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宫之中,除了沈诚嘉,她别无他人可求,她必须一试! 好心中的混乱的思绪,戚裳深呼吸一口气,将来龙去脉简单复述了一遍,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 末了,她褪下手上唯一的玉镯,递到沈诚嘉面前,因羞赧而低下了头。 “我知道这些有些少,戚裳会想办法……还请郡主想办法救救父亲!” 沈诚嘉打量着眼前的玉镯,品质不算上乘,但是保养的极好,显然这玉镯的主人对它极为上心。 “美人这是干什么?”沈诚嘉将玉镯轻轻退了回去,“这玉镯太过贵重,诚嘉不能收。”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黎县水患一事,她只是被困在了寿康宫中,进出不太方便,可这并不意味着外头的消息传不进来,况且在这深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那些风言风语。 她只是没想到,她与戚裳那日连浅浅一面都算不上,戚裳居然真的敢来求她,而不担心她转头就会将这件事情抖出去。 沈诚嘉思索片刻,最终抬起头,温柔又残忍地说:“抱歉,戚美人,黎县水患一事兹事体大,我帮不了你。” 戚裳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半天,她才露出一个苦笑,有些自嘲地说:“郡主不必为难,戚裳深知此事不易,求到郡主头上……本就是慌乱之举。郡主此言,也在戚裳的意料之中。” “既如此,是戚裳叨扰了郡主。”戚裳起身抓起玉镯,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戚裳……戚裳就先告辞了,郡主好好休息。” 沈诚嘉任凭戚裳拿起玉镯默默转身,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其实她并非没有方法,只是她与戚裳的情分太浅,这件事又风险太大。说到底,沈诚嘉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天真无邪,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她为何要为了一个小小美人劳神费力? 尽管,这是一个她颇为欣赏的美人。 戚裳推开门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吹的她有些恍惚,又如她的心情,宛若跌落谷底。 寒风将她的衣裙微微掀起,看见戚裳的脸色,明月预知这一趟的结果并不如人资意,霎时白了嘴唇,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迎了上去,扶着戚裳的半边身子。 沈诚嘉本是抬着眼睛,静看着戚裳出门,却在那冷风吹拂,戚裳掀起半边袖子戴上玉镯的一瞬间。看见了她手腕上的一抹可疑红印。 这个位置……沈诚嘉眯起了眼睛,眼神骤然凌厉。 戚裳既不得宠,便不至于在宫中树敌。看她那身旁婢女迎上来的样子,关切非常,不似伪装,平日里应也不会故意怠慢。 这红印又在手腕的位置,难道……是守宫砂? 先前云舒姑姑只说这戚美人不受恩宠,嫌少有机会与陛下见面。 这不受恩宠,居然是连初次承恩都没有? “等等。” 戚裳停住脚步,双手规律交叠在腹前。恰好是风停,沈诚嘉走到她面前,却是没机会再看个仔细。 “我确实不能帮美人,可我知道,有一个人定能帮得上你的忙。” 戚裳耳中轰鸣,再一抬头,眼中竟是隐隐闪烁泪光,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唉,别哭。” 沈诚嘉温柔地抬起手,抹去戚裳眼角欲落的泪珠。又在下一刻轻轻收回了手,那片温热转瞬即逝。 “可我并不知道这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蛊惑人心一般地开口:“戚裳,你还要试吗?” 第三十章 试探 “殿下,黎县水患,萧景睿最近因为此事焦头烂额。如今京中守备空虚,一半的亲卫都被派去增援黎县,这是我们不能错过的机会啊!” 摄政王府内,偌大的书房只点两根明蜡,三五大臣聚集,显得昏暗不明。 “机会,哼!李大人倒是说说,这是什么机会?”其中一位大臣插嘴道,“你当萧景睿是傻子?别说京中还有一半亲卫,便是被悉数派出,你又怎能知道,除了这明面上的亲卫之外,萧景睿没有安排其他人手?” “你!”李辉被噎了话,面孔有些冷峻。 他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那按照陈大人的意思,我们几个今日是不该来书院议事?成大事者有勇有谋,陈大人一向忧思颇重、说得好听些是心思缜密,说得不好听些……不过是贪生怕死的蛇鼠之辈!” “老朽贪生怕死?”陈执帆刻薄又阴阳怪气地说,“那也好过有些人天生只长了半个脑子又爱显摆,尽提馊主意坏殿下大计!” “你!” “够了。”谢裕本是闭着眼睛,听着低下众人争吵不休。 他有些不耐地揉着太阳穴位,心中不甚烦躁,却又在倏地睁开眼眸的那一刻被他尽数压下,瞧不见半点不悦的踪迹。 谢裕轻轻一笑,还是一贯懒散、不着调的模样,似乎对水患一事及众人的争吵毫不在意,他只是听个热闹。 “众位大人的意思,本王都知道了。黎县水患一事,本王自有定夺。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就议到这吧。” “殿下……” 李辉哪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着急地上前一步,还欲说话,却被同行的一位大人扯住袖子,给了个“有脑子就别说话”的表情。 李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将已经冒到嗓子眼的肺腑之言尽数吐出。见谢裕神色坚决,一副不愿再谈的模样,李辉心中着急,却只能不情不愿地跟随众人退出了书房。 他擦过陈执帆的肩膀,颇为不悦地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陈大人可别挡道!” * “殿下,诸位大臣都送走了。” 明松为谢裕换了壶热茶,收起四处散落的茶盏,如是说道。 “嗯。” 谢裕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锃亮寒光反射在他的半边侧脸,将他那双本该是漫不经心,总是含着半点玩笑意味的眼睛衬得凌厉狭长、瞳孔墨色浓重。 谢裕的眼神很是专注,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匕首,动作与其说是爱惜,不如说是珍重。 那匕首做的很是精致,外鞘之上,镶嵌着一排奇光异彩的宝石,即使是在昏暗的书房之中,也闪烁着耀眼的色泽。 唯一奇怪的是,那匕首虽然锋利非常,但似乎并未开锋,并无实际用途,只是供人把玩使用。 “对了殿下,府外有人找您,守卫的说她头戴帷帽,看不清脸,拿不准主意,让我进来通报一声。”明松突然说道。 谢裕眼眸一眯,将匕首塞入外鞘。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转眼间,又变成了那副恣意随性的模样。 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 “知道了。” 他说着,大步朝书房门外走去。右手随意一抛,那柄华丽的匕首在空中转了两圈,直直掉在桌上,发出“咣啷”一声巨响。 * 府外,一女子头戴帷帽,看着三五大臣从王府走出,登上不远处的几辆马车,不时摇头叹气。 李辉,陈执帆,分别掌管户部、吏部,还有几个认不太清…… 女子虽然遮蔽了面容,但还是微微侧身,装作只是碰巧路过的模样,盯向了路边一棵已经枯萎的垂柳。 不一会儿,谢裕便从府中走出,斜倚着一根门柱,微曲着一条腿踩在柱面,表情很是轻松。 “诚嘉,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惊喜地转过身掀开帷帽,不是旁人,正是本该在寿康中的沈诚嘉! “裕哥哥,这你都认得出我。”沈诚嘉小跑到了门前,摇了摇右手的糕点。 “突然馋了‘稻香村’的糕点,我便向太后求了恩旨,出宫采买一日,正好也带进宫给太后尝尝。” “当然啦,诚嘉怎么会空手来见裕哥哥呢。” 她举着左手的几包糕点,“这是特意给你买的。” “好。”谢裕摸了摸沈诚嘉的脑袋,接过那几包糕点,“进来说话。” 为了谢裕娶亲一事,府中正在翻修。 沈诚嘉虽然在府中小住过几日,今日一来,却还是显得十分稀奇,就如一个活泼的小女孩般东走西看。 “裕哥哥,诚嘉还没恭喜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呢!回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好像还如在眼前。” 谢裕眯着眼睛,想起了那时候的沈诚嘉,不过十三四岁左右,长得白嫩可爱,正在湖边玩水。 他扯开了话题,问道:“穗禾呢,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哦,穗禾呀。”沈诚嘉狡黠一笑,眨了眨眼睛,“我让她等在马车上了。不然我来找你,她又要好生念叨。” 谢裕没再纠结:“你在寿康宫中过得如何?” “挺好的,太后真心待我,我在宫中吃吃喝喝,没人敢欺负我。” 谢裕淡淡一笑,没去纠结沈诚嘉话中的真假,“过得不好,告诉我便是。” “好啊!” 沈诚嘉眼睛一弯,笑得天真可爱。可在下一刻,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咬着下唇,一副为难的样子。 “裕哥哥,你知道黎县水患的事情吗?”沈诚嘉试探着开口。 “怎么了?”谢裕不置可否地开口。 “哎呀,就是,诚嘉在宫中认识了一个朋友,她最近因为水患一事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诚嘉看着着急,就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她。” 谢裕很快回过神来,“戚美人?” 沈诚嘉用力点了点头。 “裕哥哥,诚嘉听说,黎县因为水患一事死了好多人。京城的粮食运到黎县,沿路却被那些贪官层层克扣,根本就不剩什么了。” “那些贪官污吏什么的最讨厌了,有多少人趁着赈灾一事中浑水摸鱼,捞取红利。陛下派人下去监察便是迟早的事。” “可谁又能保证,那下去监察的人就一定会刚正不阿呢?” 说到这里,沈诚嘉又顾自笑了起来,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姿态:“诚嘉不懂这些家国大事,不过都是些胡言乱语,裕哥哥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谢裕不免多看了一眼沈诚嘉,试图从她这副懵懂天真的皮囊下,窥伺她内心的真正意图。 好半天,他才收回视线,没再多言。 谢裕从嘴角勾出一笑,语意不详地说:“本王知道了。” 第三十一章 祭祀 谢欲没等了两日,很快,机会便来了。 开年的祭祀本是定在三月初春,戎宗帝近来因黎县水患一事心神不宁,恰逢钦天监夜观天象,上言此次水涝实乃天之示警。萧景睿忧思成疾又向来迷信,当即就将开春的祭祀拨到了三日后,决定亲领大臣前往回峰山,以求来年雨顺风调。 回峰山的脚下,有一处湖泊,名曰“仙人湖”。传闻曾有隐者在此日日照湖梳发,勤勉修炼,最后飞升成仙。 正是冬日,仙人湖上结了一层薄冰。萧景睿率领百官浩荡行至此处,有人快马疾行,送一封八百里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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