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听了觉得新奇,“你半年没生气?” 他当时走得时候掐算着,依着贺兰慈的急脾气,最快也得一年才能好,自己这一趟回来还想给他扎几针,让他快点好。 毕竟眼睛看不见东西是件很麻烦的事。 这半年贺兰慈还真是鲜少生气,虽然带刀做的饭难吃无比,不爱唠嗑惜字如金,沈无疾这里只有粗茶淡饭,麻布粗衣,但是他跟带刀过得也还算是自在。 贺兰慈被人伺候习惯了,偶尔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也没有抱怨,总不能让带刀一直照顾自己。 “没有人气我,我平白无故生什么气?” 这半年里,屋子里头只有他跟带刀,能让他生气的人只有带刀罢了,以前带刀惹他生气的时候,他都是拿鞭子把人教训一顿,现在不一样了,虽然也是教训,但是是在床上的教训,每次贺兰慈欺负完带刀后,他听见带刀像小狗一样呜呜咽咽的啜泣声都感觉神清气爽的,虽然嘴上的话是安慰的,手上的力度是轻柔的,但是心里想的却是下次还继续的。 带刀也乐在其中,他原本就是来报恩的,但是贺兰慈在贺府里头有的是人照顾,有的是干活利索,手脚麻利的丫头,排队都排不上他。在神仙谷里,贺兰慈眼睛还看不见了,事事都得依靠自己,让带刀感觉自己对贺兰慈很有用,一天天像是有用不完的牛劲一样。 甚至还趁着沈无疾跟贺兰慈聊天的空档,做了一桌子菜。 沈无疾说:“我见到江临舟了,那小子没死,还当官了。” 贺兰慈一听失踪了的好友还活着,眼睛都放光了,但是好一会儿他皱眉地问道:“他给皇帝办事了?” “你说那个老的?老皇帝早死了,现在是个四岁的奶娃娃。” 这跟贺兰慈想的差不多,叛军逼宫不就是来要这老东西的命的吗? “那我父王呢?” 沈无疾一听贺兰慈提到了姑苏王,脸色一变,“这个……我还真没有办法回答,因为皇宫里根本没找到你父王的尸体。” “我父王还活着?!” 贺兰慈激动地站起来。 他在梦里梦到了无数次姑苏王死去的样子,心里也基本认定了自己父王死去的结果。 但是沈无疾带来的消息却是没有找到他父王的尸首。 “老夫也不清楚,找不到尸体的人我们就当他还活着。” 沈无疾的这句话明显是在安慰贺兰慈。 贺兰慈也听出来了,落魄地坐下,“神医,你不用骗我,如果我父王死了也不必瞒着我,叛军逼宫他怎么可能活着?” 沈无疾一听,立马说道:“我骗你做什么,是真的没找到,江临舟那小子亲自跟我说的,他原本是想要替你把父亲的尸骨收了的,但是尸体里根本没有姑苏王的!” 没有还好没有还好……没有尸体说不定还活着…… 接着贺兰慈又想到江临舟,“你刚才说江临舟当官了?什么官?” “西厂厂公。” 贺兰慈:“……?” 贺兰慈一脸疑惑,沈无疾还沾沾自喜说道“我说我这个外孙长得就是一副出人头地的福相,他们还不信,看看看看,虽然说是朝廷的狗,但是可谓是只手遮天,这皇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得听他的!” 他一边说一边捧起饭碗夹了一筷子带刀做的菜,刚进嘴里就感觉菜在自己嘴里打架,他转头看着贺兰慈面色平静地把菜吃到嘴里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这半年就吃这东西?沈无疾顿时对贺兰慈同情起来。 他这边还没有说服自己把这口菜咽下去,贺兰慈就扔给他一炮。 “西厂不是太监吗?” 沈无疾艰难地把菜咽下去,嘟囔道: “什么太监?东厂才是太监……” 咂摸过味来的沈无疾丢了饭碗就往外跑,在这里屁股还没坐热,又急急忙忙跑出谷了。 “他老天奶奶的!我们沈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真是造孽啊造孽啊!” 带刀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把头探过去的时候,沈无疾已经不见了踪影。带刀刚想转过身去,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也凑了过来,感叹道:“一把老骨头了还不悠着点,也不怕跑散架了。” “主子,神医饭还没吃怎么跑了?” “他宝贝外孙变成太监了能不着急跑吗。” ◇
第89章 主子,我是真心的 谁变成太监了?带刀脑子没有听明白。 贺兰慈勾着他的衣领子重新坐会桌子上。 “吃饭,不是你该管的。” 江临舟精的像狐狸转世,还能真没了?贺兰慈不太相信江临舟真的没了,就算是没了,依着他的性格,就算是自杀也断不可能去当西厂厂公。 带刀吃了一口刚才沈无疾尝过的菜,也是虎躯一震,一抬头就看见贺兰慈面无表情地把夹了一筷子的菜送到口中。 带刀甚至怀疑了一下贺兰慈的舌头是不是吃自己做的菜给吃坏了……刚才应该先让神医给贺兰慈看看舌头的。 贺兰慈不是吃不出来难吃,但是小指头总是磕磕碰碰长得慢,所以他等手指头长的差不多了,破天荒地下厨了。 抢过带刀手里的菜跟刀,按在菜板上。 带刀终于问出来一直想问的那句话。 “主子……你是不是能看见了?” 贺兰慈见他看出来了也不再瞒他,点了点头,很爽快地承认了。 那他岂不是都看见了?带刀先是很欣喜接着忽然很惶恐,但是贺兰慈一点也没有要提那些事的样子,而是认真切起了菜。 贺兰慈的刀工真的比不上带刀,大大小小的块状物躺在菜板上,似乎是受尽了委屈。 贺兰慈也觉得不好看了,又把那些大块的单独挑出来给了几刀,看着零零碎碎的菜似乎是很满意,开始一顿忙活。 小时候他特别喜欢府里的一个厨娘,那是一个白白胖胖,个子不高的姑娘,常年围绕在热腾腾的热气里,也像包子一样被蒸得白白嫩嫩的。会给贺兰慈单独蒸小兔子的馒头。 一捏一剪,耳朵两只,再来一颗绿豆当眼睛。 一只小兔子的馒头就出现在厨娘的手里。 那一阵子贺兰慈经常去厨房转悠,看的最多的是他们切菜炒菜。 可是后来这位厨娘被叫回家老家成亲了。 成亲了总能回来了吧,贺兰慈那时候也是那样想的,但是她却再也没有回来,最后从丫头口中难产死的年轻姑娘是贺兰慈对她最后的了解。 后来贺兰慈再也没有去过厨房。 这还是他这么多年再次迈进厨房,不是以看客的身份。 带刀被贺兰慈抢走了手上的菜刀跟菜,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忽然感觉鼻子痒痒,扭过头打了一个喷嚏。 贺兰慈脸猛地红了,转过头皱着眉头对带刀说:“你是不是在笑我?” 谁?我? 带刀甚至环顾了四周,才敢确定贺兰慈说的人是自己。 “主子,我没有。”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嘲笑贺兰慈。 但是贺兰慈正看着切的稀碎的菜犯愁,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身后一声“噗嗤”,立马让他不好意思了,但是带刀手里的东西已经被他抢过来了,他这个人最好面子了,硬是抄了一盘菜出来,非要带刀尝尝。 带刀看着剁的跟饺子馅一样的菜,轻轻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看着贺兰慈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伸了筷子。 在筷子进嘴前,他还想再难吃又不能吃死,只要主子开心就好,一盘菜硬是叫他全填进肚子里了。 看着空了的盘子贺兰慈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但是到了晚上,带刀的担忧成真了,他的肚子先是咕噜咕噜一顿叫,带刀跑了一趟茅房。躺下还没有半个时辰,肚子又开始咕噜起来,他不得不再次起身。 万幸的是贺兰慈睡得香,带刀凭借着好轻功,无声无息地从床榻上离开,然后出去。虽动作轻,但是敌不过次数太多了,还是把贺兰慈惊动了。 “怎么了?” 带刀不敢撒谎,又不愿意说自己肚子疼,害怕伤了贺兰慈的自尊心。 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实话,“我去躺茅房。” “嗯,披件袄子,天冷了。” 贺兰慈嘱咐过迷迷糊糊又倒进被窝里了。 睡到后半夜,贺兰慈忽然醒了,习惯性地往身旁一摸,一片冰凉。 原本睡眼惺忪的贺兰慈立马起身,点燃了桌子的烛火,昏黄的烛光一下子把屋子里面照亮了,结果贺兰慈跟椅子上的带刀的面面相觑。 贺兰慈皱眉训斥道:“有床不睡在椅子上睡,什么毛病?” 带刀在上了三趟茅房后就直接不回床榻了,坐在椅子上,一来避免吵醒贺兰慈,二来离的近方便他出去。 贺兰慈话音刚落去,带刀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叫起来。 贺兰慈狐疑地看着带刀,问道:“饿了?” 带刀:“……?” “肚子有点疼。” 说完,带刀扶着椅子起来,又往茅房里跑了一趟。 贺兰慈看着带刀匆忙的背影,开始有点心虚,总不能是因为做的饭吧…… 应该不会吧? 贺兰慈给带刀倒了一碗温水,然后替他顺了顺背,问道:“是因为吃了我做的饭吗?” 带刀害怕贺兰慈难过,立马摇摇头。 “我也觉得不是,我没放什么东西啊!怎么可能闹肚子?” 带刀虽然很想附和贺兰慈,但是他现在快拉虚脱了,实在是不愿意再说违心的话。 “多喝点热水暖暖,别乱吃东西。” 吃了贺兰慈做的一碗菜的带刀:“……” 虽然贺兰慈嘴上不承认带刀是因为吃了自己做的菜才闹肚子的,但是他从这一天之后再也没抢着做过饭,只是帮着带刀洗洗菜,切切东西。 毕竟带刀做的顶多算是难吃,贺兰慈做的东西可是冲着你的命去的。 吃完饭后的贺兰慈躺在床上翻看着沈无疾上次来的时候带的话本。这些天就靠这些东西解闷,带刀凑过来的时候还能抓住人教他认几个字。 他跟带刀翻看的话本是装在麻布口袋里的一摞书,除了这些话本,还有小木人,几棵不知道名字的干巴花枝子,几对玉镯子,一把大木勺子…… 贺兰慈越掏着口袋,眉头皱的越深,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沈无疾倒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这堆垃圾聚在一起,然后拿着口袋把它们装起来,再背在身上然后爬上山运到这里来的…… 依着他看,这把大木勺子最有用,米饭蒸熟了之后可以用来挖米饭。 带刀在这对“破烂”里面挑出来了一个小布袋子,打开一看竟然抖出来一只黄金锻造的手指头,满是镂空的设计让他拿在手里的份量并不算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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