那个察觉她软肋的人是秦珏歌。 因为,她无条件的信任着秦珏歌。 不论秦珏歌记忆恢复与否。 秦珏歌的善良与真诚都深深地打动了她。 为了她,不惜隐忍,静跪祠堂一夜。 为了她,回到处处打压她的温府。 秦珏歌过得并不好,可她却努力为凌緢谋一份更好的未来。 “二十岁的人了还动不动哭鼻子?” “擦擦你的花猫脸。”秦珏歌缓步走近,将手帕递到凌緢面前,凌緢吸着鼻子,接过秦珏歌的手帕,胡乱往脸上抹了抹。 手帕带着秦珏歌的体温,和熟悉的馨香味,涌入她的鼻腔。 手帕的布料丝滑细腻,比起她的衣服,更加舒适。 原本低落的情绪,在见到秦珏歌的那刻,消散在风中。 “珏歌,那日在温府祠堂,我与你说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凌緢看向秦珏歌,将她拉到一旁的石凳边,帮她掸去石凳上的灰,与她并肩坐下。 “那日,你说了很多。” “就是,我和你说了我的计划。”凌緢眨了眨眼,看向秦珏歌,其实她从秦珏歌出现在这里,便猜到,那日秦珏歌定是醉酒后,没听进她的计划。不然,不会贸然的出现在这里。 现在凌府外遍布女帝的眼线,而秦珏歌的出现,无疑将秦珏歌也拉入了危险之中。 “你的计划是什么?” 凌緢将自己的身世,与虎符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秦珏歌又说了一遍。 秦珏歌听后,面上没什么反应。就好像早就知道了般,让凌緢反倒是觉得自己多余解释这一番了。 “凌府的家丁,你找好了吗?”秦珏歌掀起眼眸,轻声问。 “我还没有去考虑这些。” 凌緢环顾四周,凌府荒芜五年,院子和厢房早已废弃已久,需要重新翻新。 将军府家丁五十余人。可现如今,只有凌緢一人。 女帝虽给她封了将军的封号,却没给她归置府邸的费用,也没任何封赏。 凌緢本也不在意这里,她最在意的是秦珏歌,和王府的案子。 可破败不堪的将军府,与她这摇摇欲坠的将军称谓一样,像是残破的楼宇,会被猛烈的狂风吹散。 国泰明安的周朝,谁还记得满门忠烈的凌家。 “我带了十个温府的家丁。” “都是自己人。” 秦珏歌说着,将凌府外候着的家丁全数叫了进来。数十名家丁依次向凌緢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毕恭毕敬的喊道。 “家主,好。” 凌緢听到这些人喊自己家主,不由的看向秦珏歌,家丁这般称呼她应该是秦珏歌授意她们的。这是不是意味着秦珏歌把自己当做她未来的妻郎看待。 凌緢这般想着,心口有一股暖意,将四肢百骸填满。 “暂先用温府的家丁。” “待王府翻案后,可以将二丫,王妈,她们接来一起。”秦珏歌道。 “好。”凌緢被秦珏歌的心细打动了。 家丁们开始收拾张罗着。 凌府门外,络绎不绝的马车送来了不少家具摆件,家具做工讲究,木头全是金丝楠木,出自京城天福堂最顶尖木匠之手。 天福堂随便一个摆件都得八十两白银,这些东西加起来起码要三千金,凌緢不由的心疼起秦珏歌。 温府财大气粗,可她了解秦珏歌在温家的处境,想来这些钱,都是秦珏歌自己一点点攒下的。就这么为她挥霍了。 “珏歌,这都是你的嫁妆吗?”凌緢眨了眨眼,期盼的看向秦珏歌。 “这些不算什么,上次与你说的,我在书房暗格里找到了私己。”秦珏歌轻描淡写道,她在书房暗阁找到的不但有银票,还有良田和房契。 而这些应该是她暗中赚取的,温府的人应都不知情。 凌緢被秦珏歌的话惊掉了下巴。温府虽是高门大户,可只是拿着朝中俸禄的三品大臣,就算是家底颇丰,也做不到像秦珏歌这般挥土如金,纸醉金迷。 看来秦珏歌未失忆前,应是有自己的营生门路。 这不由得让凌緢对秦珏歌更添了几分好奇,她家的媳妇在未失忆前,应是对自己在温家的处境已有打算。 只是现如今失忆了,便只有委身与她,脱困温府。 待日后秦珏歌恢复记忆,这池中金鳞,定是会大放异彩。 凌緢这般想着,看秦珏歌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钦佩。秦珏歌被温府人这般对待,却仍不是不认命的为自己博了一条出路。其中艰辛,只有她自己清楚。 第46章 一定要娶你 第四十六章 京城天气干燥,凌緢进入厢房。 阳光穿透房间,凌緢能清晰的看到扬起的粉尘,漂浮在空气中。 熟悉的房间,摆放着她曾经用过的物件。 她是个念旧的人,对用的顺手的东西格外珍视,就像她用来取暖的那枚捧炉,是儿时母亲留下的,她便一直用着,哪怕上面的漆面都掉了,铜环也换过几次,她也舍不得换。 这间厢房,与她而言,更多的是回忆。 厢房内的陈设没有任何的改变,与她记忆中一样,甚至没有过挪动的痕迹,只是被掸去了灰尘,房间内整洁如初。 凌緢走到墙边,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弓,那是一把小孩用的木弓,弓身比普通弓要短一些,是她儿时学骑射时,父亲为她量身做的。 她的骑射技巧是父亲的亲传。像父亲这样一位出乎神技的骑射高手,最后却死在万箭穿心的皇城之下,死在同袍的手里。 她的眼眸一阵酸涩。 一股难言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她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带着红通通的眼睛,正好被秦珏歌撞见。凌緢第一反应是想掩饰,再是寄希望于秦珏歌身上,希望她没有看出自己的异常。 她觉得自己挺丢脸,一天被秦珏歌发现哭了两回。 刚悲伤的情绪一瞬消散,连带着对父亲的感伤,剩下的只剩下丢脸和尴尬。 “眼睛里进了沙子。”凌緢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欲盖弥彰道。 “需要我帮你看看吗?”秦珏歌上前,温声问。 熟悉的馨香味弥漫在凌緢的鼻尖,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超越了正常距离,秦珏歌的狐狸眼,专注深邃的凝视着她,久违的心跳感袭来,凌緢只觉得喉咙干涩,咽了口唾沫。 眼睛眨起的频率变得快了几分。 看上去到真像是不舒服。 秦珏歌神情严肃的看着她,凌緢曾经眼睛受过伤,这间屋子虽是被精心打扫过,但也应该开窗通风几日,在住才可。 如若陈年的碎屑让凌緢身体不适,便是不好了。 “好。”凌緢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两人的身高相近,她还是微微低了下身子,方便秦珏歌的靠近,秦珏歌的指腹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温润微凉,肌肤像是突然被一块冷玉挨碰到,连带着脖颈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秦珏歌的唇凑近,上唇微张,能探见一小截香舌,令人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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