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蔻颜坊迎来了不少客人。 好在大都是来瞧个热闹的,看完后便离开了,想着下回空闲时再看看这蔻颜坊有些什么好东西。 也有不少对金光闪闪的牌匾和光景整洁的内店望而生畏,竟缩回了踏出去的脚。 即便是如此,客人依旧多得店中装不下。 苏知乐按此前周慈青安排的对惠娘叮嘱了一会。她是个聪明人儿,只要给指个明路,放权给她,她就能将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不让主家操心分毫。 从其他店调来的伙计在惠娘的料理下,自是各司其职,也没得迷乱糊涂。 她自个儿满面歉意,对着那些客人们道:“小店承蒙诸位客官抬爱,生意繁忙,让诸位久等,实在抱歉不过了。惠娘在此先告个罪。” 又说了店铺内的一应妥帖服务,还需等上半柱香。又是给优惠的凭证,又是送些小礼物,还不忘进去催催店中接待的女郎们。在那铺子外边,又唤来几位妆娘来给客人们解释产品。 如此一来,烦躁、催促、骚动等乱象,一概都免除了,还对这店赞不绝口。 苏知乐见状心喜,同云生说:“周叔的眼光是顶好的,我呢,真是拍马都不及。” 云生笑嘻嘻地说:“哪能啊,少爷您跟着多学学,日后也是能这样的。” 瞧瞧这,让人看作是桩烦心事的客太多,三五两下就给稳妥安排了。 真真叫人又酸又气,直叹苏家不知从哪找来的利落人,真是半点不输男子。缘何他们就不能慧眼识英雄,做这匹千里马之伯乐呢! 好容易店里走上正轨,苏知乐尚未松口气,便听有人拔了声,巴巴地问:“惠娘,先前你家小东家吹说自家店内所卖之物,从头到脚都变样儿,我等可是听得真真切切。方才我们可是只瞧了脸上涂涂抹抹的,想是还未展示完。既然人这样多,不若趁此机会,一一告知我等,可别叫人扫兴才是。” 随声应和者不少。 苏知乐赶紧去寻周慈青,却哪儿都不见他的身影。 后院门房告知:“周先生早便跟着那位人高马大的友人走了。” 苏知乐默默无言。 他这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惠娘却早有法子应对。 她是一点都不急,还亲身上阵叫跟在身边的女郎拿了一木箱的瓶瓶罐罐出来,满面笑容:“既如此,那惠娘就斗胆将店内所用之物告知大家一二。” * 周慈青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嫩白的鼻尖儿红了。 吴长庚看他。 周慈青忙说:“没生病呢,不过鼻子有几分痒意,揉两下就畅快多了。” 吴长庚看了好几眼,才就此饶过他。 周慈青又拉着他说:“长庚哥,瞧这只粉猪崽子如何?” 吴长庚常年同牲畜打交道,自是会看这些。 他拎起哼哼胡乱直叫的猪崽子,点头:“不错。” 周慈青立刻就付了钱,收下这只猪仔。 “买的还是只小母猪,待它长大了,许是能生下更多的小猪仔呢。来年我们就有数不清的猪了。”周慈青掰着手指细算。 吴长庚没去搅散他的美梦。 他二人又买了两只小羊回去,再来是种子,又给周慈青买了点吃食尝着。 吴长庚牵着猪羊,手持菜种,不大能空出手。周慈青乐得伸手喂他,饼子撕碎了,还要喂到嘴边。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瞧着呢,周慈青也不嫌丢人,眼儿都弯成了月牙。 吴长庚脸皮都泛着薄红,幸得他比之周慈青肤黑,瞧不大出。 可他却不曾出言制止周慈青。 周慈青漆黑的眼珠子亮得紧,靠在吴长庚肩膀处同他咬耳朵:“我们关系亲呢,才这般腻歪的,旁人我是理也不理的。单是你我才如此行事,行得正坐得端,不怕瞧呢。” 吴长庚脖子一扭,面颊就蹭到了周慈青玉白的脸蛋儿,长睫毛也是打着颤。 他猛地一回头,心鼓跳如雷,有只找不清路的小鹿在里头撞来撞去似的。 “欸,长庚哥,你瞧!惠娘在说从头到脚有什么护理的呢,定是有人出言质疑此前苏知乐的话,才来了这样一遭。”周慈青面露微笑,尽在他掌控之中。 吴长庚斟酌着用词,才道:“你这倒是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我不如也。” 他眼带笑意,面色平和,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只是嘴里有些发苦,活似苦瓜黄连一起塞他口中,还不得不嚼着咽下。 周慈青扭头就是略有得意之色,他挨近了吴长庚,哄着:“还得是多亏了长庚哥你呢,若不是你在,我早也没命了,哪还能有今日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 吴长庚涨红了耳根,痴愣愣地盯着他嫩红的嘴巴,上下一张便是:“以身相许。” 周慈青乐得白嫩的脸儿都晕出了红,仰靠在吴长庚身上,说:“我可就是浑说的,长庚哥,你可别生我气。你恼了,我可是受不住的。” 吴长庚只一摇头,叹道:“好个促狭鬼。” 周慈青拿眼细细瞧他,不见愠色,方才放了心,去瞧店里头了。 惠娘已是说完了如何护理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路人,客官,还是凑热闹的都张大了嘴。 周慈青混在里头,还能听见他们止不住地交谈。 一人道:“我可不曾想到,单是洗个脑袋就要费这么多事儿,柴火烧着的水都不知要提多少桶。” 另一人答:“原就是为的那些有钱人准备的,洗发的咱们买了倒是不觉有甚。可那护发膏和精油便是不必了,不值当。” 更有人插嘴:“那可说不准,左右价钱差不了几许,若是这头发生得不好之人一咬牙买来用用也是有的。” “浑说!那精油巴掌大一瓶,能同小臂长的洗发膏相提并论么。” 周慈青翘起了嘴角,不怕有争论,就怕无人理。 惠娘拿起了周慈青最紧要在意之物,也是他同苏知乐开这蔻颜坊的关键。 “此物乃是香皂。”惠娘一笑,“我说这名字大家便也能知晓,是用来洗身子的。先前洗发不便,我就不用给诸位客官瞧了。如今这物倒是简单。” 她吩咐手底下的人取油和水来。 待两只白皙的手沾满了油后,再去用那圆圆的香皂擦拭,三两下手掌就打出了白沫,轻轻搓揉,再放入清水中。 拿出来后,惠娘翻着手掌,叫人看:“是半点油污都不见了。” 底下人忙忙抵了手帕擦洗,惠娘又道:“之所以斗胆称它为香皂,自是因着此物在洗后,会残留余香。诸位客官可尽情挑选自个儿喜爱的香气。” 又说了价钱,只需几百个铜板,便宜得紧。旁的买不着,难道此物大家还不能买么。 至于脸上护肤润肤的,又有去死皮的磨砂膏,抹身上的身体乳,自是不必多提。 却说蔻颜坊经此一遭,一战成名了。
第16章 “长庚哥,铺子里赚了大钱,苏知乐早早就跑来给我分钱。我现在能还你钱了。”周慈青乐着呢,三五两下跑过去,拿出几锭银子搁吴长庚掌上。 吴长庚也为他欢喜:“早知你是个伶俐人,有此一遭也不算太奇。” 周慈青抿着嘴儿笑。 吴长庚把银子攥紧了又松,同他说:“要还也不急于一时。” 周慈青皱着鼻子,忙道:“若是不将钱还与你,我心里就闷得慌呢。你可不许同我退让。” 他霸道得紧,吴长庚也不能耐他如何,便攥紧了银钱,干着嗓子说好。 周慈青乐滋滋地说:“家中总算有些钱财盈余了,咱们把钱给攒着,日后有机会,也好去县城里买套宅子住。” 他凑近了吴长庚,喜笑颜开地讲:“我听苏员外说了,县城中有一片地的宅子后院还有温泉呢,冬日可就不愁洗浴了。” 他那黑黝黝的眼珠亮得比以往更甚,人也好看极了。 吴长庚嘴角带笑,苦涩了几分:“那敢情好,以你的能力,想是过不了多久便能攒下钱来。” 周慈青握上了他的手,说:“不说别的,算我厚颜夸大一回,有了宅子日后定是有长庚哥一份的。” 吴长庚轻轻推开他的爪子,无奈道:“无功不受禄,你的便是你的,要分清楚,怎可随意给旁人呢。你这性子,若是吃了亏该怎么办。” 周慈青不乐意了:“刚还夸人聪明呢,如今又改了口。长庚哥,你这心思可真难猜。我自是不会让自己吃了亏的,你也别同我如此生分。我在你家白吃白喝这么久,早就要羞死了,还不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么。” 吴长庚去看院子外,温和地说:“这是我愿意的。” 周慈青嘴巴撅着,要挂个小油瓶了,他也道:“我要分你宅子住,那也是我愿的。要是旁人我指定不会这样大方呢,我看人还不准么。长庚哥,你也别小瞧我。” 吴长庚失笑:“我从未小瞧过你。” 周慈青垂了脑袋,嘴巴抿了抿,赶紧道:“说来也好笑,咱们竟为了个还没影儿的事争论。”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吴长庚也笑。 俩人说了一会儿话,早晨吃了汤饼就各自忙活去了。 周慈青不必如前段日子那么时时盯着铺子,也就不再进城。他赶着猪仔和两只小羊出去吃草了,大黑竟也跟在他后头。 吴长庚又去菜地,回来后就得把菜种子一一栽种下,浇水施肥都不得松懈。后头又得进山一趟,砍些柴火回来烧。 所幸家中有一口井,平日里吃水全靠这井,不必日日扛着水桶去外头打水回来,能尚且松活些。 乡里头的人家养猪养羊的不少,家里的小娃也算是小半个劳动力,虽是不能下地种田,可那松快些的农活却干得。 周慈青这么出来一趟,就瞧见好些七八岁的总角小儿同他一起放牛放羊,还有些身后背着个竹背篓,说是要打些猪草回去。 他们这些人家的猪一只只养得肥头大耳,小孩儿哪能吆喝出来吃草呢。不似周慈青,放的还是只粉猪崽子。 周慈青不晓得哪儿放羊好些,就跟在这些小孩身后走。他这不紧不慢的,生得又细白柔嫩,哪里像是出来放羊的,更似个清闲度日的小少爷。 有小孩同他攀谈几句:“我认得你,你同苏老爷家里的独子关系好,你们应该是顶好的友人,又为何来放羊呢?” 这小孩眼睛明亮,胆儿又大。旁的孩子都缩在他后头,只敢探头探脑地瞅,又哪里能像他似的跑过来跟人讲话呢。 周慈青摸了摸腰兜,却是忘带蜜饯饴糖了,索性放弃。 他好脾气地答:“苏少爷家中有钱,同我无甚关系。我想要吃羊,从羊羔就开始忙活,养大了才费不了更多的钱。” 小孩儿不大信,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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