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耀停了话,彦遥也未追问,但瞧着心情已不再明朗。 他洗了脚,自己把水端了出去,回来后就在桌前看起了账本。 看了半晌似是气不过,合上账本,拿起桃花簪扔耿耀怀里,随后走到床榻前,侧身躺下睡觉。 耿耀第一次见他使小性子,愣了瞬,放下手中匕首,到床头坐下。 “生气了?”耿耀:“因为我不给你洗脚?” “真不合适,彦少爷?阿遥?祖宗?” “给你做别的事可好?要不明天给你穿鞋?” 彦遥面朝里躺着,闭眼不言语,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那明天给你洗脚?”耿耀认输道。 彦遥不妨他如此说,错愕转过身:“当真?” 耿耀失笑:“当真。” 还挺好哄。 “不是说我们无情,不应当如此亲密。” “洗个脚,还行。”耿耀对他道:“你现在既已进了耿家,就是耿家人,哪怕我们做不成夫夫,我也会把你当弟弟护着。” 细细看来,彦遥的性子有些别扭,对外都是好模样,只有对耿耀才露出几分内里。 犹如蜗牛用触角探寻着四周,他今日愿意使小性子,也是因耿耀这些日子对他或明或暗的纵容。 耿耀纵容他的使坏,纵容他的伪装,哪怕耿母巴掌打在头上,他也不曾拆穿彦遥。 虽然他拆穿也无用。 彦遥望着他扎起来的袖口,道:“大哥还亲大嫂脚了。” 说着,他右腿微动,如玉般瓷白的右脚从被子下伸出。
第28章 耿耀:“额......” 汗流浃背。 “别闹, 这个真不合适。” 给弟弟洗个脚就算了,亲脚实在是下不去嘴,虽说这脚确实挺好看。 眼见他又要闹脾气, 耿耀忙商量道:“若是有一日, 你喜欢上我,或者我喜欢上你, 我再亲你脚, 可否?” 彦遥忍着气道:“我现在就喜欢你, 你活着我自是不会去想和旁人生孩子, 你死了我也会哭一场。” “你若是不愿你死后我为自己谋算亲生孩儿,那便和我睡在一处, 生个亲生孩儿。” 是说谎哄骗耿耀, 还是说出真心话, 彦遥沉思了一瞬, 选了后者。 伪装信手拈来, 能不嫌弃他心机谋算, 又肯真心和他说话的人不多,彦遥偏爱睡前两人说话时光。 出口的话不需要再三思索。 彦遥不觉自己有错,他在耿耀生前对得起他,总不能他身死后,他还不能替自己谋算。 他眸中泛起细微委屈,说的认真, 耿耀怔楞了好一会。 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无奈:“夫夫之情不是这种, 重点不是死后替不替自己谋算的事。” 彦遥不甘:“那是什么?你上次也说, 老后在炉火旁打盹,不嫌弃苍老皱纹,我们若是一起老去, 自然是我们一起打盹,我也不会嫌弃你苍老面容。” 这事,耿耀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而且爱情本无定义,他如何能解答。 道:“或许,等你以后遇到你命中注定之人,你就明白了。” 这话无法说服彦遥,却也知道现在纠缠无意,替自己日后算着,问道:“你是说,若是我喜欢了你,你无论是否喜欢我,都会亲我脚,与我当一对夫夫?” 耿耀沉默片刻,点点头:“如果是你说的这种情况,如果你不介意我心里对你无夫夫情爱的话。” 在这地位不平等的古代,他娶了他,应当对他负责。 情爱由心,不由他控制,可忠诚,和其他夫君能做到的事,他可以尽力做到。 彦遥又问:“如现在这般对我好?会端洗脚水,会陪着我玩,会由着我使小性子?不嫌弃我性子顽劣?” 耿耀捏了捏眉心,其他都好,就是陪着彦遥玩,基本都是自己挨一顿打。 但,耿耀回道:“嗯,会。” 彦遥似是满意了,嘴角微扬:“那就可,日后我会对你再好些。” 又问:“你今日在军营遇了何事,怎回来不甚愉快。” 耿耀道:“没事,就是无聊,还不如在案前卖猪肉有趣。” 灯未熄,床上的彦遥已经睡着,耿耀轻着动作起身,躺在床上失眠了。 环顾四周,这间房熟悉又陌生,原本他一人住,就一些简单实用家具,摆放随性没亮点。 现如今多了个人,不大的房间快要被塞满,许是彦遥太聪明,丝毫不觉得凌乱,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书桌上摆了些账本,还有彦遥近来画的成衣图,似是铺子那边不太顺利,耿耀听他说过两句,说继母为难,彦老爷袖手旁观,掌柜和小厮的月银不过他手,不愿受他支配。 耿耀前些日子替彦遥弄了个帘子做遮挡,夜半三更,彦遥又坐他床头盯着他,耿耀醒来后无奈,问他怎么了。 彦遥说帘子遮挡视线,随风而动时,烛影在上面忽闪,他又想起那些蛇,疑心疑鬼的担心帘子后面有东西。 耿耀当时起来收了帘子,又坐着等他睡着。 现在两张床无遮挡,耿耀视线极好,一眼就看到了彦遥沉睡的眉眼。 守备军什么样,耿耀自以为已经了解的很透彻,翌日,他在家中帮耿父把骨头砍好,才慢悠悠的出了门。 为了合群,他也穿了寻常衣服,盔甲则是包了起来,打算拿到军营里放着。 他是把总,军营里自是单独住所,盔甲放在里面,如果有个突发状况,长官巡视之类的,也来得及提前换上。 虽然...他昨天打听的,宁安县没怎么出现过突发状况。 他一手提着盔甲,一手握着刀进了军营,突然发现他错了。 军营里今日好像有热闹,他不应该晚到,今日王千总又来了不说,守备军似是也到齐了。 现如今一百多号人齐齐看过来,上班第二天的耿耀:...... 王千总侧身道:“哈哈,耿耀快过来,就等你了。” 耿耀忙疾步过去,道:“王千总恕罪,是属下来迟了。” 王千总道:“无事,他们也就是图今日军营早膳,才一个个来的这么早。” 宁安县军营伙食说不上好与不好,三日一肉,一日一鸡蛋,白面馒头和米饭也有,只是不定时又限量,若是不够吃,就是糙米饭或者是杂粮馒头,这些管够。 早饭,昨日耿耀打听过,米汤和杂粮馒头。 耿耀心中思索着,顺道把疑虑挂在脸上。 王千总哈哈大笑,指着他身侧一人道:“他名叫戴正平,昨日没来,之前是个伍长,近些日子走运娶了个有钱的夫郎,岳家帮着走动,得了个把总位置。” 耿耀:......这经历好熟悉。 王千总乐呵道:“戴正平是个大方的,说让兄弟们一起沾沾光,一早就送了米面粮油,各种猪肉鸡鸭过来,说是给大家加加餐,今日早餐便是鸡蛋饼与肉包子,还有那粘稠的米粥……。” 说着还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一脸回味。 他笑眯眯的看向耿耀,其他百十号人,一同看向耿耀。 同样娶了个富贵夫郎的耿耀:...... 戴正平:“耿把总所娶的夫郎是彦家的,乃是县城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我家夫郎比不了,我听闻耿把总昨日已和兄弟们熟络,定会比我更顾着兄弟们。” 耿耀随着笑,不经意的打量着戴正平,五官普通,身材还算挺拔,双眸细长而有神,应当是个练家子。 只是不知道武艺到何种程度。 这里虽说大多都是懒散之辈,却也终归是军营,就算会些花架子,举手投足间也会与普通农家不同。 若无青龙山守备军之事,耿耀此时也就拒了,哪怕落得个惧内的名声也无妨。 现如今不知对方深浅,耿耀一时不敢妄动。 他道:“我对兄弟们的真心自然真诚,只是夫郎的银钱是他陪嫁之物,男儿只有给夫郎挣诰命的份,哪里有花他防身之钱的说法。” “兄弟们都知道我家是做猪肉买卖的,若是大家不嫌弃,我今日回家和老娘求一求,明日拉半扇猪肉过来,给大家添道菜,不知可否?” 有总比没有好,王千总乐的呵呵笑,说可可。 其他人也跟着称谢。 只这话贬了戴正平,他玩笑道:“已经结为夫夫,只是买些米面,不过是他银钱中沧海一粟,哪里就有动了他防身钱之说,外人都说你们良缘天定,不曾想如此生分。” “更何况,嫁妆是他的体己银子,防身自然要靠我们这些男儿夫君的,没有我们,他们有再多银子也无用。” 耿耀在心里呸了下,笑道:“个人有个人的想法,戴把总愿意和夫郎的银钱不分内外,我和戴把总不同,我的银钱可以给他,他的银钱是万万舍不得动的。” “咱们身在军营,得把脑袋提在裤腰上,每日都在刀尖上舔血,这生死难料的,万一我有个好歹,他手里有银钱才能活的肆意些。” 在琢磨着能不能背着人,拿块肉回家给孙子的王千总:......咳咳 百十来号守备军:......脸红。 戴正平:......真不要脸。 五人为伍,领头者为伍长,管五人。 十伍一队,领头者为队长,管五十人。 十队一司,领头者为把总,管五百人。 两司为一部,领头者为千总,管千人。 守备军虽人少,但现在内阁高坐者,皆拿买官卖官为生意,只要出了银钱,位置自然是有的。 按规制,王千总手下应该有两个把总,现如今算是齐了。 只是把总手下的人,却是齐不了。 王千总道:“把总应管十队,五百人,但如今咱们宁安县的守备军情况你们也知道,只有这百十来号人,你们就各管五十人。” 队长和伍长是由千总指定,职位不同,饷银俸禄自然不同,王千总为了吃军饷,对上报了十个队长,伍长更是多,实则,对下属而言,只有伍长,没队长。 现在百十来号人,兵部的档案则是两百多号人,太多就不行了,少一点人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胃口太大兵部就直接来踹人了。 兵部也知,现在国库紧张,饷银无法按月发,不眯着眼放水军户也是真的没法活。 更何况这里离国都近,王千总被整了这么些年,也多少灵巧了些,知道有些钱自己只能拿一半,其他的往上送,倒也美哉。 不过王千总此人,虽爱财爱吃,但瞧着军营没了吃食,或者长久不见荤腥,也会心疼的拿些钱出来,故而这些年依旧是不甚富裕。 勉强支撑着孙子穿金戴银,绫罗锦缎,其他仆人什么的,那无所谓,全穿打补丁的粗布吧! 王千总刚想把人分一下,就见戴正平道:“我和耿把总比试下拳脚,让兄弟们自己选跟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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