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想要抚摸自己的喉结,血咒却没有任何反应,本欲松一口气,但见其余人面容沉肃,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 陈乐行稳稳地扶住贾想的肩膀,劝道:“公子,冷静。” “冷静?”贾想握住陈乐行的手,整个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什么意思?” “祝千龄他……”陈乐行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未尽的话语似化成一只无形的手,捂住贾想的口鼻。 “支支吾吾做什么?有话直说——祝千龄怎么了!” 贾想这一幅质问的样貌与闻人想相似了个十足十,饶是穿越者陈乐行也被骇住了。 他定了定心神,道:“他被卜罗掳走了。”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你是不是穿越者啊?贾想不可置信地瞪着陈乐行。 怎么对祝千龄这么冷淡? 树立在一旁的咎语山开口打破僵局:“当时洞口崩塌,你被封在洞里,那仙童瞬间清醒,挣扎着要去找你,我嫌烦,把他劈晕了。” 贾想瞥了眼莫尔纳,见众人反应平淡,许是莫尔纳向他们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咎语山抱胸:“公子,你带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仙童来到此地,就要做好他丧命的准备了。” 贾想怔愣地望向她,咎语山满不在乎地把玩着自己的鬓发,转头对着莫尔纳道:“闻人公子那名仙童身上有我留下的印记,需要找过去吗?” “且慢,怎么能确定卜罗会找到赖氏姐妹?”萧敖问,“如果赖氏姐妹去了树下,我们又该如何?” “那兵分两路?一路人追卜罗,一路人回到那颗树下?”咎语山提议。 “不妥,赖氏姐妹道行得了魔窟协助后更是不可估量,我们大部分人没有恢复灵力,兵分两路太冒险。” 一行人就对着这个问题冷然地讨论起来,贾想却觉得此情此景过于魔幻。 陈乐行——这个将祝千龄送到他眼皮底下的穿越者,他是真心待祝千龄的吗? 咎语山,她到底是不是穿越者,如若不是,她对祝千龄却有着极大的热情,她到底是什么心态? 还有萧敖——第二个幻境,若其幻境主人是萧敖,系统的存在又该如何解释? 显而易见,萧敖他知道系统的存在。 贾想联想到过往他与萧敖的互动,异常之处便变得突出了。 仙宴上,萧敖没有必要光薅着贾想,在众目睽睽下,念出龙傲天经典台词,但萧敖还是穷追不舍地追着他,喊出那一句震慑众人的“莫欺少年穷”。 如果他是一名穿越者,那便很好解释了——男主去感化反派,相当于自爆马甲,即使有男主光环,也会惹上一身腥,成为穿越者的眼中钉。 那如何吸引祝千龄的注意? 携带祝千龄的贾想就是一个突破口了。 萧敖,他分明就是一名穿越者。 而咎语山,贾想自仙宴后便笃定的穿越者,反而是个正儿八经的原住民。 贾想感觉天都要塌了。 让他感化祝千龄?让他和男主斗?那贾想未免也太痴心妄想。 系统系统张开嘴,让我知道穿越者有几位。 贾想越想越发心惊,他忽地回想到他府中那名为雷青的奴仆,蓦然意识到一个事实——祝千龄在穿越者眼中,不过是个可以回家的工具人。 至于感化,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谁会在意? 祝千龄的生父不在意,为感化他而来的穿越者不在意。 贾想,也不在意。 他清楚,当今的局面不应去思索祝千龄的去处如何,而是要冷静自持地参与其余人的讨论中,贾想对祝千龄的过度关注,只会引起其他两名穿越者的嫌疑。 此情此景,他应该思考卜罗与化身为宓娥娘娘的赖氏姐妹之间的关联,应该思考那些缤纷的幻境到底对应着什么,应该思考怎么样才能破局离开。 但听闻陈乐行更倾向于前往巨树处的言论,以及萧敖不作为的应和,贾想便有些呼吸不畅。 那个背着墨色捧起他的祝千龄,那一滴落入尽头处消失不见的泪水,到底意味着什么? 祝千龄,不过一名十四岁的孩童,初遇时遍体鳞伤地卧倒在雪地中。 明明他的求生欲那般强盛。 “去那颗宓娥娘娘巨树之下吧。”莫尔纳挥手,定下去处。 棺落定论,难言的悲哀涌上心尖,贾想涩声道:“我去寻找祝千龄。” 讨论一滞。 莫尔纳偏过头,奇异地打量着贾想。 他与闻人想的关系融洽,二人往来的信件中,莫尔纳的态度很是熟稔。 贾想指尖一抽,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间。 耳畔,简繁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响起——梦中非假象。 之前的幻境中消失不见的同伴都在眼前,包括被贾想疑心死去的车禾,本人也生龙活虎。 “你这仙童什么来路?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莫尔纳笑闹。 话语中的试探意味过于明显,贾想不搭理,他偏过头,盯着陈乐行冷笑:“听闻陈仙长似乎很想去巨树之下?” 对方的笑意过于尖锐,直逼穿陈乐行的脊骨,他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身躯。 “我随时携带祝千龄的缘由,或许你们可以询问陈仙长,”贾想说得更加直白,凤眸凌厉,盯着陈乐行,“想必陈仙长也可以给我一个交代。” 众人将探究的眼神投向陈乐行,只见陈乐行手压着剑柄,抿着唇,难以启齿。 一片寂静。 良久,陈乐行松口:“我随闻人公子,前去寻找卜罗。”
第23章 两队人分道扬镳。 贾想攀过碎石,粘腻的汁液糊了他刚刚擦净的手心,前方是咎语山灵巧的身影。 许是贾想的态度过于决绝,勾起了咎语山的兴趣,坦言也要加入他们。 有咎语山的加入是好事,她给祝千龄留了印,可做领路。 身为西沙的继承者,咎语山总有各类保命的秘术,即使难以调动灵力,她也能随机应变,例如她给祝千龄留下的印记,便是她的一招绝学。 咎语山眯着眼,意味不明道:“我原以为只是公子与那仙童关系深厚,未曾想,我们陈仙长也与他颇有缘分。” 陈乐行攥紧拳头,眼眸中闪过一抹晦涩的光,被雾气掩盖。 他们拐进溪流穿过的暗道里,脚步声回荡在通道中,静得有些骇人。 贾想冷淡道:“带好路,别回头。” 被怼了,咎语山也没拉下脸,她天生就是爱笑的模样,转过身又继续带路。 只是她嘴里还叨叨:“啊呀,公子,要我说,侍童嘛,贴身的人儿,还是留个印比较稳妥。” “免得被别人觊觎,”咎语山若有所指地睁开眼,下垂的眼角微勾,“那就落不得劲了。” 留印?贾想木着脸。 留印在他和祝千龄之间,就是一件倒反天罡的事情。 自从在太岁里泡过一遭后,贾想的灵脉有所疏通,他暗中拈来一缕灵力,逼入咒印里,但过了许久,咒印也没有反应。 贾想忽地心惊。 【系统?】贾想小心翼翼地问出自己的猜测,【我身上的血印……还在吗?】 系统一板一眼道:【宿主,你身上已经没有反派祝千龄的灵力存留。】 一瞬间,贾想就明白了这句话的背后含义。 许是吞食了太岁的缘故,或是祝千龄那半大的孩子对咒印还不熟稔,贾想最想去除的血咒就无声无息地化解了。 贾想眼眸半垂。 不知是该欢喜摆脱了主仆印记,还是该悲哀他没有理由把祝千龄继续留在身边。 系统察觉到贾想的失落,欣喜若狂:【宿主,您终于有了攻略反派祝千龄的觉悟吗?】 贾想否认:【我不会攻略。】 废话,攻略什么? 攻略成功了回现实继续当牛做马?比起攻略反派,原主的剧情杀才是迫在眉睫的要事。 但这并不妨碍系统觉得时机成熟,它势必要给宿主做一番思想工作。 【宿主,你想想,你的感化值已经遥遥领先,说不定很快,你就能把反派感化成功了!】 贾想捏着自己的喉结,心中空落落的,脑海中系统的劝说声和紧窟咒似的,搅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抬眼见陈乐行腰际摇晃的吊坠,一股无名火又烧到心头。 他一字一顿地强调:【你、在、教、我、做、事?】 贾想的怒意太过张扬,把系统吓得缩了起来。 带路的两人也感受到身后浓厚的幽怨气息,好奇地回头打量贾想。 “呵呵,”咎语山显然是误会了,不愁事大地揶揄道,“公子可要我教你怎么留……咦?” “中断了?”她疑惑地停下脚步,弯下腰,指尖抹过地面。 “啊,是血。” 闻言,贾想的心被高高吊起,他快步上前,但周遭黑漆漆的一片,连同伴的轮廓都难以窥清。 咎语山神色凝重起来,她将手伸入兜中,竟掏出了火折子。 “看什么?楼里一堆火折子,我顺手捞几个。”咎语山白了陈乐行一眼,点火。 暗橙的光线下,地上流淌的血迹更加骇人。 “看上去,是被拖曳出的血痕。”陈乐行推断。 三人屏息凝神地顺着血痕往前探去。 未曾想,这条道路竟还连着一处窄小的溶洞,血迹延绵入内,沉郁的湿气中混杂了些许腥味。 贾想小心翼翼地走入其中,呼吸也变得压抑。 整座溶洞像是被人恶意地用荧光粉涂散,青绿色的粘液布满各处,一股冲鼻的香薰味与血腥气杂糅,炒开。 头顶有汁液坠落,往上一看,宓娥娘娘悲悯的五官从石缝中挤了出来,歪歪扭扭,有如拼凑。 胸脯往下,长满了细细密密的卵,卵中孕育着金蚊子,正往下滴着绿色的粘液。 她双手张开,怀下是两道人影,只见简繁腿上躺着祝千龄,血迹止于他身下。 贾想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 从他的角度看,很难看清祝千龄如何,但至少能够确定那一尾长长的血迹并非来自于祝千龄,贾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简繁仰头,哀道:“母亲,我按照您的要求将此子带来,您可否放过其余无辜之人?” 贾想细细分辨头顶那破碎的五官,发现此宓娥娘娘的眼角没有那颗显眼的痣。 是赖霜。 她眉目微动,眼珠转向闯入的外来者。 咎语山吹灭了火折子,手腕一转,弯刀亮出一道寒光。 一颗卵掉了下来。 第二颗。 第三颗。 一颗颗卵吧嗒在地,金蚊子肉嘟嘟的手破开了膜,手指上还拉扯着绿色的丝。 陈乐行被恶心得干呕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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