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万金购买的一丸药,说是定命的。” 沈千重连人带被地把许云阶放在桌上坐着,将脏被褥换掉后,再把人抱回去,热水来了,两人各自洗漱。 许云阶翻身背对沈千重,握住床柱。 沈千重不耐烦地把他的肩膀揽进怀中,扳过来身子,看着他的眼睛道:“明日我们去药谷。” 许云阶讶异道:“为何?” 宿域皇权扩大,沈千重不想着在封京好好待着,跑去药谷做什么? 倏忽,他想起什么,回望过去,略顿几许,道:“为我求药?” 他问出此话,不作可以得到答案的要求,这个将军看似无羁,实则多疑,心思深沉,说出来的话多是谎话,不听也罢。 “是。”出乎意料的,沈千重勒住他,用尽全身力气似要揉碎吞噬,“我们去药谷,长命百岁。宋子折没有死。” 许云阶倏然抬头看他。 宿域军攻入川临城那日他病重,醒来后也曾问过陈必胜,可是陈必胜嘴严,什么都不说,四丰也不说。 他想问沈千重,但是没有勇气,又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此时得知那人还活着,眼中充满喜悦。 灯已经熄灭,沈千重瞧不见许云阶的模样,但不难想象他的激动,扣住双腕将人压在身下,吻过去。 许云阶微怔,很是不适,正要偏过头,沈千重却将他的双腕推到头顶按住,减小头躲藏的空间。 “怎么?我告诉殿下这个消息,殿下不是应该再讨好我一下?”沈千重眯眼,抚摸那段滑腻的脖颈,“殿下讨好我,努力讨好我,我便与你你想要的一切。” 许云阶眼睫缓慢地合住再睁开,抬起下巴吻住那张勾他的唇瓣。 两人睡过,吻过,但目的不一样,这是一个单纯到极致的吻,许云阶勾住沈千重的脖子,献祭般地仰头,追着啄吻。 沈千重弓起肩背,许云阶连忙搂紧他,叮咛一声,脸颊擦着脸颊。 “将军疼我?” “我疼殿下。” 沈千重按住他的腰肢,扣紧抱在怀中,“我都给殿下,世上所有珍贵的宝物都献给殿下。” 许云阶微诧,很快反应过来,用力缠住那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的肩膀,抬眸看去,眼中情谊几乎是情人间情不自禁的撒娇弄痴了,可惜夜黑,无人看见。 翌日天明,漫天飞雪。 怜玉穿着红色的厚袄,圆圆滚滚地跟在沈千重身后,沈千重抱着许云阶,钻进马车。 许云阶道:“将军可有着人打听药谷有人在否?若不在,来去三月,不是白费功夫?” 车甚为宽阔,左边有供睡卧的地方,右边还有相对的两个座位,中间有小桌。 沈千重跪坐在被褥边,将毯子拉到许云阶下巴,随意道:“我已经派人前去,有人便留住,若无人便去找,总能找到。” 许云阶不再说话。 他讨好这个将军的那夜,将军梦中被噩梦惊醒,怔愣地支起身子看他一宿,白天逃似的没了人影,深夜方回。 为着那事儿将他弄醒,行径令人不齿,但似乎透着焦急。 将军很急躁,好像也在害怕。 马车驶过雪地,行至城门时一人快马而来,急声道:“将军,末将有事报!” 沈千重命人停下马车,弯腰两步跳下去,帘子落下的那一刻,耳下链子在雪光中很耀眼。 许云阶听见两人走远的脚步声。 沈千重和副将龙侯远离马车,龙侯急躁道:“将军!今日我去牢里!李惊天不见了!” “不见了?” ----
第14章 雪光莹莹,如珠似月。 许云阶撑在窗边,手指绕着耳边发丝玩,侧眸望去,只见远处的沈千重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向他看过来。 点头颔首,许云阶朝沈千重挥挥手,唇畔挂笑。 殿下实在是好。 沈千重收回目光,用手指顺着耳链,思量完道:“找,将李氏一族聚集在封乾殿,焚族。” 焚族?龙侯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样做恐会犯众怒,纵然将军手握重兵也不可。” “众怒?”沈千重似笑非笑,“昔日纣王自燃于摘星楼,周国灭如此,今日宿域,我亦要其如此。” 他将链子取下来,捏住弯月垂在眼前端详。 “宫人一时不甚也是可能的。”他道,“传信陈必胜,把人分成两拨,一去药谷找神医,二去民间找,明春前我要见人。” 沈千重掀帘上车,许云阶看过去,抿唇道:“可是有急事?若有急事将军便先去,我还好。” 沈千重拉住他的手,不怀好意地倾过身子含住他的唇瓣,手指按揉折仰的后颈,含糊道:“是有事,先不去药谷了。” 如春风般的亲吻在脸颊和唇角辗转,许云阶撑在腿上和沈千重肩膀上的手指力不从心地掉下来,无力地在被褥上寻了寻,十指爬到凳上欲要撑住,却被更大的力气推到车壁。 呼吸不过,许云阶哭出来,眼泪从两人脸颊淌过,沈千重眸中一怔,吃进嘴里。 “殿下。”语气饱含压抑,像是要把他按在这里弄了。 许云阶心中一乱,受不住地踹他,慌里慌张道:“外面,这是外面。”偏过头,不敢看人。 沈千重提住他的腰揽在怀里,轻缓地放在被褥上,高声朝外道:“回府!” 不去药谷,许云阶说不上来什么心情,似乎是早知如此的释然,又似乎是不必多此一举,不若趁着这些时间好好活着的淡然。 手指扣住窗户要坐起身,却不料被沈千重按住双肩推进厚重的毯中,沈千重捧着他的脑袋,双肘撑在两侧。 鼻尖磕着鼻尖,四目相对。沈千重抬手,指尖彳亍在许云阶不住颤动的眼睫,长腿将踢动的双腿夹住。 “将军。”许云阶含肩往毯子里去,侧头躲开沈千重的手指。 沈千重掐住他的下颌,另一只手托着他躲避的脸颊往自己胸前推,轻声蛊惑道:“殿下,我的手指好看吗?” “好,好看。”许云阶双眼飞红,眼泪从眼角坠落耳边,“将军,将军先放开我。” “还在痛?我定不会让殿下再痛。”沈千重保证,将他搂在怀中,按入胸膛,冰凉的手指伸进衣摆。 被人治住,许云阶倒抽一口凉气,惧怕地要踢人,却被压住双脚。沈千重在毯子上跪直,一边抻脖子,一边弓腰,将许云阶的膝弯抬在臂弯,狠戾的双眸居高而下,宽阔的肩膀遮住所有的光亮。 指尖上沾惹水光,流到指节。沈千重盯牢许云阶,手指却相互捻着水露,朝向许云阶衣裳滑落的肩膀。 冰凉的液体被抹到肩膀,许云阶剧烈抖动,看向窗外开始飘扬的雪。 转眼,沈千重攫取了他的呼吸,青筋暴起的手扫过窗上落雪,攥住他的手腕,轻缓地爬过整只手臂,蛇一样钻入衣边。 马车围着将军府绕了两圈,沈千重抱着昏昏欲睡的许云阶弯腰走出马车,天上降下白雪,丰年覆盖万物。 沈千重仰着脖子,斜眼看一眼怜玉,高高在上的姿态,声音却很轻:“别说话。” 他背过身去,一脚踩在脚踏一脚踩在地面,等平稳地下了马车,才转身往府中去,还是许云阶常住的那个小院。 被人放在床上,许云阶拖着疲累的身子滚进床里,握住床柱,不再看人。 沈千重失笑,如狼虎扑食般飞扑过去,手臂压着单薄的肩膀,一用力便将人按得平躺在床上。 纤长浓密的眼睫颤抖着,如蝴蝶的翅膀在振颤,许云阶脸上通红,扭头不理人。 “殿下,你就理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沈千重嬉皮笑脸,许云阶无可奈何。 他直挺挺坐起来,瞪着床帐片刻,转头趴在沈千重肩膀上,虚软的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打转,哭过的声音低哑:“将军。” “殿下。”沈千重手指一弯,翻手抓住他的手指,将人推在身下。 前夜昨夜今日,床上车上,许云阶心中胆怯,白了脸。 沈千重闲着的一只手摩挲他的下巴,声音湿乎乎的似是带了水雾,道:“不动你,只是想陪着你,想看着你。” 原本要说的话在喉管中回了个家,许云阶要再开口已经没有勇气。 他和沈千重之间,他一开始觉着沈千重是见色起意,后来觉得沈千重喜欢他,现在倒不确定了。 爱意忽如千斤铁称而来,许云阶是一只蚂蚁,胆小怯弱,不敢相信,只敢躲在洞穴之中静观其变。 不料,沈千重却道:“我会送许氏的人出京,交付给任意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但是殿下要许我一个名分。” “什么名分?”许云阶一诧,怔愣地看着他,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名分是高位者对低位者的欺骗,虚无缥缈,不值一提,可那是低位者为数不多可以乞求的东西。 许云阶望着上方的男人,轻声道:“将军在我这里的名分,需要向我讨要的吗?” “至少殿下要答应我啊。”沈千重松手,与许云阶并排躺在一起,“今日殿下已见过许云深,明日就将他们都送来与殿下见一见,之后便送走吧。” 说罢。他支起手撑住脑袋,轻声细语道:“若是殿下不放心,便让许氏与殿下保持任何形式的联系。我保证不会查。” “真的?”许云阶声音中全是惊喜与试探,“将端王府的人送走?” “真的,千真万确,我以性命立誓。”沈千重道,“那殿下给我什么名分呢?” 许云阶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秋日时,这人将他虏来关在房中,十天半月来见一面,又不说话,后来他想,这人应该是见色起意贪图他的身子。 沈千重也确实贪图他的身子,一日夫妻百日恩,热汗与喘息过后的枕边风最难拒绝。 可现在瞧着,他的所需所求不需要费力渴求,沈千重自会捧到他的面。 许云阶看不透这个人,或许是看透的,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他偏头看去,道:“夫人?” 沈千重也偏头看,道:“夫君。” 略有些难以启齿了,但在床上他居下,喊一声也没有什么的,便轻声,很轻声地道:“夫君。” 沈千重没有坏心眼地央求、要求他再喊一遍,立刻眉眼弯弯道:“殿下!” 沈千重跳下床离开,跨出门时扭头道:“殿下为何不出去走走,虽说今日下了大雪,但是走走看看别有一番滋味。” 雪下得很大,但由于秋日的余热尚在,雪没有留不住,地上只有薄薄一层雪与水,一走便留下一个脚印。 怜玉抱着大氅跟在许云阶身后,小小的脚印踩在大大的脚印上,她低头看着,迈出一步,又低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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