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编草绳,盘腿坐在蒲团上,尾椎骨发麻,腰挺久了也得塌下来缓缓劲儿。 官母看见,私下里跟官二提了醒,得有个度,过当了对他们二人没好处,再着马上秋收了,要是沈逸突然怀上了他们不知道,去地里忙坏了,保不住咋整。 沈逸跟官二成亲以来都没怎么想过孩子的事,一个是到底少不更事,一个是一直听别人说他身子单薄不好生养,小两口胡闹起来就更没心思想了。 赵姨娘日前被提了亲,目前还在打听那人名声中,并未答话。 官礼没对娘亲要改嫁有什么排斥的情绪,他娘亲出嫁了他就跟着哥哥们生活,还有官安陪着他。 官安这孩子犟,明面上与一般孩子无异,私下里还是更深沉的多,毕竟他娘亲当初是丢下自己跑掉了,至今音讯全无。 晚日里下午暑热消了,沈逸去河边洗衣服,官二去挑水,孩子们把两只小羊羔赶出来放着,小羊羔断了奶就得上山活动着,食量才会增加才不会掉秤。 家里的母羊常年挤奶,很是温驯,一点也不欺生,跟两只小羊羔相处的挺好。 到月底母羊就要下崽儿了,每日避开暑热把它放出圈,它也就围着房子周围吃些杂草,不走远,夜里会给它加餐。 说起来这事儿沈逸也早早惦记上了,到时候大人们都得忙着抢秋收,母羊下没下崽儿只能给几个孩子盯着了。 “小么,是不是又快有小羊羔了,小叔叔们说母羊肚子里肯定有两只小羊羔,到时候我跟小仪就能一人放一只,不用跟小叔叔们抢了。” 铃儿笑着跑进来,一脑门儿的汗,扒在坐在蒲团上编草绳的沈逸背上。 沈逸拿布巾给他把汗擦掉,“那要看母羊肚里是不是两只小羊羔,有可能只有一只。” 铃儿摆摆手:“一只也可好了,到时候我跟小仪一起放一只,等圆圆长大了也给圆圆再生一只小羊羔,我们天天放羊去。” 沈逸听得一乐:“咱们小哥儿是想当牧羊人?成天放牧呢。” 沈铃点头大笑:“我就是牧羊小哥儿嘛。”说完端起桌板上放凉的老鹰茶咕噜噜喝了半碗,又跑出去疯去了。 自从家里添了两只小羊羔,小哥儿也不哑了,官安也不低沉了。 几个孩子现在关系也亲的不行,出去放羊连圆圆都得背着一起去,几日下来晒黑一个度,官母才不让他们带着跑了。 但是把圆圆一个人放在家里,他又要哭闹,没人陪他玩。 还是沈逸给两小哥儿编了两顶小草帽,叮嘱再热也得带上遮阳,才放心的让圆圆出门。 沈逸编完几根草绳,趁着日头还没收就提着衣物被单去溪边清洗,最近洗的太勤了点。 看来今年得多买几条被单,他跟官二的这条再捶打几次可能就要破洞了。 他不大好意思的红着耳朵尖尖,提着脏衣篓出了门。 路上遇到去山上捡软柴回来的赵姨娘,赵姨娘也不多嘴,笑笑就走了。 沈逸捏捏发烫的耳朵,站在原地以羞了好一会儿才迈脚。 —— 早上官二把兄长送到平村路口,就径直来了理县主街。 上次交易过得行商一见到他就快步迎了过来。 “小兄弟,这次麻袋比上次鼓啊。” 官二点点头面上带着点笑模样:“全是松茸菌干和虫草,其他的菌子分量不多我们自家留着了,下面的半袋都是药材。” 官二说着把肩头的麻袋放下来,把绳子解开。 那行商就探头来,伸手抓了一小把出来在手里看。 看过就让官二把袋子里的东西全倒到一个大簸箕里。 菌子干日前又涨了价,虫草每年的价格浮动本来不大,但今年却比往年翻了一倍,行商的马车也多了八成。 虫草晒干后一两就是四十文,一斤四百文。 菌菇和药材没有细致的价格区分,毕竟总类很多,都是价格合适一起兑给商家。 把虫草单独过称,虫草有足足两斤,是一整个虫草季的收获,一年也就一次。 菌菇和药材都要细看,要确保没有发霉,没有滥竽充数。 菌菇药材比上次还多出一半,一起五百文给兑了,虫草两斤有八百文,一起一千三百文。 拿了半钱银子三百文的铜板,银货两清。 行商笑嘻嘻跟官二客套:“你要是家里还有,只管拿来,我都比市价贵十文跟你交易,如果虫草多的话,我一斤比市价再多二十文给你。” “老板下次叫我官二就行,我家里确还有些,跟兄长家的凑一凑,过几日便来。” 老板乐呵呵的点头:“好小伙儿,我姓彭,家中行四,你唤我彭四就行。” 官二拱拱手:“彭四哥,家里离得远,急着采买完赶着日头回去,就先话别了。” 还想客套几句的彭四点了点头,目送官二提着空麻袋走了。 先去铁铺定了口大铁锅定金五十文,又去肉铺买了十斤带骨的牛肉,花去一百文。 杂货铺买了一壶大豆油,两斤装花去六十文,再买了一斤干红枣,一斤红糖,半斤麦芽糖,都是二十文一斤,又花去五十文。 这就花去了两百六十文,还剩四十文,他打算随处逛逛,看到想买的再说。 东西全扛到铁铺放着,再回到主街细细逛起来。 许是今日不是逢大集的日子,街上人不很多,摊子也比上次来少了一些。 但街角多了几家吃食摊子,想来是为了照应来往的行商新开的。 一条直道,他目力甚好,一眼过去没甚感兴趣的就大步往前。 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的,那是一个中年汉子,木盆里装着几只鸭子还是鹅的幼苗,不到十只,他很是心疼的给它们扇风。 来往的行人们都好奇的往他那看上一会儿却很少有人上前询价。 “大哥,有鹅苗吗?”官二上前。 汉子回道:“四只鹅苗六只鸭子,鸭子八文一只,鹅苗十二文一只,不议价。” 官二乐了:“大哥合该咱两今日得碰上,缘分呢,您看我兜里刚好四十文钱,早前就想着买两只鹅养养了。” 汉子是个寡言的人,但听官二一说,觉得可巧,也提了提嘴角,开张了。 两只鸭子两只鹅苗刚好四十文,就是愁今儿就提了个麻袋出门,这四个小东西拿啥装呢。 汉子让官二给他看会儿摊子,他出去一趟。 官二也就接过扇子继续给扇着风。 他还有模有样的吆喝起来,音量不大,刚好路过的能听见,也不会吓到几个小东西:“客官们瞧一瞧,水鸭子,鹅苗,价不高,拿回去养着下蛋吃,补得很。” 还真被他吆喝过来几个人,往前凑了凑,也没人乱摸。 有两看看就走了,剩下两个看了看开始询价,一个听了价格点了点头,就走了,还有一个看了看跟官二饶价。 “兄长咱这小本生意不议价,本就不多,价低了不如我自己回去养着下蛋卖呢。” 汉子点点头,也觉得讲价一两文的没啥意思,就是习惯了买啥先跟人饶饶价。 “那你给我挑两鸭子,能下蛋的。” 这给官二为难住了,这鸭子跟鹅大小就能区分,但是公的母的他可就分不清了。 他尴尬的扯了扯领口,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巧那摊子老板回来了。 他赶紧起身把摊子让过去,老板挑了两只鸭子,汉子数好十六个铜板,就把两只小鸭子用衣脚兜着走了。 “谢了,小兄弟。你看你都要母的吗?” 官二想了想:“鹅给我一公一母,鸭子要两母的就成。” 老板点点头,把四只小东西装进一个小藤笼里,笼子用水浇过,笼顶上还用芭蕉叶围了一圈遮阳。 笼子没收钱,官二客气跟人道了谢,转身打算告辞。 正巧之前听了官二吆喝的一个汉子背着背篓来了,他把剩下的两只鹅和两只鸭子包圆了。 摊子老板终于漏出个笑模样收摊送客。 官二也乐的很,感觉自己当了回老板,心里美得不行,这生意咋那么好做。 回到铁铺,长生已经帮他把麻袋装进了背篓,上面还用芭蕉叶围了几层,日头晒,肉可能会有点变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隔得远,买一次肉就得多屯些,也没闲工夫三五天就来一趟,走一趟累脚得很。 在铁铺里喝了碗茶,就背着背篓起身回松茸了。
第四十四章 背着背篓,紧赶着,一路上不敢耽搁,也还是天黑才到家。 小鸭子们饿的耷拉着脑袋,放出来也缩在墙角,不怎么精神。 肉递给赵姨娘拿去分割好,放到屋后的凉窖里,红糖和红枣放到杂物间。 麦芽糖用刀背敲碎几块儿分给孩子们。 沈逸用谷糠加点青稞面拌泡好得干野菜,喂给几只小东西。 到新家的头几顿给它们吃好些,希望都能养成活。 几个孩子手里捏着糖块舔着,一个个新奇的看着这几个小东西,眼睛亮晶晶的。 沈铃跑到沈逸面前抱着沈逸大腿抬头笑着说:“么丈真厉害,什么都买的到,我还没见过小鸭子啦。” 沈逸的手心还脏着,用手背贴了贴铃儿的额头,笑着回他:“嗯,铃儿的么丈最厉害。” 几个小孩异口同声的喊:“二哥/小叔最厉害了!” 官二笑的见牙不见眼,乐翻了天,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 “早前跟兄长在平村那个老财主家见了几只鹅,就想自己养两只了,长得可威风了,也不知道给吃啥养那么肥硕。” 沈逸笑着说:“以后谷糠羊可就吃不到了,得紧着这几个小家伙,不过,地里的虫子可就有它们解决了。” 一家人净手后,热热闹闹上了桌。 餐食简单,早前就做好了就等着官二回来上桌。 一筲箕烀洋芋,一大盆芋头青稞粉糊糊,一碟子酱菜,一碗酱油细盐拌野菜。 都等饿了,吃的头也不抬。 饭后闲聊,官二当着家里人的面,把半钱银子交给了沈逸。 沈逸没有推辞只是感叹:“这价格比去年翻了一倍,集市上怕是什么都涨价了许多。” 官二:“是这样,如今带骨的牛羊肉都涨了五文,还好去年寒季前物价没涨,咱家安然过了一冬。” 官母:“可去集市上打听过现在的布料价格?” 官二:“这倒是没去看,等棉花收成好了,今年的布价自然会便宜些的,到时候把棉花卖了就多屯上些,冬衣不愁的。” 官母点点头笑着说:“你们嫂子又有了,快三个月了,胎都要坐稳了,日前要是知道了决不让你大哥出门。你们嫂子觉得现下拖累你们了,没敢说出来把你兄长留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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