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湄折返亭中,又坐回江晚璃的身侧,杏眼里精光一闪,问着她:“阿姊可觉得腰间热乎乎?” 不说不觉异样,林烟湄一说,江晚璃惊觉她后腰好似是比之前温暖不少。 她下意识拿手摸了过去,腰带后的触感鼓囊囊的,还圆溜溜的? “你放了什…” 江晚璃边问边摸索,待手攥到物件,自觉哑了火,捏着那豆包,万分无奈地赏了林烟湄一个大白眼:“你这小鬼!” “略略略~~” 林烟湄送她一串鬼脸,权当还了礼:“许阿姊拿我找乐子,就得允我以牙还牙。” “嗖—” 无言以对的江晚璃把包子扔向了林烟湄。 林烟湄倏地弹跳而起,举着双臂接住豆包,还不忘谴责江晚璃:“不能浪费粮食!” 江晚璃没理她,敛好裙摆起身就走。 那包子攥在小鬼手心,外间风吹了许久,竟不凉也不干,摸起来滑溜溜温呼呼,不消多问,她便能猜到那是林烟湄手汗保着温的功劳。 包子皮估计都是咸汗味的,哪还能吃! 况且,她给林烟湄挑的罗裙是温婉秀丽的风格,本预想能牵着一只灵动俊美的小蝴蝶在芳菲丛里周游。哪知,今儿林烟湄的现实表现,俨然是个俏皮精怪、一刻闲不住的小猴儿! 她如何也不肯再留下观赏,决绝脚步走得毫无留恋。 身后的林烟湄还没顾上追她,正瞅着脏掉的包子惋惜:“唉,忘记擦手,沾上灰了。” 她抬眸四下环视生机盎然的园子,见树冠里藏着好些鸟雀,灵机一动,便将包子掰碎,一点点洒进草坪,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园子,躲拱门后观瞧。 不多时,树冠摇曳,扑啦啦飞下一群云雀,蹦蹦跳跳捡走了林烟湄的馈赠。 林烟湄抱臂看着,嘴痒牢骚:“还是小动物好呀,不像臭阿姊,拂我好意一点不心软的。” “咚!” “诶哟!疼…” 林烟湄捂着吃痛的头顶,幽怨地回身望去,就见江晚璃不知几时杵在了她身后,手里还抓着个青果子:“干嘛打我?” “走,上街。” 听了坏话不高兴的江晚璃惜字如金。 林烟湄猜不到她的用意,自觉跟了上去:“上街?干嘛去?” “教你斗鸡!” “哇,好耶!” 林烟湄粲然笑开,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江晚璃的腰,歪着脖子对着人的侧脸就是一口:“啵唧!阿姊最好了。” 底盘不稳的江晚璃被拽了个趔趄。 她觉得有必要教教林烟湄如何举止有度了,于是站定路边,将林烟湄拉来身前,端起严肃模样,慢条斯理出言: “湄儿,你阿姊的身子骨不算好。可否辛苦你,日后行走坐卧、一颦一笑,幅度小些,矜持优雅几分?就拿方才打比方,若我脚下不稳,意外残了,委屈的,岂非是你?” 林烟湄知道自己兴奋时免不得收不住动作的劲头和分寸,刚刚踮脚亲人时,就有点用力过猛,好似怼到了江晚璃的牙根,硬硬的。 不过江晚璃直白点破,她觉得惭愧别扭,便耷拉着脑袋不看人,只闷闷应了声:“知道了。” “既听懂了,你稍控制些,现在试试。” 江晚璃想给林烟湄的举止仪态把把关,毕竟出入斗鸡场所的,多为达官显贵,一个个眼尖嘴巴毒,若林烟湄在人前露怯,免不了要伤自尊的。 “阿姊当真…要我现在再试试?” “不然呢?” “好…好吧。” 林烟湄的指尖绞着裙摆,以极缓的速度抬起头,缓缓前移身形的动作幅度亦相当微小,不仔细看都留意不到的。 江晚璃心觉好笑,这是矫枉过正了? 她忙开口提点:“也无需这般慢。” “噢!” 林烟湄接纳指令的速度惊人,回应的话音未落,一张小嘴已怼上了江晚璃的朱唇,温存和缓地给了人缠绵一吻。 吻得江晚璃如木偶般呆滞当场。 直到林烟湄移开唇,她也没弄懂,林烟湄怎就亲了她? 而且亲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舒服。 林烟湄却已急不可耐地盼她给个回应了:“阿姊,此番我的表现可过关?力道不大吧?” “我…” 江晚璃抬袖遮住滚烫的脸颊,拔腿抢在前头,步伐生风。 “阿姊?”等不到评断的林烟湄慌得不行。 害臊的太女殿下生怕小鬼瞧见她烧红的侧脸,情急之下脚步又紧,匆匆搪塞: “我,我是要你走两步给我看的!” “我正在你身后学你的步态走着呢!” 闻声,江晚璃倏地止住了脚步:“且慢,你停下。” 她这是“逃之夭夭”,可不兴乱学呀! 一头雾水的林烟湄依言照做,躲在江晚璃身后悄咪咪回味适才阿姊被亲蒙了的傻样,压着笑意反问:“然后呢?” 一语脱口,只见江晚璃正了正身形,后背挺立如青松: “我走一步,湄儿走一步。肩摆正,胯不晃,目视前方,步幅略同肩宽…” “姑娘!前厅有客来访!” 小厮突兀的一声通传,打断了二人闲适的片刻光景。
第40章 惊!殿下居然是这样的! “岚儿人呢?” 四月十九大清早,楚筠正在操练场指挥下属练兵,不料夫人江琳带着嬷嬷气冲冲找了来,开口就是质问。 “都散了。” 楚筠忙屏退下属,引着夫人行至操练场一角的长桌落座:“岚儿再度离府,我也是昨午后才知晓,发觉时已来不急…” “你少来!” 江琳气急败坏地一掌拍上桌案:“上次与河东节度使结亲,她逃了,你应我去找,我信了你。结果呢?你这对敌从无败绩的猛将,竟半年寻不到个毛丫头!此番人刚寻回就又溜了?你糊弄鬼呢!” “够了!” 声声埋怨过耳,心头本就发堵的楚筠瞬间冷脸,厉声喝止了夫人的牢骚。 楚岚是私下跟安芷离府的,楚筠醒后,只在女儿房中找到了一封亲笔信。 信中,孩子袒露了在家多年不敢言说的苦闷心事,以及对外间的向往、对建功立业的渴求,和对世家大族拿女子当作联姻筹码的不屑与痛恨。 “好啊,楚筠你腰杆愈发硬了,没说两句就凶我!” 江琳大抵没料到楚筠会与她翻脸,确被一声呵斥吓到,但只一会儿就回了神,指着人愤然控诉: “我辛苦筹谋岚儿的婚事,希求靠她结亲拢些人脉,还不是为你好!固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有几个好下场的!昔年太后命我离京千里做你续弦,是何目的,你比我清楚!” “可你几时与孩子商量过?几时问过岚儿的心意?莫说是与你无半点血缘的女儿,就连我的意图,你也从不曾过问!我最厌恶的,就是拉帮结派,那是结党!” 楚筠被她这话激起了深埋许久的怨气,索性不吐不快:“你一意孤行,就莫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我楚筠戎马半生,是忠是奸,朝廷与百姓自有公断,我不怕构陷!不怕清算!” “好…好啊!你硬气,你手里有兵,硬气得很!”江琳说不过她,竟捂着帕子呜咽出声: “我在宗亲里从不得宠,半生飘零,走到哪都任人摆布。你不怜我、不体谅我的苦心也无妨,咱就做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但前提*是有命活。找不找女儿,你看着办吧,大不了一起死。” 撂下话,江琳哭哭啼啼地起身欲走。 “慢着,把话说清楚。” 楚筠听得莫名其妙,她清楚夫人背井离乡远嫁塞外后,情绪就一直不佳,但何至于张口闭口要死要活呢? 江琳见人拦了她的去路,硬生生止住抽噎,漠然冷哼了声: “看来你还是惜命的。仁寿郡主前日派人传话,邀我携岚儿往宸王府小住。她与岚儿年岁相仿,必是打定你女儿的主意了。她可是陛下的亲妹妹,敢不敢得罪,你自行掂量!让开!” 此言过耳,楚筠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仁寿郡主江月眠,少有才名,又是当今天子江颂祺的同母胞妹,背靠母亲的宸王府和宫里两棵大树,可不是个好惹的。 真论起亲疏远近,这位与陛下的关系,比太女江晚璃与陛下的关系还要亲厚。 太女多病的事实满朝皆知,当初太后便是因太女体弱,不得已传位嗣女的。如今江颂祺为君已有三载,根基日深,政令从无差错,只是无法生育,也早早昭告天下,毕生不行婚嫁了。 但朝中大臣私下早有议论,江晚璃这储位未见得稳当。待太后万年之时,那宸王府一脉,便是最靠近皇位的宗室,才德兼备的仁寿郡主,保不齐就能有继任储位的资格。 楚筠愕然,高不可攀的皇室郡主,何故盯上了她唯一的掌珠? 楚岚为人从不张扬,自幼在府中随她修习兵法,甚少与外人交际,江月眠与楚岚该当从未见过。双方既不相熟,小郡主打她女儿的主意,为的… 只能是她这位带兵镇守边陲的母亲! 权势滔天的宸王府,眼下不低调些安享荣华,反而试图与她这一方节度结亲,恐没安好心! 思及此,楚筠拿定主意,她绝不会寻回楚岚,绝不让女儿入那深不见底的龙潭虎穴。 “来人!” 她扬手唤来副将,与人耳语半晌:“去吧。” “主帅,那您呢?属下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 “不必急着回来,找到她,陪着她就是。除了你,旁人我不放心。” “属下定不辱命。” 副将明晰楚筠的用意后,自操练场牵过战马,头也不回地驶出了府:“驾驾!” “吁—” “站住,来者何人?” 晌午,陵原县南城的宅院前,小厮截住一牵马而来、头戴幕离的姑娘,满目警觉地上前盘问。 来人自怀间掏出一枚令牌,举给小厮看:“可能进了?” “校尉请!” 小厮瞧见令牌上羽林卫的徽记,立刻恭谨抱拳让了路:“我去通禀家主,劳您前厅小坐。” “哈哈,傻不傻?” 闻声,来人以手中长剑稍挑起幕离一角,朝小厮俏皮眨眼:“共事数日,你认不出我啦?若真有禁军造访此地,你不拦着让主人赶紧跑,还要进去通传?” “啊?是您啊,吓坏我了。” 小厮看清头纱内的面容,惭愧挠头:“您别说,我方才是打算骗您进屋再瓮中捉鳖的。家主若知晓您回来了,必定欢喜得紧,要不您自己进去?” “不合规矩,还劳你通报声吧。” “得嘞!” 小厮兴冲冲奔向了内宅:“姑娘,楚娘子回来了!” 此刻,江晚璃应付了半晌来此生是非的官差,累得头晕脑胀,她斜倚小榻刚养出的睡意,被下属这声通传吓得悉数散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正要开口接话,就见案前烹茶的林烟湄先一步上前开了门,纳闷问着人:“什么楚娘子?谁还姓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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