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摸所有人都渴望的位置,两袖一甩坐上去,懒懒招手招来龙侯,道:“我记得你有一个女儿,二八年华,温婉贤淑。” 龙侯一怔,心头狂喜,还未露笑沈千重便泼了他一头凉水:“殿下,也就是许云阶他有一个舅舅。” 废太子的舅舅!我女儿才貌双绝,要嫁个一个糟老头 ? 龙侯瞪大眼睛。 沈千重道:“他有个儿子,你也是知道的,英俊多才,还是温老的得意门生,若不是我们突然打来,他一个榜眼未来也是……” 他没说完,龙侯却乐得满口答应,怕他反悔似的要跑,沈千重拉住他,踌躇道:“你手下那个王隽小将军,前途可期,我欲赐婚。” 说到此处,龙侯明白了,政治需要婚姻,满口答应道:“末将必压着他四处讨好其汤旧臣的好姑娘。不止他,咱们宿域的青年才俊,他们其汤的青年才俊,末将必定撮合一番!” 沈千重满意,瞧着天色不早了,吩咐一声烧毁的宫殿加紧修缮,便出宫了。 端王府。 院子里堆满小雪人,歪歪扭扭,丑陋不堪,许云阶趴在窗边,无聊地看怜玉捏雪人。 怜玉捏好一个歪瓜裂枣,跑到他面前献殷勤:“殿下!” 许云阶也不扫兴,将雪人提起来仔细瞧过,宽慰道:“有进步。” “啊啊!”怜玉高兴得大叫,捧着雪人跑了一圈后,小心翼翼放在雪人堆中,再跑到窗下拉住许云阶的手,仰起小脸,“殿下,你怎么不做雪人了?” 许云阶道:“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哦。”怜玉似懂非懂,乖乖蹲在地上堆雪人了。 天色渐暗,近来沈千重虽与他同住,但是忙得脚不沾地,少与他一同用膳。 许云阶吃完饭,看了会儿书,洗漱睡觉。入睡前想起那个男人每日回来都要行的不轨之举,心有余悸,可惜没能挣扎过睡意,不久坠入梦乡。 他睡得迷迷糊糊,察觉有一只手推着他的双腿,掌心握住脚踝向上按摩,下意识踢过去一脚,彻底醒过来。 沈千重从被子里爬出来,大口喘息着便要凑上去亲吻。 许云阶偏开头,哑声道:“脏。” “昨夜都不嫌脏,今夜为何嫌脏?”他将唇边舔过,再去亲吻,抱住许云阶的脖子不让他躲。 头一下一下撞在枕头上,许云阶伸手推,沈千重却墙似的,半点也撼动不了。 欲故技重施抬腿去踢,可是不能,大抵是初醒腿使不上力,也可能是被压得太开,手攀在精壮的背上,泄愤似的掐进去。 沈千重一顿,更来劲了。 云销雨霁,沈千重抱着许云阶,手掌一下一下摸着尚在发抖的背,餍足地躺着。 许云阶握着床柱,许久许久,在沈千重都要睡着时,道:“每日如此,好似春花秋月,虽是美丽,但有时未免无趣。” 沈千重立刻清醒过来,拉住他的胳膊道:“厌了?我们如这般生活才半月!” 许云阶气他,故意道:“腻了。” 沈千重大受打击,手松开又抱紧,比方才更紧,嘟囔:“可是我每次回来殿下都睡了。” 他为何还委屈上了?许云阶不耐道:“你也知道我睡着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知道知道。”沈千重哄他,“这不是忍不住吗?” 宿域之人,果然不堪相看,全是那档子事。 许云阶抬腿踢他,痛得“嘶”一声。沈千重立刻跟着曲腿,接住颤颤发抖的小腿。 “殿下莫气,新婚燕尔,难免情动,过阵儿便好了。”他近来春风得意,语气调笑,“殿下锤我两拳出气?” 登徒子。 不要脸。 许云阶不理他。 ----
第16章 腊月二十,登基吉日。 许云阶此生再一次进宫,为了观礼。 那个男人本就英武不凡,穿上冕服更显雄姿勃发,端坐在昏暗中,冕旒遮住脸,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许云阶站在大殿中央,如待审的罪犯,如待宰的羔羊,与他对视着。 从庶民爬起来的君王,会不会更怀苍生呢? 等沈千重走到眼前,他手指将离未离地、想摸又不敢摸地,摸索着冕服上的山河绣纹。 沈千重将他兜在怀中,弓腰将人藏在袖中,冕旒相撞,许云阶看去。 沈千重道:“喜欢?若是喜欢今日我们便在上面滚,正好新鲜!” 许云阶怔怔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今日有正经事,沈千重不调戏他,保证道:“殿下,从此以后我洗心革面好好为君,诚心为夫,殿下督促。” 许云阶朝外走去。 沈千重跟紧他,环佩叮当,“殿下何去?今日可是为夫的大日子!等等我!” 许云阶推开门,寻着记忆中东拐西拐的路走到御花园,冬日梅林开遍,两人一前一后地走。 枝头花枝灿烂,沈千重摘下一枝,放在许云阶手中。 “咱们走走便回去吧!”沈千重道,“误了吉日不太好,说是会损了国运。” 将手搭在许云阶肩膀上,他道:“我大渊国运,千秋万年,从今日开始。” 许云阶不说话。 从其汤到宿域再到大渊,时间短暂的好像便在一息之间,真的好快。 十二岁前被当作帝王培养的许云阶心中扭曲,他不知道是野心作祟,还是仇恨在作怪,本是刻意忽略不去看的,但是沈千重太张狂了。 像是诛心,像是炫耀,也有可能是无意的。 但是这些许云阶不想想,即便想了他也不想深想。 凭什么? 上苍为何如此对他? 被贬,离京,幽禁,国破,委身,现在还要忍受世人的目光奉沈千重为君。 许云阶不知为何不痛快,可他就是不痛快。 并不是刻意针对沈千重,他从前便心中积郁,这次沈千重让他更不痛快,都快忍不住了。 他偏头,道:“若我定要你错过吉时呢?” 沈千重一愣,将他抱起来往回走:“那可不行,我是明君,绝不会美色误事。” 昭明殿各人员都到了,沈千重从后门进入,在宫人服侍的时候平复吐息,眼睛却盯着许云阶,像是蠢蠢欲动的野狼。 随着礼官唱和,他的手指在未触及许云阶的时候收回,烛光洒落,静谧无声。 沈千重向殿外走去。 许云阶看着他的背影。 大渊纪云元年,武明帝登基,终生未娶,膝下无子,野史云,宫中有妻,男,早薨。 这日,李惊天在通往宿域旧都的路上被发现,以刺客之名斩杀。 典礼过后便是宫宴,许云阶坐在宴会中排,果酒一杯一杯下肚,酒不醉人,但他觉出饱胀之感,站起来时后脑忽然发昏,脚没稳住跌了下去,跪坐在席边,引得众人看来。 他脸色涨红,不知为何竟然看向上座,沈千重在看着他。 辨不清神色的脸淹没在冕旒之后,玄色的冕服将身形衬得高大无比,一只手撑在案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紫色的佳酿。 从许云阶的角度,从低位看,是那样的金贵不可高攀,威严不可侵犯。 许云阶的脑袋更晕了,目光移动看向自己的案面,他左边那人正目不转睛看着他,那人穿着黄衫,与太监的衣服很像。 许云阶抿抿嘴,觉出口中除了葡萄味之外还有更浓烈的辣味,他方才喝酒了,脑袋一晕,眼角通红。 他垂眸看着地面,地毯上的花纹活了过来,朵朵盛开的花朵,缤纷灿烂,长出藤蔓爬上他的脚,缠绕着箍紧他的腰,在肩膀上开始两朵小花。 他抬头,眨眨眼,困惑地看着面前的人,沈千重蹲在他的面前,居于低位、仰头看过来,轻声道:“殿下方才喝酒了?” 许云阶舔舔嘴角,舌尖抵着上颚滑过齿列,他呆坐几许,将沈千重搭在肩膀上的手挥下去,不满道:“有人,你无耻。” 众人:“……” 是听说这位新君与废太子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可是这也…… 新君不应该胜券在握吗?怎么瞧着废太子更胜一筹。 许云阶晃晃头,头晕眼花地站起来,看向那个和太监穿得很相似的人。 那人眨眨眼,无措道:“表哥,我就是想敬你一杯,是你自己拿了我的酒。” 赵燮上前扶住醉倒的许云阶,对沈千重道:“陛下,瞧这酒真烈,安王一杯便倒。” 沈千重拂袖站起来,从许云阶身上收回视线,道 :“今日,是朕,是大渊最大的日子,也是朕立后的日子。” 他瞧着晕倒在赵燮肩膀上的许云阶,心虚得侧过脸,道:“许云阶,其汤太子,今之安王,芝兰玉树,敦厚纯良,是为朕之佳配,朕欲与其喜结连理,携手一生,共面黎民。” 新封的太傅、许云阶的舅舅赵敬温言打断他:“陛下,臣女与安王有婚约在身,虽说臣的女儿不过两岁年龄,但是安王不可不奉诺啊。” 沈千重一噎,看向赵敬,沉声道:“婚约?” “是啊,婚约。”赵敬前来接住许云阶,温和地看着他,“臣妹是安王之母,现在安王在京中没有府邸,臣请陛下允许臣将安王带回府中照料。安王自小体弱,被幽禁多年,心中甚是积郁,瞧着不是长寿之法,有家人陪在身边可能会更好些。求陛下成全。” 沈千重好似回到那夜,火把与灯笼在城垛幽幽暗暗,李惊天站在城墙看着他,笑他野狗入笼,活不了了 。 今日,赵敬之举,沈千重不信是一人所为。宿域人要杀他,其汤人要将殿下夺走,都不想让他好过。 便连许云阶醉酒都可能是假。 沈千重眯了眯眼,没有出声呵斥。 “殿下。”沈千重料想到什么,一步一步向许云阶走去,垂下眼看见将袖口越抓越紧的手指,咧嘴一笑,出手抓住,“你去何处我都会将你抓回来。” 许云阶眼睫一颤,慢慢睁开眼,那双含满水雾的眸中虽有醉意但不浓烈。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沈千重,忽然推开赵敬走过去,顺手握住一杯酒泼在沈千重脸上。 满座皆抽气,纷纷起身告退。 他要离开我!这个认知让处于崩溃边缘的沈千重怒不可遏,癫狂得让金吾卫拦住所有出口,喝道:“不许走!今日谁也别想走!他!许云阶!朕要让他做朕的皇后!” “沈千重!”许云阶也怒,几步抢前抽出一个金吾卫的剑横在颈前,“你闹够了没有?!我是男人!还是其汤废太子!我如何做你的皇后!” “你用性命威胁我?”沈千重不可思议地放低声音,可是胸腔怒火燃烧,烧得他自重生以来压抑的暴躁通通炸裂开来,烧得他没有一丝理智,“你假意对我顺从,让我放了端王府与宋子折,现在我没用了!便联合其他人想要逃离是吗?你就这么不喜欢我?一次两次都要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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