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阶偏头不看他,颤抖纤弱的手腕提不住剑,放在肩膀上,锋利的剑刃划破衣裳。 “若我灭了你的国,你却需要用身子来换取家人的平安,这样,将军、陛下,你会爱我吗?你不恨我吗?” 沈千重咬牙。 今日他一直很高兴,登基,接许云阶入宫,然后封后。 他不与许云阶商量是觉得许云阶不会答应,他坏事做尽不差这一件,可是许云阶不愿意,死也不愿意。 “你这样说,好像也无错。”他颔首道,“确是如此,不过殿下,你可以活着出宫门,你觉得其汤旧臣可以吗?” 许云阶反问:“你不需要理国,不需要固朝堂?” 沈千重诚实道:“需要,但是殿下,我在威胁你。” 他捡起许云阶泼他酒的杯子,举到鼻尖一闻,道:“他们敢在我眼皮底下下药,殿下觉得我还会放过他们吗?” 许云阶中了赵燮下的药,身子发软无力,赵燮来扶,他将人:“你不该这样做。” 赵燮一愣:“表哥?” 他一直与端王府的人有联系,但无奈身在狱中,表哥身边又人影重重,直到李惊天葬身火海,他被放出来,才有机会接近许云阶。 今日营救计划周密,唯一错漏之处是无人想到沈千重竟然对表哥如此痴迷。他们从前担心表哥出错,居然也没有事先串通一二。 赵敬跪下,道:“此事是老臣所为,与安王与赵燮无关。陛下,安王是老臣的外甥,一生孤苦,陛下还要再逼他为后,忍受清史骂名吗?其汤众臣心悦诚服拜您为帝,可是废太子再为后这样的名声,臣实在无言面对!” 别人如此做可恨,许云阶配合更可恨。可怜他的傻儿子,一心一意以为许云阶是被迫的,可叹,沈千重竟然拼着得罪其汤众臣也不放人。 沈千重没理他,对许云阶道:“你将剑放下。” 许云阶仰头,脖颈抵在剑锋之上:“你放我出宫。” “呵。”沈千重冷笑,“我放过你便不会放过他们。” 许云阶深呼吸,“我跟你,不为妃。” “不是妃子!”沈千重怒喝,要解释什么,但是许云阶冷漠得好像不关己事,都涌到嗓子的话便说不出口了,“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对你,殿下,我不会那样对你。” 他走过去,将赵燮一脚踹开,在许云阶将剑抵在肉上时冷淡道:“我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也不要你做皇后了。” 他蹲下来,将从许云阶手中落地的剑扔远,抱住许云阶道:“一辈子,我只是想将来死后能与殿下以伴侣的关系出现在史书上,不过,殿下不愿意也没关系。” ---- 许云阶:最近身体挺好,白月光活着,父母也活着,还和表弟悄咪咪写信,那厮也还算是个人,先不做狂躁人士了。 赵燮:表哥真可怜,我要救他。 赵敬:外甥真可恨,我要救他。 许云阶:…… 作者:天菩萨,我到底有没有讲清楚说!
第17章 史书上没有提及这场宫宴,但沈千重到死都记得现在的妥协。 “我退一步,殿下也退一步。” “我不在身份上禁锢你,你也不要想着离开我了,好吗?” 他压低声音,低声下气地哀求。 许云阶冷眼看着他,质问:“你想我以妻子的身份陪着你?” 沈千重张开嘴,没有说话。 许云阶道:“便这样吧,我活着都跟你,但是名分,写在史书上的名分,禁锢你我一辈子的名分,算了吧。” 他说算了吧,沈千重握成拳的手松开,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摩挲着方才被剑抵着的地方。 “今日夜宴,君臣相宜,便到此为止吧。朕不希望今日宴上有一言一行传出去。” 金吾卫将众臣送走,乱糟糟的场面结束了。 赵敬欲言又止,许云阶疲惫道:“舅舅,回去吧,多谢。” 满殿的人都走了,宫人也陆续离开,沈千重将许云阶抱到皇位上,将酒打湿的鞋袜除去,分开他的腿压在两侧扶手。 沈千重的食指放在许云阶绷紧的喉结上,低声道:“惹恼我的下场,殿下现在开心吗?” 许云阶靠在椅子背上,翻过脑袋咬住唇,不出声。 食指向下,衣服被拉开,晃在空中的足弓绷紧。 满殿金碧辉煌,案上葡萄犹在,沈千重剥皮吃下一颗,汁水顺在手指滑到手腕,他道:“很甜,殿下也吃些。” 许云阶将唇咬得更紧,椅子刺背,疼得他哭出来,去推沈千重。 沈千重已经不那么生气,但也没让他起来,道:“殿下便这么不想和我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许云阶开口,沈千重却捂住他的嘴,叹道:“罢了,我不想听。” 宫里生活太无聊,许云阶躺在暖阁里叹气,怜玉蹲在桌脚边玩剪纸。 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晚上,用过晚膳,许云阶爬上龙床,滚到床里,拉上被子睡觉,半梦半醒之间有个热气腾腾的男人捏起被褥一角爬上来,躺在他的身后,双臂伸过来将他紧紧搂住。 他“唔”了一声,想去抓床柱,但是龙床雕花太密,没有床柱供他抓握,又躺了一会儿觉得空中变冷,也可能是身后太热,显得身前便有些冷了。 沈千重将他揽在怀中,轻轻拍背。 时间果真是个好东西,昨日两人还要争执不休,今日便同榻而眠。 许云阶缩起肩膀,翻身往沈千重怀中去,沈千重抿嘴笑,吻住他的额头。 除夕近在在眼前,边疆安稳,温眠卿的孙子回京,沈千重让他升官发财。 “江淮真,朕很看好你。” 近来他事情多,直到除夕前日才将积压的事情解决,设宴,赏赐,新年祭天,祈求五谷丰登。 转眼春日便到了。 三月三上巳节,也是帝王的生辰,下边的人终于找到了神医。 宫里太医也给许云阶诊断过,尽是老生常谈,商议许多次也没有得出是什么毒。 毒。 前世许云阶眼窝深陷,脸颊青白的模样犹在眼前,沈千重行事越来越急躁。 许云阶习惯闲。他没有什么事情做,不用为生计奔波,也不用为家国操劳,更不用踌躇满志,拥有远大的抱负。 今日晴天,桃花朵朵艳丽,海棠含苞欲放,两只青色的小鸟落在枝头,相互啄着彼此的背部。 许云阶坐下檐下晒太阳,强烈的阳光透过枝叶撒下来,斑斑驳驳落在他身上的浅紫色衣裳上,衣裳单薄,被风吹着落在地上,一起,一扬。 书本从他的手中掉在腹部,被风吹过两页。 衣摆再次扬起来,被脚边睡着了的怜玉抓住一脚。 沈千重站在檐下,抬手止住臣子的话题,道:“殿下是不是很好看?” 臣子:“……” 沈千重笑,手指顺着耳下链子,一个圈一个圈捏过去,然后回到耳尖上的黑月。 臣子翻白眼,他从未见过哪位帝王这样不注重仪容,吵也吵过了,头也触柱了,帝王不纳谏,他们做臣子的也没有什么办法。 沈千重的头发已经束起,但是带着链子总让人不忍直视。 沈千重道:“陆溪的事情还是江淮真办才让人放心,放心,陆溪不会胜过他的。” 臣子道:“可是江淮真再次南下后,陆溪连着又夺了两座城池。陛下,恕臣直言,近年动荡,天象不稳,陆溪一出,若是不及时将其荡平甚至连根拔起,臣怕会有更多的人生出不忠之心。” “不臣之心。乱臣贼子。”沈千重若有所思地点头,舌头舔过牙齿,“不是都这么骂朕的吗?” 臣子:“……陛下龙章凤姿,足智多谋,假以时日必将成就一番功业,到时谁才是足以令天下安定之人必见分晓,陛下不可妄自菲薄啊!” “朕也觉得朕可以成一位英明的帝王。”沈千重得意洋洋,“申卿你看,朕一入关多地旱灾便都好了,朕一登基天也下雪了,居然还闹起了水灾。” 他走下石阶,自信满满道:“朕将是百年来最为圣明的帝王。” 申子为:“……” 为臣者要面对这样一位帝王,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千重道:“一个有能力的臣子,遇到暴君时是逆臣,遇到庸君时是权臣,遇到明君时是能臣;朕的江山,朕的朝堂,只会有能臣。” 申子为道:“陛下何意?” 沈千重道:“朕在想宿域和其汤的最后一位帝王。他们的朝堂上有逆臣有权臣,朕不会重蹈覆辙,不会让这种臣子出现。” 两国臣子同朝共事的争吵声,便这样戛然而止了。 沈千重走到檐下,静静看着一大一小两人,将怜玉抱起来放在另一张躺椅上。 怜玉睁开眼睛,不满地看着他。 沈千重将食指放在唇边,低声道:“别吵,殿下还在睡。” 怜玉迷迷瞪瞪的,两只短腿一蹬,推开沈千重爬上许云阶的躺椅,抱住亲爱的殿下的腰,埋头睡觉。 “呵。”沈千重冷笑。 几人的动静吵到许云阶,他抬手扶住额头,少顷睁开眼。 四目相对,沈千重将许云阶抱起来,怜玉趴在许云阶腰上。 许云阶道:“抱得动?” 这些时日虽然忙碌,但对于沈千重来时说实在太过美好,一路顺风的人难免骄傲,道:“我可是将军出身。” 好吧。许云阶扶住怜玉的肩膀不让她掉下去,闭上眼再次睡觉。 “天晚了,殿下在外面应该盖条毯子。”沈千重将人放在床上,把小孩提到床内,翻身上床搂住许云阶,“殿下。” 许云阶昏昏欲睡,“何事?” 沈千重道:“今日我的生辰,殿下,今日我的生辰。”边说,边紧张起来。 上巳节的生辰,在许云阶记忆深处,似乎也有一个孩子的生辰是上巳节。 他在身上四处摸,没摸到什么可以送人的东西,睁开眼将沈千重看着。 帝王期待地看着他,眼底明亮,握住他肩膀的手僵住,却不曾握疼他。 须臾,他将发带解下来,看了屏住呼吸的沈千重两眼,缠在他的手腕上:“只是一根发带,但男子的发带在其汤有寄情之意。” 沈千重一听,激动起来,忙问:“那殿下是否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我?” 许云阶翻身睡觉。 沈千重抱住他的肩膀,急不可耐道:“殿下?!” 许云阶无奈道:“我觉得陛下喜欢我。” 一颗心凉下来,沈千重收回手撑在床上,想了许久却觉得不甘心,将许云阶勒紧在怀中。 “就算殿下是被感动了,那我也是有本事的!” 他语气恶狠狠的,许云阶想,是,你最有本事。 “那今夜……?”沈千重试探,许云阶身子渐好,但太医嘱咐床事不宜频繁,再加上许云阶烦他,两人已经许久没有云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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