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住的是楚岚的房间,屋内皆是楚岚的藏书,江晚璃哪里知晓这儿都有哪些书册? “那你娘好蛮横霸道。” 林烟湄身子一歪,枕在了江晚璃的大腿上撒娇:“阿姊,睡多了头晕不舒坦,你给我按按头?” “好。” 江晚璃答应的特别爽快。 小鬼主动送头上门,她必须逮着机会报了前几日小鬼用搓狗头手法撸她脑袋的仇! 她嘴边涔起狡黠得意的一抹笑,一双手沿着头顶发缝穿插进小鬼的发丝间,而后,突然发了羊癫疯似的,大幅度的搓揉起来。 “阿姊好好揉!” 林烟湄始料未及,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刹那,江晚璃竟先她一步,拿大腿压住了她半边身子,还不忘挑衅:“湄儿觉得这样不得劲?那我换个手法,躺好莫动。” 说罢,她抽出一只手,沿着头发生长的方向顺了顺,旋即,又伸出另一只手挠了挠发根,最后辅以全掌心贴头皮的温和拍拍:“可还舒服?” “咯吱…咯吱…” 林烟湄专注于咬牙切齿,根本没理她。 睚眦必报的臭阿姊,这撸狗动作可比她的娴熟许多呀! “什么动静?” 江晚璃撸了许久,才留意到耳畔的响声不对劲,她俯下身,借着月光仔仔细细打量着偏头小憩的林烟湄,发觉小鬼的腮帮绷得死紧,忙垂手捏开了林烟湄紧抿的小嘴: “干嘛呢?松松牙,好大的气性。” “嗷呜!” 林烟湄仰起脖子,张开嘴就朝江晚璃的手咬了过去。 江晚璃飞速缩回手,下意识后仰身子躲开人后,还不忘警觉地提防了小鬼半晌,确认小鬼无心再闹后,才幽幽抱怨:“你吓坏我了,小疯子!” 闻言,刚想偃旗息鼓的林烟湄顺手抄起枕头就往江晚璃那边招呼: “哼,你还嫌我!分明是阿姊戏弄我在先!” “好好,我的错我的错,不闹了小祖宗,咳咳咳…不闹了!” 便是此时,窗外一道虚影“嗖”地闪身不见。 林烟湄余光瞄了眼地板上映着月光的摇晃树影,倏尔泄气般瘫软在床头,叹出了悠长的一口气:“呼…累死我了,演戏好难。” “嗯?”江晚璃被她折腾糊涂了:“什么演戏?” 林烟湄贼嫌弃地白了她一眼,才朝窗边努努嘴:“喏,刚有人来听墙角,我适才仰躺着瞅见个人影,这才跟你闹的。小姐妹打打闹闹,方能消弭你娘的戒心,不是吗?” “呵…” 知晓原委的江晚璃猝然失笑,拿额头蹭了蹭林烟湄的鼻尖:“鬼精鬼精的。” 林烟湄顺势搂住了江晚璃的后背,慢悠悠在床上晃着身子:“阿姊。” “你说。” 江晚璃跟着她的节奏一起摇摆,忽觉心神转瞬松泛了几分。 “你喜欢小动物吗?比如猫猫狗狗?” “喜欢。我养…我之前养过狗。” 江晚璃险些将她在宫中养着狮子狗的事说出口,话到嘴边忽然想起她现下身处之处没狗,这才将真话憋了回去。 “那,等我们安顿下来,再捡条小猫小狗养好不好?” 林烟湄的话音染了伤感:“我想豆饼和点雪了,也不知道婆婆入城后,那俩小家伙给了谁养。” “好,都依你,只要湄儿高兴,养十只八只也无妨。” 话音未落,呼呼风声穿透了屋子,原是一阵旋风过境,将朝西的窗子吹开了。 “我去关窗。” 林烟湄踩着鞋子下了床。 伴随着吱呀一声响,书房的花窗被人合拢,顺带落了窗挡:“可有异样?” “回主帅,太女与那林姑娘有说有笑,常在床榻嬉闹,瞧着关系甚为亲密,今日未见异样。” 楚筠对闺阁私事没多少兴致,充其量对林烟湄的身份有些好奇,不过她已给太后递了密折,这查人身份的事自有人去办,也无需她再操心。思及此,她摆手挥退了下属: “盯梢切忌频繁刻意,免得开罪人。岚儿的腿子时得换药,莫忘了。” “是。” “唰啦啦…” 呼啸狂风卷来浓云遮蔽了月色,一场疾雨猝不及防地落了整夜。 转天晨起,天色放晴,海棠的残碎花瓣落满了小院。 洒扫的杂役拎着扫帚,蹑手蹑脚地打扫着院中落花和积水,生怕惊扰了房内的贵人。 直到辰正时分,管家领着人来送早饭,见几人还没打扫完庭院,面露不悦地嗔怪: “怎这般磨蹭?” 杂役垂下头告罪:“是娘子们没动静,我们以为她们没醒,不敢闹出大响。” “没醒?” 管家仰头瞧着早爬上梢头的太阳,眸光骤凛,撒丫子就冲向正房。 “哐当…” 房门一推就开了,内里非但没落锁,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糟了!鸣锣示警,即刻禀告主帅!严守府内各门,只进不出!” 她厉声吩咐着侍从,又快步冲向了厢房,急于确认楚岚是否还在:“哐啷!” 待一脚踹开房门,她迎面对上的,竟是从床上惊座而起、满面怒容的楚岚。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闯我卧房?” “姑娘息怒,是属下冒犯了,晚些再来给您赔罪。” 管家见着人还在,诧异之余,悬着的心亦踏实了八分,她拱手告过罪,又匆匆奔向了书房。 一夜未出房间却也没敢入眠的楚岚垂眸轻笑了声,管家这心神不定的焦灼神态已然表明,江晚璃她们顺利脱逃了! 不愧是太女,走的时候并未闹出响动,她竖着耳朵听了一夜,还以为大伙不想冒雨夜行,根本没行动呢! 了却一桩心事,楚岚复又躺倒,将被子蒙过头顶,遮住日光,想补个回笼觉。 “哐当!” 她的眼刚刚闭紧,可怜的房门竟又被人踹了一脚。 只是门声之后,再无其他响动。 不知怎得,被窝里缩着的楚岚莫名心慌,根本不敢探头出来瞧,是何人要扰她清梦。 “我千防万防,竟忘了家贼难防。我儿好能耐,胳膊肘外拐不说,还跟你老娘耍起心眼来了!” 楚筠在门口站了须臾,发觉楚岚躲在被中不动,便负手踱至床边,下了最后通牒:“自己起来走,还是等我押着你走?” 锦被的内里被楚岚的指甲抠出了一个大窟窿。 这是被人瓮中捉鳖了呀! 她娘的脑子可真好使,这么快就猜疑到她身上了? 楚岚认命般阖眸深吸一口气,迅速抖开被子,坐起身垂头卖乖: “阿娘莫恼,孩儿去您房里问安,哪有劳动您的道理?您若心绪不佳,孩儿自当竭力为您宽心,别说站着走,就是膝行,孩儿也会咬牙照做…嗷!阿娘,耳朵!” 一番话听得楚筠浑身起了一串鸡皮疙瘩,她懒得跟人废话,揪着女儿的耳朵就把人往外拎,一路上咬牙切齿,喋喋不休: “我就不该心软,放你在此养伤!抓回来当晚就该把你拎到祠堂,审出你出逃的路线!此番是为娘大意了,但老娘吃一堑长一智,你就自求多福吧啊!” 楚岚捂着耳朵一路趔趄,疼得呲牙咧嘴,但骨头特别硬:“娘在说什么,女儿听不懂啊!” “听不懂?无妨,娘慢慢教你。” 楚筠冷笑一声,指尖较着劲又在楚岚耳垂处拧转一圈,随口吩咐身侧副将:“清出演武场,备好刀枪剑戟,少帅出走半载,恐误了功夫,老娘陪她练练!” 此令过耳,楚岚只觉眼前一黑,她悔不该没跟江晚璃走啊: “啊?…救命…救命啊……” 当日,使君府东墙内的演武场上,有个可怜的娃娃被刀枪锋利的尖头逼得节节败退,连滚带爬,鼻涕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直冲云霄的讨饶声好不惹人怜。 而城外西山脚下三教九流云集的庙会街头,晌午传出了连绵忧伤的一声苦叹,此叹之凄楚,只消听一耳朵就会感染路过的人添七分忧愁,可怜劲儿足以与楚岚的告饶声媲美。 发出这声哀叹的,非是旁人,而是本该腰缠万贯,私产千万金的江晚璃。 不为别的,她逃出府后就命乌瑞孤身前往钱庄支取现银,以用作逃向他处的路费。 结果,乌瑞天没亮就兴冲冲去了城内钱庄,直到晌午才垂头丧气地赶到落脚点,给江晚璃带回来的,却是个堪比五雷轰顶的坏消息: “姑娘,钱庄说您的账目被上头提走封禁了,一文钱也取不出。” 闻言,好端端站着的江晚璃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这钱庄里存的,可是她偷摸做买卖攒的私房钱! 是京中哪个杀千刀的动作这么快,竟封了她的账! 亏大发了不说,单是眼下这关就过不去,她身无分文,还有一群下属要养,要如何活呀! “阿姊,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偏巧此时,林烟湄把她当成了准心骨,抬起水汪汪的大眼巴巴望着她,求她拿个主意。 不会看人眼色的乌瑞也随声附和: “对呀,姑娘您拿个主意,咱往哪边走?再耽搁使君的追兵恐要摸上来了。” 江晚璃心底叫苦不迭,她也想问问大伙该怎么办呀!
第35章 乌瑞:殿下找了个奇女子呀~ “老楚,楚大帅,殿下人呢?!” 自京城率羽林卫马不停蹄赶来的安芷,望着空空如也的庭院,气得团团转。 她拿手指着闷声不吭的楚筠,硬压下满腹火气,幽怨嗔怪: “老姐姐玩我呢?因你一封密奏,我出宫就直奔你这,三夜没阖眼呐!临了,你一句人丢了,就把我打发了?太女打小体弱多病,她能从你手里跑了?是长翅膀了吗?” 声声质问劈头盖脸砸进耳,楚筠却选择了缄默,背着手给人表演仰头望天。 安芷这话问的,看丢太女,到手的功绩说飞就飞了,她心里的气儿能顺? 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儿急得安芷频频摊手: “别装哑巴,事儿是你惹出来的,人在你府上消失的,太后那如何回话,你拿个主意。” “我能有何主意?太女若真想靠翅膀飞走倒还好了,我墙头暗哨早逮到人了!” 楚筠逡巡着自家布防森严的庭院,花圃内一条松土的蚯蚓拉出的土痕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无比颓败地叹了口气,自顾自揉捏起因操练过度酸疼不已的肩膀,敷衍道: “安大将军甭站着说话不腰疼,太女若是个省心的,宫里二位圣人至于半年寻她不见?” “唉!” 安芷觉得这话颇有道理,这半年光景,她明里暗里的,一直在为寻找太女操心。太后但凡得了什么飘渺消息,就会暗中派她出京,但时至今日,无一牢靠收获。 此番,她之所以仍怀着强烈期待来朔方,乃是因楚筠的密奏与言婳的控诉完全对应,皆印证了江晚璃确在北疆的事实,她这才火急火燎跑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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