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望着她,半晌后说“真的…要我…欺瞒官家?”蔺棋颔首失笑“事实如此,娘子如实回禀就是。” 说罢她自袖中取出一个香袋“娘子的香袋不慎丢失,尚宫局的小宫娥偶然拾起,见到上面有一个“秋”字,交给了下官,让下官返还给娘子。” 秋白握了那香袋半晌,取出了剪刀,将它绞碎了。后蔺棋随手将碎片掷到火盆里去,说“一刀两断,断的干净,才不会让人起疑。” 秋白看着她,眼眶红了。蔺棋垂首,起身施礼“发乎情止乎礼,你未嫁他,不是他的妻。如今细说,他是官家的臣,是你的臣。他为了直上九天的青云志,不惜利用你,邵娘子,你十三岁与他最后一次相见,他只说他功成名就后会十里红妆的迎你,可他做到了吗?” 此话一语点破梦中人,秋白不迭摇头“做了娘子后,我便再没有想过他了,官家待我好,我心中便亦只有官家,怎么会再想旁人?可十三岁那年,我着实是…动心了一场。” 蔺棋四平八稳的回说“十三岁的豆蔻年纪,遇见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拿着一纸婚书,一株桃花,说要娶自己为妻,如何能不心旌摇曳?可娘子想过吗,您那时才十三岁,懂得什么是情分,什么是思慕,什么是依赖吗?” 秋白颔首,须臾后答“尚宫说的是。”蔺棋后说“娘子对官家,和对方氏的情谊是一样的吗?” 秋白认真想过后说“方氏,曾经是我尚服局繁劳活计中的一点光,可官家,是我的羲和望舒。我和孩子,都离不开他。”蔺棋笑了笑“官家也极在意娘子,否则就不会这样赌气了。” 后蔺棋回去,秋白才勉强歇了一会。过了□□日,夏、周两位娘子又来寻她,这几日官家常歇在周娘子处,亦念在她侍奉时久,晋她为彦安郡君。 周娘子看着秋白倒安于清闲,唉声叹气说“秋白,你可别吃心,官家虽歇在我那儿,可我们什么也没做。” 秋白和夏娘子都抬头看她,见她却不在意“我真是白担了这惑上的污名,官家还为着补偿我晋我做郡君…”她话风一转“秋白,你什么时候去长盛殿见官家?” 秋白睨着她,扑哧一声笑说“怎么?日日都能见着官家,你倒不高兴了?”周娘子哂道“日日见着?官家日日睡在我悟兰阁侧阁里,我能安心吗?” 幸是刚刚把侍奉的宫娥打发远了,夏娘子听了这话说“官家…真是糊涂了,别说是个什么也没有的空头婚事,便是真有三书六聘,你现在人跟了官家,一颗心都在他身上,还有了一对儿女,管那方氏和你曾怎么情投意合又有何用?” 秋白调着手里的香,凑到香炉旁边去闻,周娘子却说“你若再不去,下次我便让官家歇在正阁,再过些日子,那些贤媛入宫,我看官家还来不来看你。” 秋白不慌不忙的调好了香递给夏娘子“那我可当真惧怕,望到时周娘子,苟富贵勿相忘啊!”几人相对而笑,后夏、周两位娘子相伴回去,秋白才望着手里的香盒出神。 当晚。今上刚用完晚膳,刚想吩咐说去悟兰阁,外间蔺棋入内,施礼后说“官家,邵娘子来了。” 今上闻言竟有些手足无措,手里刚搁下的竹筷又执了起来,后他又很欲盖弥彰的搁了下去,缄默无声,蔺晨试探性的说“官家,一月了,前日里刚下了雪,邵娘子畏寒,不如让娘子到侧殿去候?” 今上后说“不,朕就在此处见她。”蔺棋答是,今上又说“撤膳,你带着长盛的宫娥内侍退远些…不…你们都回去歇息吧。” 蔺棋会意,自然迅捷的命人撤膳退远,秋白见人行止便知道他的意思,让香缘和弄玉先回观月阁去。两人有些担忧,却听秋白说“今夜我大约不会回去了。” 才颇有喜色的告退。秋白提裙入长盛殿,自除披风后下拜稽首,她已很久没有向今上行稽首大礼后,行礼后她缓缓揽裙起身,今上冷哼“朕让你起身了吗?” 秋白并不在意他特地端出的冷漠,反而行至他的身旁,再跪,将头轻轻的搭在他的膝上“官家,妾知错了。”今上将搁在膝上的手置于案上,音色漠然“你有什么错?”秋白见状,将手臂亦搁了上去,温顺的伏在他的身上“那年爹爹说为我寻了一门好亲事,我不该答应,而该以死相抗。” 今上被这么一句话引的失笑,那点怒气从她入殿,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你照实说,你到底有没有…” 邵秋白见他侧首过去,竟也不再看自己了,双手去揽他的腰,今上先是去扳开她的手,可见她并没有松的意思,又怕弄疼她,只好作罢了。邵秋白许久后才笑说“自然没有。秋白此生只喜欢着,且只喜欢过一人。” 她望着他,眼眸如星辰“这件事,是秋白的秘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闻言不觉失笑,起身将她搀起“起来起来,这几日这样冷,别跪坏了。” 秋白见状钻到他怀里去,今上怔了一下,后才拥住她,秋白嗡了声音,有些哽咽“官家君无戏言,可还记得曾答应过妾,会一直待妾好?” 他抚着她的背脊“真是没良心的姑娘,朕待你和孩子不好吗?朕力排众议晋你淑妃…” 秋白忽地挣出“官家,妾不求这些…”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下颚抵在她的额间“朕知道。” 两人相拥许久,后今上揽着秋白在廊下赏梅,秋白倚在他肩上,说“官家。” 今上“嗯”了一声,将她身上的氅衣向上盖了盖。“十三岁那年,他说建功立业后娶我回家做娘子,我那时…曾想要答应。” 今上将她拥的更紧“十三岁…那时的你便在尚服局如鱼得水了吗?”秋白摇头“哪会那样一帆风顺呢,妾在内侍省学规矩学了两年,后去了尚仪局做宫娥,再后来许尚服看中妾的女红,才要了妾入尚服局。”
秋白见他不语,接着说“那时妾只是给姐姐们打下手,每日活多,做不好还要受罚。妾记着那年有位宫娥到了年纪要放出宫去,她满心欢喜,说嫁人是世上最令人开怀的事了,嫁人做娘子,就不必日日做活,不用这样辛劳,亦不用听训斥受罚了。妾那时觉着,嫁人真好。” 他抚她的鬘发,笑说“那如今呢?”秋白向她怀里靠了靠,说“如今,官家让妾觉着嫁人真好。”
第133章 更无人处夜胧明3 他低低笑了一声,手握上她的“你的心意我明白。”后天色晚了,又无宫娥,今上便将秋和打横抱起入了内室。 两人折腾到丑时三刻才消停,秋白毫无力气,软的如一滩水倚在他身上。他笑着哄她“秋白,起来盥洗了。” 她迷迷糊糊,手下意识抱紧他“不要盥洗…”他暗叹一声,幸好是把人都遣了出去,不然她知晓这模样被旁人瞧见,不知要羞恼成什么样子。今上只好揽起她问“那你要什么?” 她心满意足的痴痴笑说“我要官家。”今上笑着摇头,自去盥洗。后他寅时起身,依旧是去侧殿更衣,容秋白睡至巳时二刻才醒,香缘和弄玉两人都急的不行。 秋白起来更衣时,见香缘忍笑,她无奈说“你有什么欢喜事,不妨说出来?”香缘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娘子,从前女官说您是尚服局第一自警自律的人,起身歇息从来有章法的很,怎么您做了娘子,反倒…” 话毕,殿内的女官宫娥都笑起来,秋白亦不恼,笑说“是,都说该吾日三省吾身,瞧瞧自己的错处所在,却不知尚服常说,宫娥膳食当有章法,不可偷用小食,香缘,今日你用过早膳后,可还用了旁的?” 此刻弄玉却笑说“娘子妙算。方才尚食局送了果子来给宫娥们,香缘不仅用了自己的,还抢了奴的。” 众人复又笑起来,只听一声“何事这样欢喜?”今上负手行进来,秋白兀自打了宫绦起身施礼,面上因开怀而出的笑意犹未褪去。 今上抚她面颊说“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这样开怀的笑。”秋白又解颐,眉眼弯弯“妾有官家,有儿女,如何会不欢喜呢?” 后今上摒退众人,方扶秋白到软榻上坐。他先说“秋白,郑相知的处置朕一直没有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秋白起先并不言语,后今上笑说“怎么不说话?”秋白倒神色如常,很是坦然“官家让妾说,妾便自抒己见,不敢欺瞒。妾与相知相识五年,只以她有时心气高些,欲求的多些,丢失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并以为她是实在厚道的人,不会生出害人之心。可妾有孕那次,相知所为,着实让妾失望透顶。” 他抚上她的手“秋白,在朕心里,你和其他嫔御是不同的。或许有朝一日,我会因她们的过错弃掉她们,可我不会弃你。” 秋白闻言动容“官家此言当真?秋白不是圣贤,亦会犯错,若有朝一日秋白惹恼了官家,官家会如何?” 今上却不以为意“你能犯的错,我大抵都知晓,谅你一片真心,朕可以恕你。只要你不犯国法,不触忌讳,其余的错,朕皆可以替你免去。” 秋白却摇头“为着官家这句话,妾今后定愈发谨慎,秋白…不想让官家为难。” 后缓了一会,秋白续说“官家,郑相知的错让内侍省去论,她是女官,错再大,还不至让官家下诏责罚的地步。”今上握紧她的手,笑说“好,那便要内侍省去论罪吧。” 内侍省以有失德行,侍上不周,戕害嫔御等罪名判郑相知杖三十,后逐出宫去。 郑相知一一路嘶喊自己已然有孕,甚至以死相逼。如今秋白已是淑妃,在嫔御一列位最高,是以宫正司张宫正只好来观月阁询问她的意思。秋白先问“可让医女瞧过了?” 宫正恭敬的答说“医女毕竟医术浅陋,按规矩又不能遣太医去瞧,下官实在没了法子,才来搅扰您。” 时近除夕,近日今上事忙,秋白暗蹙眉,后说“先把人押住,不要行杖。我往长盛殿走一趟。” 宫正闻言如蒙大赦“下官叩谢邵娘子。”过了午膳时分,今上才要用午膳,蔺棋知他今日朝政繁杂,已有数日不曾入内廷了,今儿秋白来,亦想寻一个不耽搁他的时辰,是以午膳前便来候着,在侧殿一直候到如今。蔺棋上前禀说“官家,邵娘子巳时三刻便来候着,望求见官家。 今上闻言,一时在想旁的,不免听的模糊,并有些吃惊“谁?”蔺棋颔首,答说“观月阁的邵娘子求见官家。” 今上搁了银筷“她来了?那为何不早禀?”说罢起身,秋白在外间听见响动,入内笑着施礼“官家,打搅您用膳了。” 今上扶起她,引她往膳案上行“怎么这时候来?”秋白四下环顾,蔺棋明意,带了宫娥出去。 后秋白开门见山“今日宫正来禀妾,说郑司衣有孕了。”今上方执起竹筷的手一顿,一根竹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秋白俯身替他捡起,说“既是如此,不妨辟出…”今上打断她的话“郑相知竟还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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