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璎却一个噗嗤憋笑,一把推开他来,说得也好玩,“哎呀,还是不要了,我与你太熟,没感觉……” 季亭山闻言,心头有些凉凉的,不是滋味,却来不及自顾自怜了,急急说了,掉头就要走:“不好,被燕王爷看见了,微臣要走了……” 他知道,再不走,等摄政王过来,非得手撕了他不可。 那干了坏事的贵公子,动作敏捷地开溜,撩袍角,张广袖,一阵穿花拂柳手,少息功夫,就没了人影。 皇甫璎原地转了一圈,看见远处的临水回廊下,那个人,直直地将她看着。 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一座一触即发的火山。 他眼力好,想必刚才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皇甫璎也想逃,可也知道,又能往哪儿逃呢。 那人已经拔腿,往这边来了。 女皇低头,一通乱转,直想原地挖个地洞藏了算。 却见着芍药丛后面,有些动静。 “谁在那里,出来!”皇甫璎心头一凛,扬声呵到。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儿,从花丛后边的假山石后,慢吞吞地钻了出来。 “弥生,你在哪里做什么?” 是吕太妃那遗腹子,七岁的皇弟弥生。 “没做什么,季太傅在学宫午睡,我就溜出来玩一会儿……”皇甫弥生怯怯地低头,怕皇姐训。 虽然,吕太妃下着药想来套的情,摄政王没有接招,但至四月起,还是让那快七岁的小皇子,开始跟着季太傅,学经史子集。 “快回去吧,等下太傅午睡起来,找不到你,可是要罚的……”皇甫璎冲他挥手,翘首瞧着,那边绕水而来的人,越来越近了。 “哦……”那有些憨憨的小儿,点点头,拔腿就跑,跑出两步,却又站住,回头与她说话,“皇姐,我看见刚才你跟别人亲嘴了……” “去去去……”皇甫璎蹙眉挥手,将他一通撵。那修罗王下一瞬就要来与她清算这事儿了,她正急得跳呢。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母妃跟秦太医,也经常这样的……”皇甫弥生冲她扮了个鬼脸,嘀咕了一句,然后飞快地跑走了。 却不知,童言无忌,说了些骇人听闻的。 皇甫璎惊得抬手抚胸,来压一压。 却来不及去细咂这事情了,她皇叔已经走到面前。 男子面无惊色,眉尾,嘴角,还染些温柔之气,但皇甫璎却能感受到,那从骨子里、寒毛里散发出来的……不悦。 浓浓的不悦! 不等他开口,女皇赶紧低头,低姿态: “皇叔,我这就回去……回去喝药……” 说吧,自觉地,提裙迈腿,低头跑路,往朱华殿去。
第17章 你教我 我不要别人教,只要你教 回了朱华殿,女皇主动地,端起那碗尚还温热的汤药,就要喝。 这回,不敢劳驾皇叔来灌了。 哪知,摄政王手快,她唇边才沾了点苦味,他就一把端了过去,直接往案边熏香小炉里倒。 “这药,不用再喝了!”男子合上那熏炉提盖,又侧目盯了她一眼。 那眼神是在说,都有精神跟人在御苑里亲亲我我了,满面桃色红润,跑也跑得疯快,哪还像个生病的样子? 皇甫璎看看手中空空,咂咂唇边苦涩,有些无地自容。 “我就是想……”想辩解两句,起了个头,却又不知说哪一句。 她刚才与季亭山在御花园子里,那些荤素不忌的对话,她又怎么敢与眼前这人说来。 “想怎样?”那男子端坐在小案侧边,抬手扶案,灼灼眼神,追着她垂下的神光,咄咄地问。 “朕……朕马上都十七了……”皇甫璎终于憋出了个由头,却不急着往下说,先把下巴搁到胸前,一副可怜兮兮求他,说了你不要开骂的低姿态。 “……” 摄政王挑眉,准备听她说。 “若是皇子,……长到十四五岁,也是有专门的教习宫女,教导……男女之事的。”女皇硬着头皮,说那皇家规矩,继而勇敢地,睁大眼睛,去对上那双深幽黑眸,作死地提起那桩宫中往事,“皇叔当初年少,册封亲王时,不也受过……教导……” 她听那些老一点的宫人闲谈,说她这九皇叔,早年有些……洁癖,不让女人近身,后来,还是高祖爷有办法,待他十五岁册封燕王的时候,便派了个娇滴滴的教习宫女来,要他先开荤,才能接那紫衣亲王的金册绶带。 当然,为了那紫袍金冠,他还不是腰带一抽,把人抱起就上了?听说还把那教习弄得哭唧唧的,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皇甫璎眼中,深旋些暧昧遐思。 她如今,算是摸到些与这修罗王相处的窍门了。 在她皇叔面前,不能总是一副缩头缩脑的小模样,她越是怕,越是要被他捏在掌心里搓圆揉扁,反倒是,自己硬气起来,他似乎,也不会拿她怎样…… 他心中的底线,忽明忽暗,忽隐忽现,她不时,亦可以去踩一踩的。 果然,瞧着那男子定睛凝神,沉吟几息,终是绽了笑:“也是,本王差点忘了,阿鸾都长大了。” 虽然,有点皮笑肉不笑的冷诮味道。 但也好过深井冰霜脸。 “这十七岁,搁在民间,也早该是出阁的年纪。”摄政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替她考虑上了,“这男女之事,陛下也确实该学学了……多见识些,也就不至于沉迷,免得日后有了皇夫,被那些个男子用这男女之情,给迷了心窍……” 皇权之上,如履薄冰。故而天子不可多情,不论这天子,是男是女。 “……”皇甫璎有些发怔。这做天子的道理,她懂得的,可从未想过,要去直面与践行。 “等过了今年生辰,本王替陛下好生挑一个身心干净的倌人,来教一教……” 摄政王依稀叹了口气,稳着一副温和平淡的叔样,却似乎有些恹恹的,总之,就是不悦。 “啊?”少女猛地仰头,翕唇惊叹。 她想不到,她皇叔脑子里,竟是这样的想法!他竟然可以这样,安排她的身心与……情爱。 他心里,终究只当她是个坐在皇位上的傀儡吧。 且那人说完,竟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不想再与她多话,站起身来,就要走。 皇甫璎急了,倾身一扑,一把拉住他腰上配玉的流苏饰坠,把人拉得顿住。 “叔……朕不要倌人来教……”她仰面上去,眼巴巴地摇头。 “那是要谁?”摄政王低头垂眸,不耐地哼笑。 “……”少女低头,看着手中抓住的流苏坠子,眼皮边上,是玉带缠着的紧瘦腰,鼻尖嗅的,是锦袍上的木荷香,已经是很靠近了。可那大逆不道的话,堵在喉咙里,离说出口,尚需再积蓄一点点勇气。 “季亭山?”摄政王却兀自猜测了,横眉冷眼,面色发沉,且是一种你说了也不许的语气。 终是对先前在御苑里看见的光景,心存芥蒂。 “也不要季亭山……”女皇赶紧猛地摇头。 算是认错吧…… “……”摄政王的面色竟缓和了一丢丢,存了一丝耐心,等着她,慢慢地,吐出那已经在喉咙口上滚得难耐的怪诞心思。 “皇叔教我……就行……”少女仰面,笑如满月珠玉,既是谄媚,又是讨好,有丝怯怯的羞赧,又是无畏的逾越。 从十岁起,什么都是他教的,连葵水来了,也是他婆婆妈妈地在操心,那么,这件事情上,她也只想要他。 “……”男子垂眸,直直地看进她眼睛中的荡漾波光里,似乎有那么少息的沉溺。 然而,刹那流转,回了神,终是一把拉下她挂在腰上的手,板脸训了一句: “胡闹!” 说罢,竟长腿迈步,风一般,出了殿。 留下少女皇帝,匍匐在地席上,捂脸哀吟。 太难了!...... ∝∝∝ 那天傍晚,女皇陛下偷偷溜出了宫。 这装病,也被摄政王揭穿了。燕王爷下午便派了寺人过来传话,请陛下明日回学宫上学去。 一想到明日又要开始苦读,女皇便急切地想要,到宫外去走一走,散散心。 临出门前,还特地绕到勤政殿小书房边上去觑了一眼,见她皇叔,还在那里,兢兢业业地,替她打理家产呢。 心头一阵宽慰,便潇洒出宫去。 一辆乌漆小车,让卓云带了几个人跟着,便出了采霞门。 那卓云,现在亦跟着变得心大了。他心道,这野鹿子一般的小女皇,喜欢上蹿下跳的,反正也拦不住,不如就死死地跟着。且也存些自负,他就不信,他这青龙卫中第一的出身,还护不了一个娇滴滴小女子了! 红衣倒是没让去,女皇说她要去的地方,少女不宜,敢情她自己不是少年女儿家一般。 女皇出宫,先去季府,找了季亭山,要他带着,上听雪楼逛去。 季亭山一听,激动得……搓手。 毕竟还是少年心性,这带女皇上青楼子的事情,想着就有些……刺激。 可又将那少女从头到脚一通打量,蹙眉摇头: “陛下这样,不好去吧?” “朕这身打扮,不正像个公子吗?” 少女抬臂,原地转了一圈,向他展示了装束,玉冠高束了乌发,玉带紧系了小腰,雪白中衣外,罩着圆领窄袖的天青胡服,鹿皮小靴踩得生风,元气满满的一个贵家小公子。 “倒是个小公子的装扮,可一看,就是一个女的……”季亭山退后两步,审视了,还是摇头。 那漫天夕阳下,红杏出墙边,少女一身公子服,却不掩女儿态。 “听雪楼有兴不让女子进的规矩吗?” “倒也没有……” “那不就对了……上车,走人!” 季亭山也是个拿女皇没有办法的人,只犹豫了少息,便跳上马车,跟她同流合污去了。 京中最著名的听雪楼,就立在那东华门内,国子监边上。寒窗学子云集之所旁边,就是风流公子流连之地。 季亭山可是个熟门熟路,人大面大的,刚一进门楼,就有一群花娘子涌上来,纷纷恨不得往他身上倒。 他这种十八九岁的贵公子,最受欢迎。既还有些嫩嫩的少年气,又有些清隽的风流味,人又俊,嘴又甜,开口一个姐姐,闭口一个姐姐,把那些姐儿们,唤得眉眼到心尖儿,都是喜欢。 季亭山拉过一个泼辣花娘,附耳嘀咕了几句,又指了指身后跟得死紧的卓云和几个禁卫。 那群花娘子,便红袖一招,扑身便往那几个黑面壮实的男儿身上招呼去。 她们这开门做生意,不择的,只要进楼,就是贵客。 季亭山便一把拉着皇甫璎,穿出那混乱场面,快步过庭,蹭蹭上楼去。 少年女皇从未见过这种花柳阵仗,只能跟着他,亦步亦趋,一边又忍不住,东张西望。 上了一层楼,绕过一个拐角,听见楼下娇声,犹如蜂飞蝶舞,想着那被胭脂军团困住的卓云,她亦觉得……有些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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