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凤止住了哭意,还是有些抽噎。 看着地上他们一家四口的影子,余光斜后方,落单着一个孤立无援的大影子。 时有凤心又软了。 可一软又气。 甚至想是不是霍刃就是从小不待见他,所以他刚到卧龙岗时,霍刃刚开始那么喜欢吓唬他喜欢把他逗哭。 时有凤想的时候,他爹又天南地北说故事,把他娘和姐姐逗的笑出了声。 风里都是欢笑惬意声。 明亮的月色下,就那孤零零的影子像是被抛弃的大狗似的,寸步不离又不敢进一步的跟着。 时有凤狠了狠心,脚步跟上三人。 霍刃惯会装乖卖可怜的。 一家人上了池边小桥,池水静静荷叶圆圆,挺立独俏的荷花此时都合拢花苞了。 清风浮动荷叶清香凝神,拂去了时有凤内心的恼意。 干嘛发脾气。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只是那种气上心头,好像自己当时三岁的委屈一下子蹿进了现在的身体里。 他余光扫了眼身后的人影,没有理人。 过了桥,便是葡萄廊桥。 此时葡萄还没成熟,枝繁叶茂的遮住了月色,时有凤随家人一起迈进了黑暗里。 他爹已经说到了和谢丞相这几年通信趣事。 时有凤听得正入迷,黑暗中,他手突然被拉住。 时有凤吓得惊呼出声,但细微的声音被堵在了唇角。 时有凤瞪大了眼睛。 什么都看不清。 只听见微微的呼吸声侵入他五脏六腑,唇瓣火热的触感烫的头皮发麻,他的心跳在这黑暗里无限蹦高又快速坠下。 一触即分的吻。 时有凤心跳到了嗓子眼里。 脑袋懵眩嗡嗡一片。 “咦,小酒呢。”前面时有歌疑惑声响起。 时有凤被霍刃抱着动都不敢动。 他慌忙,努力镇定道,“我,我在数葡萄呢。” “黑灯瞎火看到清吗?要不叫小翠提盏灯来?” “不用啦。” 时有凤深呼吸一口气,想抬起手捧自己脸降温。 可他右手被霍刃十指相扣。 想起刚刚的吻,时有凤脸又蹿起火辣辣的热。 霍刃简直胆大包天! 时有凤现在头皮都还在发麻。 捂着发烫发麻的嘴巴,逃也似地往前走。 霍刃牵着他不放,时有凤也无暇照顾由他去了。 庆幸葡萄廊桥是沿池建的,池水荷风吹来面颊一片凉爽。等他出去时,脸上红热应该消了很多。 就在他这般想着时,他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提着一盏灯笼过来了。 黑暗中,那盏亮宛如幽泉冥火。 时有凤手心触电似的,飞快甩开霍刃的手。 霍刃默默垂眸,接受丈母娘的提灯审视。 时有凤像是被定住一般,浑身僵硬的不敢动。 作贼心虚。 时越男敲打了眼,又提着灯走了。 封祁年小声道,“吓唬他们干什么,咱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行。” “今晚把小谢的屋子安排在前院的厢房。” 封祁年道,“消气消气,我看行,小谢三天没阖眼了又喝了一斤多酒,我看是没精力折腾翻窗了。” 一家人散完步,封祁年亲自把霍刃带去了前院厢房。 走时已经月上中天了。 因为封祁年还特意听了下墙角。 霍刃那鼾声如雷,睡的死死的。 他儿子也是真爱,这都受的了。 另一边,时有凤等了会儿也困了睡下。 半夜时,窗户被嘎吱轻声推开,没一会儿黑影就闯开床帏钻进床上了。 床帏在昏暗的夜明珠光亮里晃动,高大的男人直挺挺躺下,床榻压陷,睡得正香的时有凤被震醒了。 时有凤模糊睁眼,就见霍刃抱着他贴着耳边嘟哝了声媳妇儿。 不待时有凤昏睡的脑袋响应,霍刃已经闭了眼,接着呼噜声响起。 时有凤睁眼,心疼他眼下的乌青。 跪着三天三夜还被灌了那么多酒,不好好睡觉,还费精力跑来干什么。 不过他很快没心思多想了,他浅眠的睡意在一声声呼噜中,越发困倦好眠。 时有凤脸贴他温暖的胸口处,微微挪着身子蜷缩在霍刃怀里睡着了。 睡着的霍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呼噜小了,手臂一揽,这会儿抱到了柔软的腰身,呼噜声又大了。 怀里的时有凤一直睡得香甜。 霍刃也没想今晚翻窗。 只是半夜翻身,手臂下意识一揽空了,手掌摸了一片凉气,他就夜游似的摸了过来。
第67章 嘿嘿嘿 “老封,还是赶紧给两孩子成亲吧。” 一早上,丫鬟来话,说小少爷花窗上留下了手指印,时娘心里一阵好笑又无奈。 花窗上撒有薄薄一层面粉,月色下不仔细瞧看不清。霍刃半夜醉意加睡意酣畅,压根儿就没留意。 此时自然被抓了个现行。 封祁年听着也笑,“这就放心把儿子嫁了?” “你不是觉得小酒体质特殊不能成亲吗?” 当年订那娃娃亲,两人都不看好。 谢行悬太过顽劣乖张,别说不懂得疼人净,还净是欺负折腾人。但又寄希望能解决时有凤的体质怪症,便暂时凑合着。 心里是不抱希望的,所以就没给时有凤说他订有娃娃亲。 后面收到京城寄来的退亲道歉书信,时府自然同意了。 谢家还怕两家关系交恶,千里迢迢送了好些礼品。 本以为那高僧是骗人的,可如今看,两个孩子命运轨迹又重合了。 而且,小酒这一趟被掳走,看着确实因祸得福。 时越男道,“我看他现在又能蹦又能跳的,每天给我喝那泉水神奇的很,估计对他身体也有益处。” 封祁年道,“对小谢没意见了?不怕他犯浑起来又欺负小酒啊?” 鉴于谢行悬小时候的表现,天底下的父母谁敢把心头肉嫁给他。 当初没直接悔婚,是因为想着高僧的话,想着儿子的身体,更是想着只是少年一时顽劣。谢家家风清正,谢家规定不许纳妾,所以那段娃娃亲还是持观望态度。 要是亲事能成,他们打算放弃在青崖城的根基,把生意北迁进京定居。要是亲事不能成,那就在青崖城了。 时越男道,“我看他们俩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说明真如那高僧所言姻缘天定。” 再说,昨晚看到儿子生气发脾气,封祁年半夜被时越男睡梦中的笑声笑醒了。 可见时越男多高兴,也能见她心底的疙瘩多重。 孩子十月怀胎在肚子里时,夫妻俩就想好了要给孩子们最大的自由和快乐。 时越男自小娘早逝,一个爹只把她当工具人,底下还有一群庶妹争家主之位。输的人下场凄惨,被当做玩物陪酒陪客。 所以时越男自小性子就好强火爆,又能忍辱负重。 后面遇见封祁年后,虽然这人不能成事,但被他身上那种悠哉闲散的松弛吸引。和他一起,时越男才感觉到活着原来还能这么有意思。 成婚后,时越男脾气已经不再那么火辣,整个人看着平和干练很多。 好不容易有孕后,时越男想自己以前缺失的,都要弥补在孩子身上。 但随着儿子痛觉异常,她自己身体逐渐病重,她想把家业交给封祁年,可封祁年遇事只会嚷嚷问她怎么办。 最后男人扶不上墙,那就只有对女儿严加教导。 她病情越发严重,可时家堡虎视眈眈,家里女儿也逐渐出现抵触叛逆,时越男吊着一口气,硬是不敢松懈。 她对女儿越发严厉,女儿不敢反抗她,就去欺负弟弟。 儿子自小性子又乖巧懂事,知道姐姐的不容易,于是逐渐养成了隐忍克制的温软性子。 时越男对一切都看在眼里。 但是她又没多的精力调节,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根源解决问题。 所幸,封祁年别的不行,教育孩子有一套。女儿看似叛逆,性子没歪有担当,儿子看似乖软,骨子里倔强。 她相信,女儿只是撒撒气,心里还是喜欢疼弟弟的。也相信女儿有一天会明白她的苦心。 现在,她像是在做梦一般。 她多年被告知药石无医的身体,越发有劲儿面色红润。 像是积压的大石头一夜之间被挪开,石头底下的荒地开始春风燎原,一切都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现在儿女关系融洽,儿子身体也看着劲儿鼓鼓的。 儿子发脾气多新鲜难得啊。 看着儿子发脾气,时越男心里多年积郁的愧疚自责好像都轻了很多。 同时心里又忍不住叹息。 儿子在霍刃面前多肆意,越能看出他以前的性子多隐忍。 整日看着春风和煦的,好像没脾气什么都好说话,久而久之,也忽视了他也有脾气的。 他的通情达理,背后都是一次次隐忍委屈和克制诉求……以及封祁年的刻意引导。 女儿性子骄躁攻击性强,儿子天生体弱困于后宅,性子便只能往包容宽和上培养。 一是不让儿子郁结于动了心寡欢,二是这样姐弟性子才能榫卯结合,有自己融洽的方式。 可是在霍刃面前,儿子不再是承受别人情绪的榫槽,他在霍刃那里变成了凸出去的榫头。而强势的霍刃变成了榫槽,接受他儿子的一切情绪。 那孩子在霍刃面前是真的又哭又闹,不一会儿又笑的欢快。 本来还担心霍刃高壮凶悍,但昨晚看两人打闹,霍刃哪敢还手,恨不得自己扇自己耳光似的。 她自然知道一个男人真疼一个人是什么表现。 “现在就是不知道小谢家里那边情况怎么样?小谢既然能跟来时府应该能做上门女婿吧。” 封祁年听着,默默没吱声。 一肚子揣测没表露出来,还是等霍刃来了自己说。 时越男没察觉他的异常,只吩咐身边丫鬟把准备好的衣裳给霍刃送去。 丫鬟把霍刃新衣裳送至春汀园时,时有凤还臊的慌。 这不等于全府上下都知道霍刃昨晚睡他这里了。 霍刃倒是脸皮厚,欢欢喜喜的挑衣服。 一共准备了七套,面料都是上好的锦缎。从上至下一次是玄色、靛青、藏蓝……最后才是绛红、天青、月白等颜色。 下人准备的很贴心,想是凭着对霍刃的印象,应该喜欢深色的,把深色放上面会方便他选取。 霍刃下意识拿了第一套玄色的,但看着时有凤身上是浅绿色。他又放回去,抽底了一件绛红色。 红配绿,绿叶红花的选择。 肯定没错。 高兴的把绛红劲装穿着,对着一人高的铜镜左看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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